後面的話,王方也沒繼續聽下去,人已經去世,連房子也賣了,對於那位好友,王方是清楚的,他還有個大姐姐在鄰市,小姐姐在廣南那邊,後來考上大學聽說也是在廣南,想必現在應該是在那邊吧,房子賣掉了,他基本上時不會回來了吧。
抬手扶了扶鼻樑上並不存在的眼鏡,又摸了一回空。得此噩耗,王方也無心在外面繼續遊蕩下去,這個時候,那位同學會不會在線上呢,看到了他該說些什麼?說唐師傅?那是揭傷疤的行為,想了半天,王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思緒亂成一片亂麻。
回到家中,王方坐在房間的地毯上,盤膝而坐,定心斬念,一直坐了半個多小時才將紛亂的心緒平靜下來,然後跑去下面和諧網吧。
和諧網吧的網管和收銀員在這幾年早已經換了幾撥了,所以跑進大廳,王方發現網吧裡居然沒有什麼熟人,只好站在服務台邊撥通了李欣的電話。
這網吧剛開業的時候,王方曾經特地要求他們給自己留個個網絡接口,並扯了一條網線,直通他的臥室,他剛才試了試,網絡沒通,那就肯定是這裡的接口沒接的緣故了,於是下來重新接通。
李欣這時候才剛剛起來,收拾身上的傢伙還要一定時間,王方在網吧裡四下走動著,看這網吧的現狀,與三年前相比,這裡也是重新裝修過了,那個年頭,這裡就是一堆電腦桌密集的擺放,現在卻是經過裝修,電腦與電腦之間互相隔開,更設了所謂雅座,包廂。
大廳裡的電腦是兩年前的,配置相對差些,當然,價格也就便宜些,在這裡上,會員卡的話,只要一元錢一個小時,視頻區則是一塊五,然後就是上面以世界各大城市冠名的雅座了,雅座其實就是一個個用木板區間隔開的空間,門就是一個深色的布簾,這種布簾在以前的電子遊戲室和錄像廳的門口可以看到,這雅座的價格是兩塊錢一小時。
最後就是包廂了,包廂就完全是一個獨立的房間了,這個網吧似這樣的包廂,只有兩個,當王方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正好門被打開了,兩對男女從裡面走了出來,身上還帶有鎮一中的校牌,想像力豐富的王方,立即想起一些不好的東西,不由暗罵一聲:真他媽的操蛋,是這世界發展太快,還是我跟不上時代啊。
包廂裡的人一出來,立馬有另外一對男女搶著走了進去,把門一關,然後王方聽見了門被反鎖的那個聲音,這架勢,生意還挺好,這個包廂,一小時二十元,搞得和賓館的鐘點房一樣。
今天是高考的第二天,但是網吧卻是爆滿,無論是大廳還是雅座,四處都可以看到在等座位的同學們,高考嘛,其他不需要考試的無關人員,自然被清出了學校,這年頭,最有吸引力的東西,就屬網絡了,網絡對人的吸引,那是不分年齡階段的。
那些不准孩子上網的叔叔阿姨們,還不照樣坐在網吧裡炒股、下棋、打牌?更有小學生站在網吧的凳子上,興奮的亂叫,旁邊圍著一群其他同學,不時發出驚歎。小時候,王方他們圍著一台老黑白,現在這群人圍著的是一台電腦,看著眼前這一幕,王方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王總,一大早就把我的美夢破壞掉了,你說該怎麼賠我呢?」聽見這聲音,王方哪還不知道是誰來了。轉了一圈,王方又轉回了吧檯,隨手扶了牆上似乎要掉下來的牌子,王方才走過去,那個牌子上隱約寫著的是嚴禁未成年人進入的文字。
嚴禁未成年人進入啊,如果真的禁了的話,這網吧也沒了活路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利益要受到破壞,沒有網絡,又會滋生出多少青少年犯罪事件呢?這兩年王方頻繁的看見報道,某某地方青少年犯罪了,其實這不過是信息社會,信息太暢通了,各地的事情,彙集起來的現象而已。
在王方那個年代,正是古惑仔在大陸風行的年代,青少年犯罪那才厲害,王方小學那班可是出了不少人才,殺人的就出了幾個,強姦的也有。初中時代,王方親眼目睹的殺人場面都有兩起,都是青少年犯罪。
王方的高中,在那個年代更是培養了一個牛比的大人物,二十一歲就已經是一統全市黑道的教父了,可惜,黑道再牛也牛不過政府,這位大人物也就蹦躂了兩年而已。一個小縣城都這麼厲害,那全國呢?網吧這東西,其實和雞店的性質差不多的。
「什麼美夢,讓你畫地圖的美夢,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賠你一條尿不濕,哈哈。」王方這話一出口,直讓周圍的笑噴了,那個收銀美女正拿著一瓶礦泉水在那裡咳嗽,一隻手忙抓抹布,王方眼尖的看見她喝進去的水,竟是從鼻子裡噴出不少,顯是嗆的不清。
「有你這麼損人的嗎?」李欣一拳錘在王方肩膀上,然後對收銀員說:「美女,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王總,以後他有什麼需求,都要滿足他,曉得了不?」李欣也不是善茬,立馬就轉移群眾視線,然後隱隱的回擊。「瞧見了沒,我們網吧,這棟樓都是他的哦。」
收銀的妹子是西川人,說起普通話很帶有那邊的味道,嗯,就是王方少時看過的電視,傻兒團長中的那種語氣,她只是胡亂的應了聲,臉上似乎一下紅了,動作有些扭捏。王方總覺得有些假,出來混社會的,除了先天呆傻的,哪個不會演戲,尤其是這樣一個單身在外地混了幾年的女人,這臉紅小部分是因為李欣的話,多半是借題發揮。這個世上啊,人人都戴著一張面具,人人都有兩個面孔。
也不理會收銀美女在那裡如何,王方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然後著網管去將那個插頭接好了。
「今天怎麼了,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麼事情一樣。」李欣忽然拍著王方的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