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什麼也看不見,進入沙龍的內臟,雖然那空間足以提供他活動的地方。可是狂卻深摯的感受到,現在遠不如在沙龍噁心的肌肉裡更舒服,雖然那裡擁擠,但也不用考慮由於沙龍的翻滾掙扎,而帶來的強大的慣性,在黑暗裡穩住身形。但現在不行。這怪獸由於受痛,拚死掙扎,而他現在卻處於一個相對寬闊的環境,這就不得不要盡量穩住身形。可是黑暗裡,什麼也看不到,到處都是濕膩膩粘糊糊肉壁,更有散發著異味,粘糊糊的液體四處飛濺。狂茫然了,就極度的憤恨開始時候蒙蔽了他的頭腦,但現在卻逐漸清醒起來。有時候清醒並不一定代表好事,越清醒越可能慌亂,狂雖然不至於慌亂到手腳失措,但眼前只能依靠觸感,還得分出心力穩定身形,確實讓他有些恐懼了。
狂心裡不好受,那沙龍則更加難受。狂一邊穩定著身形,一邊揮舞著手中得長槍,這不只是他對它憤恨的報復,更是他自救的本能,長槍揮出雖然耗費氣力,但也給了他支撐身體的依靠,但每一槍揮出那沙龍備受疼痛掙扎也就不曾止息。週而復始,竟形成了惡性循環。誰都停不下自己的動作。狂更是狼狽,心裡暗暗咒罵沙龍,這麼好的耐力,一直扭動身體也不累麼?這倒是錯怪沙龍了。想像一下,如果有人在你肚子裡胡亂攪和,但憑你有一口氣在,又怎麼能忍住不掙扎?
時間在這時候好漫長,一秒之中,似乎就已經是千年之久。狂不知道自己這麼狼狽了多久,現在他知道他的兄弟為了保護他和清秋和狼群搏鬥消耗了多少力氣。那是將近一整天毫不停息拚命啊。那要經受怎麼樣的疲憊。狂想到這裡,茫然的心裡,像有一盞燈點亮。是啊,他的兄弟們沒有一人放棄,他憑什麼放棄?也許現在是他最舒服了吧,那怪獸雖然掙扎的讓他異常狼狽,但總是傷不到他,而他的兄弟們,在外面的戰鬥要比自己更加殘酷吧,還得要為自己擔心。也許無盡的黑夜裡,一點零碎的光,就可以給人莫大的力量,因為那是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力量的源泉。
那短暫的茫然,像是一陣颶風,颶風之中,讓狂這莽撞的漢子,柔弱的像枯萎的野草一般,柔弱怯懦,任誰見到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但颶風驟烈,卻也短暫,這一瞬的茫然,還沒來及心生放棄,就已經以狂風捲落葉的勢頭,消失的一乾二淨。黑暗似乎也不足以遮住這漢子,精光閃爍的雙眼。手中的長槍就是他倚靠的巨山,風雨不透。在沙龍的內臟裡,沙龍的掙扎依舊,可是心志堅定的狂,卻不再覺得那像剛剛一樣的困難。雖然一樣的舉步維艱,但卻意外的顯得比之前要輕鬆的多。
狂小心翼翼的邁動著腳步,一邊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長槍,現在他的這把武器既是穩定他前進腳步的枴杖,又是他進攻的武器,這和剛剛的攻擊完全不同,那是下意識的舉動,這是有目的的破壞。比之當初,當然不可同日而語,一時間怪物內臟被狂攪和的不成樣子,若有光線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色,任你定力如何深厚,看見這滿眼還在抽搐的碎肉,能不噁心的暈倒?這怪物本就說不上表皮堅硬異常,而現在狂在夢魘的內臟裡,自然更加容易攻擊。沙龍,實在忍受不了這劇烈的疼痛。疼痛迷茫了它的心智,滿腦袋被難以忍受的劇痛所左右,沙漠之中掙扎不能絲毫解除疼痛,就如破水游魚衝出水面,渾然忘記,地面之上,正是它這疼痛的源頭。
狂不妨沙龍,突然鑽出沙面,猛然間高高昂起的身軀,讓狂再也難以找到平衡點,哪怕手中的長槍狠狠的**沙龍的肌肉裡,也被這驟然而現的慣性,如稻草般,輕易的從空中散落。
「嗷∼∼∼」狂跌宕而下的軀體,猛然撞到柔軟的阻礙,這本也沒什麼,在沙龍的內臟裡,哪裡不是濕膩膩的柔軟呢?可是猛然間響起一聲狼嚎,卻把狂驚了一跳。這怪物的肚子裡,居然有活著的東西。驚訝之下,卻是一陣狂喜。這狼,應該就是之前攻擊他們的狼群之中的一員吧,既然它活著,那比它更晚被吞噬的清秋也一定活著吧?想起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子,狂再也顧不得自己的狼狽。
「清秋,清秋……」
清秋看著那張開的巨嘴越來越大,緊張的差點暈了過去?這樣真實恐怖的畫面,憑她一個嬌弱的女子怎麼可能承受?沒有她想像的被撕咬的疼痛,倒像掉入了一個泥潭。只不過這個奇怪的泥潭,散發著令人聞之欲嘔的氣息。只不過,這個泥潭正在上下翻騰。那恐怖怪物的內臟雖然噁心濕膩,但幸運的是,並不異常堅硬。雖然到處碰撞,卻都是撞到似乎海綿的的肉壁,倒沒給清秋帶來什麼傷害。但這無盡的黑暗,在加上自己知道自己是在怪物的肚子之中,就足夠她恐懼的了。
清秋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見有喊她的聲音。這實在是天底下最荒寥的玩笑了。這怪物的肚子裡,如果真的有什麼東西,那也一定是被它吞噬了的狼吧?狼又怎麼會呼喊她的名字呢?
「清秋,清秋」可是這荒寥的玩笑,似乎一直不能停息,居然一直響個沒完。清秋搖搖頭,暗暗告訴自己,這是幻覺,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恐懼,和期待而產生的幻覺。
「清秋,清秋……」狂,激動的心臟,忽然如停了一般。呼喊了那麼多聲,清秋卻一直沒有回應。她不在了?一直沒有希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希望給你了,又忽然消失的毫無痕跡。狂升上天堂的心臟驟然被打落到地獄,他本是血性漢子,這驟然的反差,他又怎麼能忍受?
「我殺了你,殺了你,還我清秋」狂瘋了,狂真的瘋了,居然絲毫不管自己站不住腳,只要取得一點空隙,立刻如狼似虎揮出爪牙的揮出手中的長槍。沙龍衝出地面剛剛有了絲微好轉,暗自慶幸自己做對了。可是還不等它心情平復,那更加嚴厲的疼痛,如黑夜裡張牙舞爪的惡魔,緊緊攫住它的心臟。它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離它越來越遠。相比之下,眼前它能感覺到的渺小的傷害又算得了什麼?它能做的也許就只是在恐懼裡,苦苦掙扎,等待生命消逝了吧?這樣的恐懼,有多少年沒有經歷了。也許幾千年的安逸,讓它完全忘記了,它並不是強大的不可想像。相反,在曾經的時代,它其實只不過是生物鏈最下層的被摞食者。要不是它能如魚潛入深水般潛入沙漠,它早該消失了。可是幾千年,那些恐怖的東西消失以後,再也沒什麼能傷害它了。為什麼現在,又要給它無盡的恐懼?
拽驚訝的看著這眼前忽然間安穩的躺在那裡的沙龍,安靜的彷彿只是被風沙積起的沙丘。剛剛被它揮舞起的沙霧依舊沒有消失乾淨,它難道是因為看自己的攻擊無效,再想另外的攻擊方法?這也太惡搞了吧?其實,驚訝的人,又怎麼只拽一人?風、酷身臨其境的夜狼家族,沒一個人不是呆呆的看著眼前安靜的沙龍。滿眼的疑惑,滿臉的防備。當然還有一個人更加詫異。那揮舞著翅膀本打算離去的身影,此時嘴巴愕然大張的看著那不可置信的情景。他不能靠近,不能瞭解他們的情況。可是只那怪物翻滾帶來的沙塵就足以說明它的強悍了吧?它怎麼可能被他們擊殺?這也太開玩笑了吧?
「那個,現在什麼情況?」風看著拽,類似夢囈的聲音問道。
一雙雙眼睛,同時望向拽。拽苦笑一下:「我怎麼知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酷
「管它在打什麼主意,趁它這會老實,先動手就是了。」
「對,殺了它,為了狂和清秋報仇。」激憤如火,可是拽又怎麼會阻止,雖然感覺奇怪,但管它的,哪怕是陷阱也闖了。
可是曾經讓沙龍掙扎不止的攻擊,它現在卻絲毫沒有動靜。風,停下了手中的長槍,「也許它真的死了?」
「死了?它怎麼死的?太奇怪了吧?」雖然不可置信,可是誰都感覺到它死了,因為它不活動,長槍的力道更能打實,一下下的傷害,比之前要深的多,可是它絲毫不掙扎,那肌肉的抽搐,卻只是肌肉細胞的應激活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