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緩緩朝他們走來。
她開口道:「你們都在幹嘛?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少女的聲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聲音很耳熟。
雲璞突然笑了。因為他看見少女的裙裾邊飄這一條緋紅的腰帶。
在場的人,一個個都在猜測,這個少女到底是何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斷龍山莊。
斷天齊自然是緊張是不是自己的山莊管得不夠嚴謹,隨便什麼人都能出入了,雖然眼前是個美若天仙的姑娘。
斷天齊並不好色,所以第一句話,便是聲色厲荏地問道:「你是誰?到我山莊來幹什麼的,是不是朝廷的人?還是斷飛雲?」
旁邊的斷天涯倒是挺憐香惜玉,連忙拉扯著斷天齊的衣袖,說道:「天齊哥,別這麼和姑娘家說話,多沒禮貌,她會被你嚇著的!」說完還瞟了那少女幾眼。
「難不成這姑娘是斷莊主搶來的壓寨夫人嗎?難說難說,斷莊主今年也二十有餘了,該是需要成親的時候了。」白小從來都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星仔聽了,駭然地望著斷天齊,難道真的是搶來的壓寨夫人嗎?難道這斷莊主也幹這麼齷蹉的強搶民女的事?
連斷天涯也瞪著斷天齊:「天齊哥,沒想到你竟然也這樣。你瞞得我好苦呀,枉我一直以為天齊哥對女人不感興趣。罷罷罷,她,就讓給你吧!唉……」說完自己還哀歎一聲,多好的姑娘呀,就這麼,沒了。
斷天齊怒了,大吼了一聲:「你們都在胡說什麼?我斷天齊是這樣的人嗎?什麼強搶民女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星仔舉手說道:「有,有……我知道天齊哥不是這樣的人,如果對女人不感興趣,難道……你有斷袖子的癖好?」
這些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斷天齊氣打不過一處來,自己都認識些什麼人,堂堂的斷龍山莊莊主,竟然被誣陷了。
和斷天齊同樣心思的還有沖公子,他心裡也是想著這一句話,自己都認識些什麼人吶。堂堂的沖公子竟然淪落到被人誣陷的地步。
該說,斷天齊和沖公子還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哎!
誰都沒有注意到,其實那少女一直沒有說話,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幾人看,特別是看星仔的眼光裡,多了幾分笑意。
星仔也注意到了,這笑意竟然還帶著寒氣。他惶恐地嘀咕著:「這姑娘該不會是莫緋吧?她那偽裝,誰能看得出來呀,說不定還真是……」想到這,星仔不禁打了個寒顫,如果真是莫緋,剛剛那些話可算是把她給得罪了。
怎麼辦呀怎麼辦,雲璞顯然是早發現了,不然這麼頑皮的一個人,怎麼在旁邊一聲不吭呢。唉!我怎麼就把這妖孽給忘了,上次她也是這麼出現,然後把我給活活折磨死。
星仔是越想越怕,越怕他又越覺得這姑娘就是莫緋。
這裡唯一正常的卻是白城,他只是憨憨地對那少女說了一句:「呀!這女娃長得真是好看。」
「請問姑娘芳名?本公子斷天涯。」斷天涯已經衝上去了,瞬間變成了一個翩翩佳公子,搖曳著紙扇。在不是剛才沒有骨頭懶散的躺在檀木椅子上的那位了。
「小女子莫緋,有禮了。」莫緋對斷天涯行一禮說道。
聽完這話,除了雲璞,每個人都向後退了一步,包括白城也是。莫緋的**誰沒見識過,莫緋的詭異誰沒見識過,莫緋的能力誰沒見識過?
斷天涯往後倒去,怎麼自己沒早發現,這莫姑娘是如此的漂亮。在他身旁的雲璞眼疾手快閃身將斷天涯扶住。
斷天涯一把摔開雲璞的手,瞬間又變翩翩公子還禮道:「原來是莫緋姑娘啊,難怪難怪!哦,對了,祥龍苑裡的荷花已經盛開了,這個季節雖然不是最佳的賞荷日子,但我們山莊的荷花可是清香遠溢,凌波翠蓋。敢問在下可否有幸邀請姑娘同去一賞?」
眾人錯愕,驚呆了,望著斷天涯。雲璞心道: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見色忘義了。
莫緋瞟了雲璞一眼,然後微微頷首點頭,微笑道:「好呀,小女子榮幸之至。不過,小女子對花不太喜歡,莊上可有陳年佳釀嗎?可否請小女子喝上幾杯?」
斷天涯心花怒放,能與美女共飲,人常說秀色可餐,現在倒是秀色醉人了。他暈乎乎地笑道:「自然是沒問題的,請!」邊說還邊擺出自以為很帥的一個邀請姿勢。
眾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原來斷天涯這江湖六公子,還真是個風流公子哥。
斷天涯更不自知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崩瓦了,還很倜儻地大聲唱到:「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雖然我就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可我還有廣闊的胸襟,加強健的臂腕!……」
就是!看來斷天涯不僅是風流,還挺自戀。
眾人別說雞皮疙瘩掉一地了,連站都站不住了,紛紛捂起耳朵。回房休息的,回書房喝茶的,繼續發呆的,繼續待在轉彎角哀歎的,一窩蜂地只留雲璞一個人看著莫緋的背影。
心底有點小酸澀的感覺,莫緋剛剛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要我去保護她嗎?還是,算了,她就是讓我去保護她的。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和一個男人去喝酒呢?喝酒?
想到這,雲璞趕忙跟了上去。
斷龍山莊的前廳旁也有個院子,這個院子有石凳石桌等,大清晨的在這裡喝酒,自然別有一番風味。
對於斷天涯來說,更是心若甘甜,醉人的豈止是醇酒!
斷天涯為了在莫緋面前體現一下他的優雅公子哥,很溫和就端起小酒杯對莫緋說道:「莫姑娘,這是上好的梅花釀,在下就先乾為敬了。」以袖掩臉,仰頭把酒喝下。
他看著莫緋貌若桃花的面龐,想來江湖兒女也有這溫柔嫻淑的一面。而這梅花釀也是姑娘家最愛的一種酒,清香又不上頭。若是酒酣之間,能一表情意,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莫緋端著酒杯,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杯子太小了吧,怎麼喝得盡興?」說罷,瞄了一眼旁邊放著的數斤重的酒罈。
微微一笑,抓起桌上酒罈,仰首咕嚕咕嚕連灌數口。雖然酒從罈子裡邊喝邊灑了出來,酒跡都灑在她的衣裳上了,可她卻一點也沒有在意。
斷天涯傻眼了,姑娘喝酒他見過,可是沒有見過這麼豪放性子的姑娘,說道:「這,莫姑娘,酒還有很多……慢慢喝……」
莫緋放下酒罈子,美目一瞪,說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吶!來喝酒!乾罈,別整那種風花雪月的。喝酒不喝豪爽,還喝來幹嘛!」
「好!」斷天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人看笑話,也不顧什麼翩翩公子的形象,美人要喝酒,捨命陪美人唄:「來,乾罈!」
「干!」
二人同時仰首,舉壇就喝。
咕嚕咕嚕直響,二大罈酒,壇底越翹越高,終於一滴不剩,被兩人喝完。更別說兩人的衣衫前襟都濕了,但莫緋明顯有備而來,衣裳裡面竟是袍子。
二人同時放下酒罈,只是剛放下酒罈的斷天涯抱著酒罈對著莫緋哈哈笑道:「好酒好酒!莫姑娘更是好酒量。」其實此時他就已經坐不穩了,終於一陣暈眩之後,他又呵呵一笑,對莫緋豎起了拇指,醉倒在石桌上。
莫緋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扯起了一個動人的微笑。
這時,雲璞在一旁看得目愣口呆。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
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原本是一代詩仙獨酌時的樂趣,但是由雲璞口中吟出竟也是如此合宜。莫緋更是微笑著看著雲璞說道:「雲璞你過來,我記得你可會喝酒了,要不要我們來拚一拚?」
「拼酒?」
莫緋又開始瞇著眼睛笑了,雲璞看到這個笑容,也不敢說不,更不會說不。他大聲地叫喚起斷龍山莊的下人來。一來,讓他們抬出不少好酒,二來,也不能讓斷天涯就醉在這石桌邊。
兩人覺得風雅地坐在石桌邊喝酒也沒個意思,於是十壇整整齊齊的竹葉青,並排成二列,碼在後院那棵楊柳邊。
雲璞說道:「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後始顛狂,一顛一狂多意氣。哈哈哈……有句話曾說『賞花賞月賞秋香』。我看呀,是『歎酒歎柳歎莫緋』吧!」
「哦?為什麼要歎我?」莫緋也知雲璞的個性,也就是隨口一問,不想雲璞卻端正了態度說道:「因為你不是一般的姑娘?」
「哦?」
「雖然我沒怎麼跟別的姑娘說過話,但是你很特別。以前在書裡見過所有描寫姑娘的詩詞文章,無不是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你卻如此,豪爽。我歎你喝酒灑脫的樣子,歎你雖似弱柳,卻不扶風,歎你莫緋的奇特和,動人。」
說到動人二字時,雲璞的臉微微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