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天夜間與王妃已經盡量遊說各位大臣,可是顯然他們比上一次更加堅決。
一代劍神的無力,天夜間從未感覺做一件事竟如此困難,明明知道是對的事卻沒法去做。天夜間看著殿下,彷彿是看著整個玄冰城,而玄冰城正在寒冰中如雪花一樣凋零。
這時托爾突然走進大殿說道:「大王子殿下,聖城使者來訪。」
天夜間和王妃聽到這個訊息,第一反應就是星雲怕是已經知道了。
「有請。」天夜間說道。
這時星雲和同伴們踏進了大殿,只見大臣林立兩旁,幾十雙眼睛盯著他們,不禁讓星雲心跳加速起來。儘管大殿寬廣人數眾多,卻讓他感覺活像一個棺材,死寂凝重的讓人喘不上氣來,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腳步聲在天花板迴響,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大王子殿下。」星雲對天夜間行禮,他看了看兩旁的大臣,此時他們忽然熱鬧起來,都在看著他們私下嘀咕著。
「我只聽說使者很年輕,沒想到卻是一些孩子。」
「話說為什麼還有女孩子,竟然還有獸人,不會是龍之國和獸族聯合設的陷阱吧。」
天夜間說道:「星雲,你是星索的兒子,星索和我是好友,你不用如此多禮。」天夜間說完,下面頓時沒了非議之聲。
「謝謝大王子殿下。」
天夜間又問道:「不知道你突然來此有什麼原因嗎?」
「因為聽說大王子殿下正與大臣們商議聯合之事,所有想知道商議的結果。」
天夜間點點頭,看來他果然是知道了。
這時西林站了出來,他走到星雲的面前打量了一番,確實和當年見到的星索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西林點點頭,然後說道:「不用等結果了,我們是不會再參與外界的紛爭了。」
「難道你們想一輩子待在這裡嘛?哼,難怪會敗在我們聖城手中。」一旁的撒隆按捺不住情緒,看看他們這些不人不鬼的魔法師,哪裡和傳說中的一樣,與他們組成聯合軍,無疑是給他們的天賜禮物。
群臣們立刻憤怒起來,「好狂妄的小子,你是什麼人?」
「我叫做撒隆,乃是卡西迪奧之後。」撒隆自豪地說道。
「原來是聖城的四大家族。」西林冷笑了一下。
「我們想不想待在這裡是我們的事,與你們何干。」大臣們有些群情洶湧。
看到大臣們這個反應,星雲很是驚訝,外面的人在飽受風寒疾苦,這些人也是親眼目睹,在這種鬼地方,怕是他們也不好過,「難道你們不想念家鄉嗎?」
星雲這一問,大臣們頓時啞口,一個個神情沒落起來。
但是西林臉上卻仍是輕描淡寫,他冷冷地說了一句:「不想。」
「假話。」星雲看著他說道。
西林笑了起來,「怎麼是假話?」
「有誰會不想自己的家。」星雲自己到現在都想念著碎葉城,要不他是為了什麼而不遠千里來到這裡。
西林沉默了一會兒,他悠長的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就算是想又如何呢?」
「當然是想辦法回去,難道你們忍心讓所有人在這裡受苦嘛,還是說你們忘不掉仇恨,對騎士抱有成見,那我代表他們的錯誤向你們道歉,我也不認為當初他們該把魔法師驅逐出來。」星雲說道。
西林搖搖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和仇恨沒有關係。」
「那是因為什麼?」星雲看著他問道,他的眼睛裡似乎隱藏著無奈。
良久西林才說道:「因為愧疚,因為贖罪。」
「什麼?」星雲一臉不解。
此時的西林已經變得不再那麼強硬,「沒錯,我們這些魔法師是仇恨你們騎士,是你們把我們逐出家園,當然恨。可是我們也願意為自己的錯誤贖罪,為昔日的驕奢淫逸,為昔日的自大狂妄,更為對奧菲國子民所造成的負擔。」
這話不禁讓星雲他們一驚,也讓坐在王座上的天夜間吃了一驚,他總以為所有的魔法師是只是帶著仇恨在這裡過活,他看到的聽到的也都是對驅逐他們的騎士的仇恨,卻萬萬沒想到他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竟是如此。他曾說過,在他認為自己足夠資格的時候,不會稱王,所有到玄冰城的魔法師仍稱呼他為「殿下」,現在看來他還是遠遠不夠,因為他連自己臣民的內心都還看不到。
星雲看著大殿上低著頭沉默的大臣們,內心受到深深地震撼,難怪這些魔法師一直會佔據過去的歷史,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強大的天賦,更因為他們有一顆自我反思的內心,也許在他們身上不僅僅因為有魔力而與平常人類不同。
「可是…如果你們真的這麼想,現在不也是個機會嘛,讓所有的人都看到你們的不同。」此刻星雲眼中看到的是一群傷痕纍纍的人,而不是那個強大的奧菲國。
西林搖搖頭,「已經夠了,我們已經不想再去介入到外界的紛爭。」這時西林轉過身對天夜間作揖,「大王子殿下。」然後退出了大殿。
大臣們也紛紛作揖,一同退了出去,最後只剩下孤零零的星雲他們。
「是不是因為我是劍神,所以我就小看了所有人?」天夜間對王妃問道,他只記得當初被趕出龍都的時候,那滿城的歡呼聲令所有人露出的那種仇恨的眼神,現在想來,他們也許是驚愕。
王妃搖搖頭,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臉上的肅靜已經說明了一切。
星雲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說服他們,這玄冰城不化的冰雪已經證明了他們的決心,魔法師讓出了世界的舞台再也不會干涉人類的生活,他們是真的遠離了塵囂。
看著星雲失落的神情夜幽很是歉意,他拍拍星雲的肩膀說道:「算了,我們還有很多機會。」
星雲點點頭。
「對不起,星雲。」天夜間說道。
「沒關係,天夜間叔叔。」星雲笑道,儘管這麼說他的心裡卻還是非常失落。
「在這裡多住幾天吧,星雲。」王妃說道。
「不了,其實我們本來打算今天就走的。」
「再多住一天吧,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你。」天夜間說。
「這個…」星雲猶豫了會兒,不過現在確實也沒了上路的心情,只好答應下來,「好吧。」
聽到星雲答應下來,一旁的夜幽才總算安下心,就趁機今晚行動,夜幽握緊封存著魔法鏡門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