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年2月23日,北意大利下了一場大雪,這應該是這個冬天最後的一場雪了,雖然因為國王陛下的親自到場所以法蘭西斥候的戰鬥精神非常好,可是在這樣的天氣裡,顯然也是不可能執行什麼戰鬥任務的。
除了堵在帕維亞城門口的營地還在保持高度戒備之外,其他營地的防禦措施都是草草了事,不過這也無所謂了,歐羅巴那麼多年的歷史也沒聽說過趁著雪天發起進攻的。
因為這場大雪,法蘭西王國也暫停了一天的軍事會議,高級貴族們都聚集在國王的大帳裡一起分享著他們君主的歡樂情緒,他們甚至玩起撲克來,這個最近幾年在宮廷裡很流行的遊戲已經很久沒玩了。
幾位施法者正在陪國王玩牌。
「哈哈,皮克洛米尼紅衣大主教說他一直支持君主可以任命主教,我最恭順的僕人皮克洛米尼支持世俗君主來任命主教,哈哈。」弗朗索瓦國王一面打牌,一面哈哈大笑。「貢扎加、艾斯特、德羅維拉、還有奧爾西尼、方內塞還有誰來著?」
當代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有著狹長的眼睛和纖細的眉毛,尖尖地下巴和他身上華貴絲綢長袍並不是很協調。
儘管有著尚武君王的名聲,看上去卻一點也沒有軍人的氣質,如果從外貌上看他是一個騎士,但是是那種「女人的騎士」。
不過這位陛下至少也沒有帶著女人出征,對於這種會損失大軍士氣的特權他也能做到堅決抵制。國王能夠克制自己的**,大貴族們自然也就只好清心寡慾了。
就這一點上來他不能說比拉迪斯勞斯執行得差。
就是這位看上去是個奶油小生的君王在馬格尼亞諾會戰中親臨戰場。擊破了瑞士人的方陣,讓那些認為他只是一個沒有經驗的毛頭小子的傢伙吃了一個大虧。
這一次他決心再次展示自己的軍事天才。
「詹保羅、帕喬尼、維泰利、巴廖奧尼」洛林紅衣大主教把一連串意大利貴族的名字念了出來,這些意大利城邦和羅馬教會國的附庸對於哈布斯堡家族自然沒有任何忠心可言。
這位洛林紅衣大主教和吉斯公爵是親兄弟,洛林是他們共同的家族名,不過如今吉斯公爵一般就以吉斯為姓氏了。
他們二人在法蘭西宮廷中擁有高位,強化了法蘭西王國同洛林公國的同盟,同時也是國王用來壓製法蘭西傳統貴族的棋子。
「這些無恥的耗子,反應倒是挺快的。」弗朗索瓦陛下笑罵著。「不過這一次是不能嚴懲他們了。」
「耗子罷了,等我們打敗了哈布斯堡家族,什麼時候收拾他們都可以。」吉斯公爵也湊趣到,哪怕最討厭他的法蘭西貴族也承認他是超凡的施法者和優秀的行政官,但是在法王面前就不大有風骨了。
無數意大利貴族已經急不可耐地同法王勾結了,他們無恥諂媚的文字讓弗朗索瓦國王這樣好大喜功的傲慢之徒都覺得過頭了。
四萬大軍實在是一個太有壓力的數字了,雖然比克卡之戰中哈布斯堡聯軍重創過法軍。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戰鬥的細節不斷擴散,大部分貴族都認為那一次是瑞士人實在太蠢,居然去撞牆自殺。
真的硬橋硬馬地干一仗,大家普遍還是看好剛剛打贏了百年戰爭威望正隆的法軍。
一系列斥候戰的結果也符合意大利貴族們的猜測,合西班牙和奧地利強手之力也依然不是法國的對手。
皮亞琴察裡聯軍的不利士氣,早已經被大部分意大利貴族所知。這些被法王蔑稱為耗子的地頭蛇醞釀了一股危險的潮流。
「我最完美的騎士,對於那些貴族說得從背後插哈布斯堡家族一刀的戰略,你怎麼看?」弗朗索瓦的宮廷是少數直呼哈布斯堡這個名字,而不以術士皇族指代拉迪斯勞斯出身家族的地方。
「這得看佩卡拉侯爵的了,不過我看我們的這位老對手不會讓那些宵小有機會咬他一口。」完美騎士巴雅爾對於佩斯卡拉侯爵的判斷力還是很尊敬得。
佩斯卡拉侯爵的傾向於撤退不能說是錯誤地。這些意大利貴族雖然因為畏懼法王而同哈布斯堡家族合作,可是一旦發覺無法對抗又會找別的方法自保。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全須全尾地撤回那不勒斯吧。不過我相信巴雅爾你一定可以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弗朗索瓦對於自己頭號親信非常溫和,滿面笑容地恭維他。
「我的寶劍隨時為您和法蘭西王國效勞。」巴雅爾不疾不徐地說道,他的聲音和他的寶劍一樣穩重。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進入羅馬或者那不勒斯,先消滅幾個和哈布斯堡家族關係最密切的北意大利城邦,然後讓其他城邦付一筆金錢比較好。」吉斯公爵提起了以後的策略。「我們迫切需要新的財源,去年秋天普羅旺斯地區被敵軍蹂躪今年勢必要免稅了,靠近尼德蘭的幾個省份從去年起就也一直保持高度戒備消耗了大量物資。」
雖然擁有歐羅巴最多的人口和這個時代最高效的官僚結構,法蘭西王國同樣被不斷的戰爭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了,馬賽雖然沒有被攻陷,但是今年普羅旺斯省的稅收就必然要打一個大折扣了。
「啊,我的朋友吉斯,你總是這麼小心這麼擔憂,只要打贏了戰爭,金錢自然會跑到你的口袋裡來。」弗朗索瓦陛下總是一個樂觀的人,他的計劃也總是雄心勃勃。「我不能在意大利浪費時間,生命是如此短暫。根本經不起浪費,我要一路追擊西班牙人去羅馬讓真選教皇陛下屈服。然後繼續南下奪取那不勒斯,今年我就要徹底征服那不勒斯,來年春夏之交我要越過比利牛斯山脈檢查一下馬德里的城防。」
「我擔心真選教皇陛下不會屈服,畢竟我們非常有賴於美第奇銀行的貸款來維持現金流。」小談舒爾對於法王的幽默沒有回應,他反對步子一下子邁得太大了。
「他不借給我們錢,我們就去找商人之友陛下借錢好了,威尼斯人不敢參戰難道連錢都不肯出嗎?我的法蘭西王國可以動員十萬大軍,還怕弄不到錢嗎?」弗朗索瓦陛下對於自己臣子的保守建議相當不肖「朋友們。我最親愛的朋友們,十年前我們在馬格尼亞諾打敗了瑞士勇士,壓服了這個在意大利地區給法蘭西王國製造了無數麻煩的敵人,那個時候我曾經以為世界已經在我的腳下,可是這十年來我一事無成,沒有得到神聖羅馬帝國的皇位,沒能控制意大利。沒能越過比利牛斯山脈,我已經三十歲了,這個歲數亞歷山大大帝已經把半個世界踩在腳下。」
「成吉思汗三十歲時,還沒有統一半獸人部落呢,陛下。」小談舒爾換了一個方式勸說自己的君主。
「他的後半生都在忙於屠殺和毀滅,我要創造文明建立帝國。而不是把世界變成廢墟,我的工作比他要多得多。」弗朗索瓦和所有文明人一樣對那位半獸人可汗的武功雖然懷有敬意,但絕不希望如他那樣單純地征服和毀滅。
小談舒爾還要再說,完美騎士巴雅爾突然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小談舒爾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父親。有些話資格最老的老談舒爾可以說,自己不能說了。弗朗索瓦陛下的情緒已經不大好了。
吉斯公爵和洛林紅衣大主教早就已經閉口不言了。
小談舒爾也不再堅持,反正等打敗了眼前的哈布斯堡聯軍再說不遲,真選教皇實力強大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說不定到了那時堅決不肯讓法軍過境,弗朗索瓦國王也未必就會硬來。
雖然小談舒爾不再堅持進諫,但是整個帳篷裡的氣氛總歸是完蛋了。
正當氣氛越來越糟糕的時候,一個侍者進來報告,有佩斯卡拉侯爵的使者送來一封信。
「哈哈,這個傢伙真是機靈,只是不知道這機靈能不能讓他逃回那不勒斯了。」這封信是同時寫給弗朗索瓦國王和帕維亞城中的指揮官阿方索-阿爾維斯的。「你們都看看吧。」
信中表明了西班牙軍將要撤退並允許帕維亞城在3月1日向法軍投降。
「也許我們應該立刻追擊?」吉斯公爵的提議遭到了一致反對。
「西班牙人總不會現在就撤退嗎?總歸要等雪化了才行。」勞特克侯爵作為軍人代表發言。
「三五天裡,道路根本無法使用。」蒙莫朗西公爵也贊同勞特克侯爵。
「這麼大的雪,怎麼追擊?不需要其他戰鬥在這種天氣行軍一天,就先要損失一成士兵,如果佩斯卡拉侯爵選擇現在撤退,除非真選教皇陛下下令佛羅倫薩共和國和羅馬教會國的地方官員一路上全力提供物資,否則能有五成西班牙人能或者回到那不勒斯都是他們走運了。」弗朗索瓦陛下雖然傲慢自負,但是從小接受君主教育的他在軍事上的能力還是合格的。
不過小談舒爾沒有發言,雖然吉斯公爵是大部分法蘭西傳統貴族的政敵,但是談舒爾父子的地位非常超然,他們如果不想可以不參加這些鬥爭。
「怎麼了,我最完美的騎士,你在看什麼?」弗朗索瓦陛下注意到了巴雅爾看著東方已經有一會了。
「蒙莫朗西公爵,勞特克侯爵,你們過來。」巴雅爾沒有立刻回到君主的問題,他和弗朗索瓦的關係不需要那麼僵硬,弗朗索瓦也不是很在乎小節的人。「你們看看,那是煙嗎?」
三個頂級武士看了半天,依然無法確認,小談舒爾給巴雅爾施展了一個「下屆銳目」讓他有惡魔的視線。
雖然法蘭西王國財大氣粗,不過一個七級魔法的花費依然不是一個小數目,只是為了軍事目的必須大方一點。
「皮亞琴察方向傳來了火光。」現在巴雅爾騎士可以肯定自己看到遙遠黑夜中的煙霧了。
「真的選擇現在撤退?」弗朗索瓦陛下先是微微錯愕,然後就哈哈大笑,西班牙和奧地利人畏懼他的追擊竟然到了這個地步,「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欺人太甚,就讓佩斯卡拉侯爵回那不勒斯,讓哈布斯堡紅衣大主教回維也納好了。
「讓他們再苟延殘喘兩天,我們再一個個解決他們。」
「到那時不知道只剩下幾千人,他們怎麼對抗我們的四萬大軍。」
即使是小攤舒爾和巴雅爾此時也湊趣地說起了恭喜的好話。
只有一個人不是那麼放鬆,他就是被公認為佞臣的吉斯公爵。
雖然也跟著大家一起拍起了馬屁,不過吉斯公爵的眉頭卻微微皺起,他有一個疑惑,會不會太容易了?
他是當天晚上唯一一個提早告辭離開了法王主帳的高級貴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