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古裡亞大主教閣下,奧爾西尼紅衣主教已經在府邸中等您,請您務必賞光。」通報船長代羅馬教會國內的大佬奧爾西尼發出了邀請。
這也是一個重要任務。
「結交奧爾西尼家族」就是這個任務的正式名稱。
這幾天在船上,馬基雅維裡幫拉迪斯勞斯惡補了一番羅馬教會國的派系關係,這些貴族勢力都存在了幾百年,馬基雅維裡雖然已經離開權力舞台不少年,他的信息依然可以算是「最新」的。
奧爾西尼和科隆納兩大家族是羅馬教會國的本地勢力,在羅馬城的關係盤根錯節,被稱為「真選教皇的鐐銬」,意為即使強大如真選教皇也要受到他們的牽制。
三十年前,博吉亞教皇父子,趁著法國西班牙爭霸國力衰退的機會,曾經在中意大利建立過一番不小的事業,滅亡了周邊大量小國,羅馬教會國更是完全匍匐在他們父子的意志之下。
但是博吉亞教皇一死,奧爾西尼和科隆納就聯手摧毀了他的兒子「毒藥公爵」,證實了這兩大家族的實力。
當然這以後的幾代真選教皇都沒有如此強勢,這兩大家族那以後就已經不再是盟友,而是互為對方的頭號對手。
這個「結交奧爾西尼家族」很可能是一道極其危險的選擇題啊。
科隆納紅衣主教遇刺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羅馬,在教皇選舉中支持錯了人的奧爾西尼家族,難道想趁科隆納家族動搖的機會,填補這個關係?
奧爾西尼家族基本上控制了羅馬教會國的海軍,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就可以擴大西班牙海軍的優勢。
如此重要的邀請,怎麼會有人拒絕呢?
本身也是屬於奧爾西尼家族旁支的通報船船長代家主為發出邀請之後,自信滿滿地躬身期待回應。
可是直到他感到腰都酸了,也始終沒有得到拉迪斯勞斯的回應。
天人交戰一番後,拉迪斯勞斯終於說到:「船長閣下,請您回復虔誠的奧爾西尼紅衣主教殿下,我必須立刻前往羅馬,在面見真選教皇陛下以後,我必登門拜訪。」
這個回復讓通報船船長臉色黯淡,原以為是簡單差事,居然沒有辦成。
而馬基雅維裡則欣慰地點點頭。
那位船長低估了這個決定的重要性,才會如此失望,實際上,拉迪斯勞斯根本不可能在奧蒂亞斯港停留停留。
恩仇必保,才是立身處事之道,雖然大丈夫言不必信,行不必果,虛名不如實力。
但是如果表面功夫也不做,盟友受挫就棄如敝履,那更加不是可以輔佐的明主。
儘管那個通報船船長很失望沒有帶回拉迪斯勞斯的同意,但是對此奧爾西尼紅衣主教早有預料,根據早先的命令,這艘通報船還是一路引導著拉迪斯勞斯的船,從台伯河向羅馬城駛去。
無論如何,奧爾西尼家族還是要表明支持當代真選教皇和術士皇族的態度。
法國的大軍已經威脅了全部中意大利貴族的利益。
而且,被利古裡亞艦隊追擊得「勉強逃命」,在教會國艦隊的引導下進入羅馬,多少也可以挽回一點教會國海軍的顏面。
拉迪斯勞斯也不會阻止這最低限度的好意,儘管自己要講信用,但是不然別人知道自己是很講信用的,那很講信用還有什麼用?
讓真選教皇和科隆納家族知道自己大義凜然地保持了對逝去的科隆納紅衣主教的尊重,對拉迪斯勞斯的羅馬之旅是很有幫助的。
信義忠厚不為人知,豈不如夜繡衣行,那真是生平憾事啊。
信義忠厚,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偽君子,的拉迪斯勞斯這樣想著。
馬基雅維裡手寫的至寶《君主論》,如今是一件拉迪斯勞斯的裝備了,接手這件樸實書本的那一刻,拉迪斯勞斯發現這居然是加4點智力的奇物,不過要花一千個小時細細揣摩之後才能得到全部4點智力,如今只是通讀過一遍,拉迪斯勞斯只得到了1點智力。
不過即使如此,這本書也幫拉迪斯勞斯漸漸做好了成為一名君主的準備。
今天他得體的應對,也更得到了一點馬基雅維裡的忠誠。
國士歸心,從來不是易事。
夜晚行舟,自然緩慢,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已明,通報船上才掛出,「羅馬已近」的信號旗。
出乎拉迪斯勞斯意料的是,台伯河邊的碼頭上,十幾個鎧甲鮮明的瑞士衛兵簇擁著一名紅衣主教在冬日的晨風中也打著歡迎自己的橫幅,正在等候。
這是一位真正的紅衣主教啊,何至於此。
在靠近一點,看清了他的紋章之後,拉迪斯勞斯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測。
拉迪斯勞斯下船之後,首先躬身向那位紅衣主教行禮,「讚美您的虔誠,斯福爾扎殿下,在下何德何能敢勞動您來迎接?」
「拉迪斯勞斯閣下忠誠勇敢,毅然和背叛者安德烈-多利亞劃清界限。放棄榮華富貴來到羅馬,就憑這點,我也不能不來迎接您啊。」
這一點也沒錯,如果有更多的榮華富貴可以追求,拉迪斯勞斯也是可以放棄一點榮華富貴的。
「哪裡哪裡,安德烈-多利亞無恥賣身投靠殘暴的法國侵略者,即使他是我的長輩,我也必須和他劃清界線,為了亞平寧半島的和諧和發展,一定要和敵人戰鬥到底。我在利古裡亞共和國就聽說,米蘭公爵奮勇抗擊侵略者,給與敵人重大殺傷的故事,真是感人。不知道其他幾位斯福爾扎閣下是不是安全轉進了?」
沒錯,這位前來迎接的紅衣主教,就是當代米蘭公爵的叔父,教會首席**官,教皇國內僅次於真選教皇的實權人物。
如今他家族領有的米蘭公國被法國大軍滅亡,正指望著哈布斯堡家族的大軍趕走法國人呢,因此放下身段來迎接拉迪斯勞斯也就毫不奇怪了。
「法軍攻克米蘭之後,大索全城,又有叛徒告密,雖然有忠誠義士拚死保護,我的幾個侄子都被法國人殺害了。」
雖然拉迪斯勞斯早就聽說,斯福爾扎家族橫徵暴斂在米蘭民憤極大,法軍破城之後,公爵的家庭成員都被當地人民主動交給了法軍。
不過,斯福爾扎家族橫徵暴斂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為了回報上次哈布斯堡家族把法國人趕走的恩情,拉迪斯勞斯自然不能不配合好。
「請您節哀順變,我看法國人天怒人怨,必難長久,殿下您還年輕,完全可以中興斯福爾扎家族的。」
這番話,說得斯福爾扎紅衣主教連連點頭,表現的心滿意足。
儘管斯福爾扎紅衣主教其實知道,恢復米蘭公國其實拉迪斯勞斯完全不夠格,要皇帝,至少也要代理大公點頭,這件事才有可能。
不過如今無所依靠的斯福爾扎家族,也是無論如何不敢得罪任何可能的支持者的。
儘管拉迪斯勞斯對滿頭白髮的這位紅衣主教,實在不大看好,不說打退法國人絕非易事,就是打退了法國人,也不知道年近六十的這位老兄還生不生的出兒子。
但無論如何,當他們一起進入了別名眾聖之城,七丘之都,世界名鎮的時候,兩位閣下還都是頗為滿意對方的。
當拉迪斯勞斯進入羅馬之時。
羅馬城的中心,梵蒂岡城堡內的西斯廷禮拜堂正中,名為「絕對真理」的宗座之上。
暗日西瑞克在地上的代言人,歐羅巴最強大存在,得到最多神恩的凡人,真選教皇亞德裡安六世陛下。
正緩緩地睜開他的眼睛,要把世界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