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神塔之下,廝殺從狂熱轉變成麻木,從麻木變成疲憊,從疲憊變得想逃離。越來越多的機甲師操作出現失誤而被擊殺,連續高強度的戰鬥消耗的不僅僅是彈藥與後勤,意志力是最容易透支的一種力量。
別見有的機甲師誇耀自己多麼持久,炫耀著自己大風大浪淘出的老兵,參加過8年抗戰,20年內戰,50年保衛戰什麼的。可事實上卻沒有多少人真正衝鋒在前陣72小時不停的戰鬥的。
不吃,不喝,不睡,不排泄,這種違反生物本能的戰鬥方式,會在不久之後就讓你奢望自己快點被殺死退出算了。
因為你的雙手在握住操縱桿的第30個小時開始就會如同失去知覺一邊的疼痛,到第40小時的時候,你最靈活的手指也已經反覆抽筋最少3遍了,每一個指甲殼在不停的按鍵中就像被人用鐵鉗夾住要剝離下來一樣疼痛。你眼球中的血絲爆了一圈又一圈,眼球上如同長出了細毛一般的奇癢無比,可面前膠著的戰線緊張到甚至不能讓你揉一下,或者眨一下眼睛。
唯一支撐你的,就是認真活下去的信念,用信念重塑你已碎一地的意志力,這是強者的必經之路,也是鬥神必須具備的潛能。
再疲憊也絕不下前線,再無助,也必須深入敵陣扭斷別人的脖子。愛麗絲在這種廝殺中找回自我,回想起那個失去親人,失去家園,失去愛人能力的夜晚。
時間真的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它不光能治癒你的傷痕,也能讓你遺忘掉那些你本以為一輩子都無法遺忘的自己,當你驀然回首時會發現,自己的誓言根本抵抗不住時間的變遷,對時間的妥協,對自己的妥協似乎是順其自然的選擇。
可是,如果你的身邊有一個像凝傑這樣的人,一個提醒你並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人,或許你會回想起自己要做的是什麼,重新找回自己要走的是什麼路……
愛麗絲操縱的蝶夢一直為下過前線,72小時的戰鬥中,擊殺的敵軍數量超過1000部機甲,彈藥早已用盡,破魔左輪不知道插在哪一台敵軍機甲的軀體裡,掉到了什麼地方了。
愛麗絲將手中的追日戰弓變成了近戰與遠攻都具備強大殺傷力的武器。
只見向前狂奔而去的蝶夢機甲,踏著一台在地面爬行的敵軍機甲翻飛到了半空之中,依然不忘輕鬆弓弦,讓光箭刺穿了它脊背上駕駛艙所在的部位,飛躍在半空中的粉色機甲,輕輕旋轉著弓身,落地之時已重新站立在了一群新的敵人之中,而背於身後的可憐敵人機甲,整個腦袋都被弓弦纏繞住了,只見愛麗絲的手指輕輕一撥動,那機甲的腦袋頃刻間掉在了地上。在周圍人有任何反應之前已經開始了近身絞殺。
可惜,就在她認真的去面對戰爭之時,卻遇上了不管你如何認真都無法逾越的死亡……
一柄金色的長槍,呼嘯而過的撕裂開了空氣,沿著圍剿蝶夢的機甲縫隙而來,就在愛麗絲瞪大了雙眼轉身抵擋自身,筆直的槍頭突然一沉斜插在了愛麗絲機甲的面前。
「金槍點名,亡靈受命?!」愛麗絲的呼吸突然一沉,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在洪荒世紀的世界裡已經遊戲了近50載的她,當然知道「亡靈」這用自己名字命令機甲的恐怖角色,這是在機甲師排名榜上號稱「萬年老五」的第五位機甲師,亡靈機甲從不輕易出手,他只殺值得死在他手上的機甲師,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不少人甚至會炫耀被亡靈金槍點名殺死的事情,就像一種病態的榮譽感。
就在愛麗絲錯愕之時,亡靈機甲籠罩在如煙霧般舞動的黑袍之下,從天而將的蹲在了之際高高翹起的槍柄之上,透過那漆黑兜帽縫隙,一隻鮮紅的渾圓瞳孔打量著面前的蝶夢。
「本來想去找將軍練手的,無意間看見了你。身手不錯,幹勁十足,好久沒看見這麼認真的機甲師了,今天就送你一程吧。」亡靈的聲音迴盪在天際,就像一種恩惠而已。
距離太近,這是亡靈金槍最適合的攻擊距離,這是蝶夢機甲戰鬥的短板。可她缺異常堅定的360度轉身,給了自己一個拉滿弦的距離,轉身一發重型光能箭呼嘯而出時,突然發現比他更快的亡靈機甲已是雙足落地,發招完畢。本該死去的愛麗絲卻看著那隻金槍貫穿過了凱特的豹型機甲,不等凱特發言。亡靈握槍的手臂一轉,堅固到能定於重型狙擊彈近距離轟擊的豹型機甲,被旋轉裡由內而外的撕裂成了無數細小的零件,如漩渦般四射出了數百米之遙。
感謝凱特的慷慨就義給了愛麗絲放開弓弦的機會,重型光能箭羽足夠射穿戰艦的超厚重型裝甲,可是當那光箭射入到如煙霧般飄渺的黑袍之中後,竟然消失不見了,不過是讓那黑袍舞動的稍顯大了一些,如同那屹立在蝶夢面前的機甲就真的只是一團幽靈一般。
「你朋友人不錯,比你稍微厲害一點,至少在速度方面,他比你強,不過腦子差了點。」亡靈甩動著刀身,將金槍槍頭粘連到了一點零件甩到了大地之上。
「跟你拼了!」愛麗絲駕駛的蝶夢抽出了腰間的光能劍,還未出手,空中旋轉著的長槍一個直刺,正中蝶夢機甲的胸口,龐大的機甲在著衝擊下整個的脫離了地面,就像被一首大型戰艦撞擊中了一般,整整倒飛出去了百米,在地面上硬拖出了一條淺坑才撞上了一堆報廢機甲,停了下來。
蝶夢的推進器已然在地面上被磨成稀巴爛了,整個胸口最厚實的裝甲都凹陷了下去,換做是人的話,估計心臟都已經爆裂了。不過蝶夢也好不到哪裡去,機體微微抽搐著,卻無法動彈分毫,它的傳動軸幾乎全被打粉了,就如同被挑端了手筋腳筋的廢人一般。不過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因為亡靈刺出的那一槍用的是槍尾而非槍頭,否則現在愛麗絲已經消失在月之國戰的戰場上了。駕駛艙內,愛麗絲在衝擊力下神情恍惚著,眼前的顯示屏幕在跳動的雪花點中,顯示著拖行著金色長槍正緩緩走來的亡靈。
鮮血順著愛麗絲的額頭流了下來,她嘗試了幾次讓機甲動起來,但蝶夢所受到的傷害已經超過了機體極限,報警的紅光在駕駛艙中閃動著,似乎是死前最後的奏鳴曲。
「你運氣不錯,我的突刺是隨機的,槍頭槍尾的幾率各一半,你幸運的撐過了第一擊,所以有資格和我說上幾句遺言。」亡靈屹立在了蝶夢機甲的面前。
「真可笑,換成從前,我一定會把死在你手裡當成一種榮耀,但現在,除了吐你一臉唾沫,或者咬斷你的喉嚨外,我還真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了。」躺在了駕駛座上,愛麗絲忍不住的輕笑道。
「你比我想像要更加優秀那麼一點點,那麼去死吧。」亡靈說著,舉起了手中的金槍。
愛麗絲的目光卻並沒有被那把金槍吸引,,彷彿自然跳過了面前亡靈的機體,看向了那灰濛濛的天空。
那比亡靈金槍更快落下來的,是纖細的雨點。在洪荒世紀的副本裡,一般情況下是很難遇上下雨天的,因為太真實的關係,雨水會影響視線,也會導致一些武器無法使用,機甲的機動性也會收到影響。為了確保公平,所以系統是很少讓副本中的地圖出現天氣變化,而導致結果不同的情況。
所以下雨,就是這麼一件稀罕的事情……
當舉得生命要跟隨著雨水消失的時刻,突然天空中以烏雲為背景,呈現出了一副巨大的屏幕畫面。詭異的是畫面上顯示的兩個奇怪的人,正擺弄著攝像頭。一個是渾身白衫的光頭王,在洪荒世紀裡沒有人不認識他。
至於另一個卻是新面孔,沒多少人見過的拆那兔,頂著一個碩大的兔子腦袋,那雙紅色的小眼睛像兩個聖誕樹上的綵燈一樣。
「我說,你會弄這東西嗎?別搞壞了。「拆那兔摸著王的光頭抱怨著,那大不敬的動作,讓戰場上不少極晝國的士兵咒罵之聲連天。要知道王在他們的心目中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別催我啊,這種遠程天空投影攝像機我也是第一次弄,平時這些事情都是交給其他人做的,這不是身邊沒幫手了嗎?你看你看,有畫面了!」王竟然毫不在意的讓人摸著腦袋使喚,還特別興奮的指向了天空中的畫面。
「畫質不錯,應該能看清楚。喂,愛麗絲,你看到我了嗎?我沒死,而且現在在第13神塔,好巧不巧遇上了王。
我不是答應你要幹掉這傢伙的嗎?他似乎也有興趣和我干一架。不過這傢伙確實強得有點變態,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贏,但是我會盡力的。
你答應我找領航員的事情可別忘記了,現在我就把戰鬥的畫面傳送給你看,不管是我死,還是著光頭王死,你都好好看著。
喂,可別掛了喔!」凝傑敲了敲攝像機的鏡頭,自說自話著。
「你快點啊,我那群手下裡有些傢伙見不得我跟人一對一,看到這東西一定會趕回來的,我們動作要快點!」王催促著已經走向了自己的零機甲。
「催什麼催,趕著投胎啊!」凝傑咒罵的走向了已經修復完畢的破凰。
「被人抄後路了,真煩。」亡靈手中的金槍並未落下,轉身就衝向了第7神塔後的戰道,幾乎在頃刻間,整個戰場之上,超過了50台機甲向後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