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豬奇都這麼說了,那我便再無後顧之憂,於是我倆馬上提著高強度手電筒返回到綠色墳包的最頂部。網
奇怪的是,當我們再次回到那個黝黑幽深、散發腐臭的地洞邊緣的時候,原本那撲鼻的惡臭居然平白無故地消失了,似乎從來都不存在過一樣,要不是看到方才老豬奇乾嘔出來的那灘黃膽水,我還真以為剛才是鼻子出了問題。
但是,那「絲絲」朝外散發著的紅氣,卻在一片幽冥中越發濃密,隱隱的彷彿熊熊燃燒的鬼火一般,讓心頭不經意間蒙上一種驚悚的氣息。
「阿二,我怎麼覺得有點異常呀,我們還是小心點——搞不好大便老物的『守護獸』就在暗處盯著我們,隨時準備出擊呢!」老豬奇提醒了我一句,此刻表情極為凝重。
我緊緊地抿著嘴,探頭往黑乎乎的地洞瞅了又瞅,再用手掌放在洞口上往回揮了揮,輕輕嗅了嗅,覺得暫時沒什麼異味,便扭頭對老豬奇說道:「看來一時間還沒有什麼事,要不下去瞧瞧?」
老豬奇卻警惕地在坑邊邁著步子左看右看,一直繞了十幾圈,就在我擔心他的腦袋有沒有繞暈時,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古諺:「師猛虎,石敢當,所不侵,龍未央!」
我都聽糊塗了:「什麼?什麼師什麼虎來著?怎麼我都聽不懂呀?」
老豬奇撅著嘴巴,高聲說道:「阿二,我想起來了,這獸頭怪石不是別的玩意,而是石敢當啊!『泰山石敢當』啊!」
我使勁搖著頭,茫然地回答道:「什麼?石敢當是什麼?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呢……」
老豬奇瞪大雙眼,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對我說道:「阿二,好歹你也算是半個『國學大師』呀,怎麼連石敢當都不知道?石敢當,又稱泰山石敢當,一般是這樣的一塊上邊刻有『石敢當』,或『泰山石敢當』的石頭字碑,通常立於丁字路口、當風處等路沖處被稱為凶位的牆角或者門口,據說是用來『壓不祥,鎮百鬼』的物品。」
「這樣子?!」
我聽完,不由得低頭又朝那三塊獸頭怪石瞅了又瞅,特別留意了上邊刻著的那些複雜難明,完全看不懂的古篆,此刻忽然覺得這些古篆雖然隱晦苦澀。但若說沒用又看上去十分協調,像是前人特意為之。
我心頭忽然一凜,顫抖著對老豬奇說道:「老豬奇啊,按你這麼說,這石敢當是用來『壓不祥,鎮百鬼』的禁錮之物,可這裡一下子就用了三個成**腿般高的石敢當,而且還雕成雄獅、蒼鷹和蛟龍的模樣,刻滿古樸難明的古篆符咒,換句話講是不是封印著極為不祥的東西呀?」
老豬奇又用小眼珠瞄了這三塊石敢當一眼,然後站到地洞邊沿,緊緊地盯住地洞裡蒸騰出來的那些越發顯得濃密的紅氣,盯得入了神,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很清楚老豬奇此時此刻的心情,估計和我一樣也是忐忑不安。但是我心裡還是沒譜,於是正當我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時候,忽然從深不可測的地洞中又傳來一陣極為幽怨苦痛的鳴叫!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此際,我和老豬奇都站在洞口邊緣,於是都聽得十分真切清晰——真的是有人在這底下,發出在無間地獄裡頭才能出現的嚎叫聲!
「阿二別磨蹭了,救人要緊!大便老物給我們的大背囊裡頭有簡易攀爬工具,我們這就下去!」
老豬奇大吼道,利索地翻出背囊,從裡頭飛快地扯出鐵鉤、鋼釘和纜繩。我也迅速地從自個背後的背囊中找出相應的工具,把連著纜繩的鐵鉤和鋼釘在石敢當上稍作固定,左手一揚,拋繩入洞,就一馬當先地順著纜繩滑向冒煙地洞的那未知的黑暗中!
就這麼有些衝動地一溜煙來到這地洞底部,我立刻感受到這個不大空間內的不同尋常:與地洞外的陰冷詭魅不同,這裡頭就一個字——熱!
熱得還沒踏足地洞底部的地面,我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炙烤的溫度,在等到踩在地上時,我全身上下沒有一個毛孔不是在往外狂飆汗的,衣服褲子裡裡外外都濕了好幾遍,馬上感到口乾舌燥,兩眼冒煙。
「咚!」一聲老豬奇也溜了下來,還沒站穩就開始脫衣服,嘴上還絮絮叨叨的說道:「撲領母呀,該有六、七十度吧?難怪朝外冒紅煙呀!怕不是來到了屎尿坑中,而是掉進了大烤箱裡頭啦!」
「如果找不到人,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吧!我快頂不住了!」我說罷,已經開始感到熱得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穩了。
老豬奇扭頭朝我看來,張了張嘴,好像要附和上幾句,可還沒說出一個聲符來,忽然「刷」的一下臉變白了,而且似乎由於心臟的痙攣而變得蒼白煞人——看來他的心跳是暫時停止了一下的!
我心頭一凜: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覺察到異樣的氣氛!驚慌之餘,我立馬轉身舉手,支起掌中那高強度手電筒。這地洞不大,憑借這高強度手電筒的強光,我輕而易舉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也是頓時駭得脖頸發硬,兩眼發直,就連嘴唇都抖頗起來!
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彷彿阿鼻地獄的恐怖情景!
我從沒見過像眼前這樣的,無緣無故就全身浮腫成海綿一般、遍體長滿大小不一的膿瘡和水燎泡的三具屍體!這三具屍體看上去就好像先被滾油澆淋一番,再被高溫的沸水慢慢折磨似的,不僅煮死了,而且還熟透了——那死狀,可謂體無完膚,慘不忍睹!
這時候,我眼光觸及三張人臉,驚駭萬分地發現這原本浮腫已經被屍體自己抓得血肉模糊,露出裡面的森森白骨,那突兀空洞的眼窩和嘴巴,似乎在無聲地控訴他們曾經遭受過的非人境遇一樣!
原本蒸出一身的熱汗,現在給這麼一嚇,活生生地乾透了,可這陣驚悸過後,我毛髮著了魔一樣地直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霎時間成了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