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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百九十八章 下種子雨 文 / 憑江臨風

    「烏龍」、「窮山」、「惡水」、「劈面」、「獨陰」、「孤陽」、「腰斷」和「天斬」這十六個刻在四方石棺的大字,突然詭異地蘸滿猩紅邪魅的人血,並「嗖」、「嗖」、「嗖」地迸射出八道妖魅邪氣的血紅精光,筆直地直插天際,給這遍地死屍、原本已是極為幽冥恐怖的處所,更增添幾分令人驚慄的殺氣。

    一聲沉悶的炸響,劃空搖曳而過,蓋過了萬鬼齊泣般的淒厲慘叫,整個主墓室竟低低地顫抖起來,如同野獸發怒一般。

    「撲領母啊!這不是地底麼,怎麼還會打雷呀。」老豬奇罵罵咧咧地抬頭吼道,忽然怔在那,像頭殼挨了一記棒擊似的。

    我愣了有那麼一下,猛地抬起頭朝上空望去,只見血色精光在空地上方匯成一抹奇異的濃雲,膨脹著伸縮著,夾雜著「嗚嗚嗚」的陰風,彷彿邪神一邊在雲端冷笑著窺探地面上的我們三人,一邊在緊鑼密鼓地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嗚咽般的風聲之中,濃得化不開的怪雲中突地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這笑聲有如尖針一般,刺入目瞪口呆的我的背脊之中,剎那之間噬骨的寒意便在我的全身散佈了開來,與此同時,無數像雨滴般的小點,紛紛紛灑灑地從天而落。

    「這是什麼玩意啊!大家小心。」我高喝一聲,立刻把老豬奇和小煩扯到一塊,警惕地緊盯著上空這些詭異的雨滴。

    也就是眨眼間的功夫,這些小點已經差不多降落到我們鼻尖前,在這樣的距離下,我終於看清這些閃耀著懾人心魄光澤的小點是什麼東西:根本不是什麼雨滴,而是一顆顆……

    種子。

    我的雙眼死死地盯住這些奇特的種子,不經意瞥見地上頭顱從裡邊爆開的死屍,心頭一凜,不禁脫口喝道:「別讓這些種子沾到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老豬奇瞬間變戲法般從懷裡掏出一面亮晃晃的圓形護心銅鏡,大聲疾呼道:「阿二,小煩,快些躲進來……」

    可巴掌大的護心銅鏡,蓋住一個人的頭皮已經夠嗆,此刻想護住三個人,談何容易。

    眼看雨點般的種子已經就快飄落到我們頭上,我看著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的小煩,電光火石之間,我把小煩一把摟入懷中,用自己的身軀掩住了全身冰涼的她。

    就在將小煩蓋在身下的那一霎那,許多種子都撒在我的身上,我渾身不由得顫慄起來。

    這一陣種子雨下了一會才漸漸停歇下來,可說來也奇,這些怪異的種子一接觸我的毛髮、皮膚時,就像突然蒸發了的水氣般不見所蹤,甚至有那麼一瞬,我腦子裡閃現出「是否存在過這麼一陣種子雨」的疑問。

    可不消一秒,突如其來的劇痛,便打消了我心存的幻想。

    剎那間,我感到身子裡邊有許多不明的物體在破繭而出,然後拚命往我腦袋方向鑽來,牽扯到我軀體內部的皮膚、肌肉、筋骨,撕心裂肺的疼痛。

    劇烈無比的痛楚,讓我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肌膚都在發抖,我已經無法摟住小煩,整個人頹唐地癱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起來。

    「阿二,阿二,你沒事吧,沒事吧……」耳畔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叫聲,身體似乎也給人不停滴搖晃著,但是究竟是小煩,還是老豬奇在叫喚著自己,到底是小煩,還是老豬奇在晃動這自己,我已經全然不知。

    「啊!啊!啊!」

    又一陣巨痛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我不由自主地嘶喊起來,只覺得自個的頭髮每一根都倒豎,全身冰冷之際,兩眼已經發黑,腦袋裡頭似乎有無數東西在蠕動、搖曳、盤旋,緊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爆裂了,碎斷了,消溶了……

    倒霉的是,就算疼得如此厲害,我還是有知覺的。

    痛楚無比真切地肆虐在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真個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就在我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四方石棺上時,我忽然發現自己頭顱裡邊居然「咕嚕」、「咕嚕」地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奇怪聲響。

    這種發自自身內部的聲音極為駭人,也極為詭秘,萬念俱灰的我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就在我放棄抵抗,一心只求速死的時候,頭顱裡邊又毛骨悚然地傳出「噗吧」、「噗吧」的異常聲音,就像用手指捏爆氣球發出的響聲似的。

    「上天啊!求求你別再耍我了,一次性讓我死個痛快吧。」我利用殘留的意識在心頭默念道。

    但是莫名其妙的,體內氣血霎時間毫無徵兆地翻湧起來,一種久違的灼熱感又奔騰在我的每個細胞裡邊,頓時驅趕走了那種籠罩全身的酷冷寒意,在這股由丹田波及全身的熱流下,我漸漸覺得身子先是發熱,繼而發燙,最後竟有了沸滾的錯覺,似乎這一浪高過一浪的沸騰感已經蓋過原先壓抑得我不能喘氣的疼痛感。

    就在我被這竄動的熱意熨燙得舒服了些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個的身子板無端端給人凌空架了起來,還沒等我回過神的時候,迷迷糊糊中,雙腳似乎給人一把抓住,然後如蕩鉛球一般甩了起圓圈來,頓時蕩得我腦充血,腸胃一陣倒騰,難受之極,難以言喻。

    本來融入身子的怪異種子似乎都湧入我的頭顱中,這個時候還給這麼一折騰,我感到顱內的壓力越來越大,擠得腦部越來越疼,與此同時,那不斷攀升的熱劉似乎已經上升到身體無法承受的程度……

    「誰在將我旋轉起來呀,快停下哇,好痛苦啊!想要整死我麼。」殘留在腦海裡的意識是這樣子的。

    但是嘴巴卻再也無法說出一句,甚至是最簡單的音節。

    就自我將要喪失意識的前一刻,我忽然「哇」地一聲吐出大量腥臭污穢的液體,立刻嗆得鼻子酸得要命。

    與此同時,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我還感到鼻孔、眼睛、耳朵,也似乎滲出不少極為難聞的液體,簡直就是「七孔流血」了,就這樣,整個頭部登時變得濕漉漉的,頭髮也一縷縷黏糊糊粘在額頭、臉頰和下巴上,渾渾噩噩中,耳畔又響起有惶恐的尖叫聲和急促的呼喊聲。

    還好這個時候,把我當成鉛球一樣耍的人終於停下來手上的動作,我終於被放了下來,此時此刻,我感到自己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嘴巴、眼睛、鼻孔、耳孔不時流出一些腥臭的液體,都不知道是眼淚、鼻涕、口水,還是鮮血,總之整個人奄奄一息的,意識也模糊不清,似乎隨時都可能斷氣。

    只是這個時候,有一隻溫暖柔軟的小手在我胸口和太陽穴不停按壓,力度恰到好處,技法純熟,頓時讓我感到舒服無比,疼痛也漸見緩解,尤其那腦殼疼得似乎要裂開的劇痛,竟緩緩地平息下來。

    我感到十分驚訝,似乎隨著我的七孔流血,在加上這只巧手的揉搓後,身體竟慢慢恢復,力氣一點點地積聚,意識也逐漸清晰起來。

    我緩緩地睜開眼,想看清楚這巧手的主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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