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幽幽的綠光,我看清了地上的物件是一把短刀,而且刀鞘還丟在一旁。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短刀吸引過去,而且馬上便被這把刀的氣勢所震懾住了:只見刀面如泉水般清澈,刀刃看上去極為鋒利,而且刃紋還折現出斬的那種華麗風格。更讓我目瞪口呆的是,這把短刀我不僅看過,摸過,還使用過,更曾在許駙馬府的後廳庫房中利用它一刀刺穿蝙蝠人的腦門!
「長曾彌虎徹!」我情不自禁地高聲疾呼,惹得馬面牛頭,連同黑白二雞都回頭驚奇地望了望我。
「他女馬的,你又想搞什麼花言?用不用老子搬出八抬大轎請你去?」牛頭煩躁地厲聲叱責。
我吞了吞口水,慌忙中撿起虎徹,還刀入鞘,然後一溜煙跟了上去。
只是心頭的疑惑就更重了:這把短刀不是剛剛戴著雙頭鬼臉面具的神秘人割腕放血時使用的嗎?怎麼這把虎徹會出現在它的手上?這把著名的島國名器,不是該在渡邊雲子的手中麼?
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人能給我答案。
我唯有把這把虎徹短刀緊緊地攥在手掌心中,跟著牛頭馬面去迎接未知的未來,還有存在於未知未來中的一個神秘人物——活閻王。
……
不知道這樣一腳深一腳淺地跟著牛頭馬面走了多久,只知道已經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身後的綠光也逐漸消失不見,還好馬面適時地又點起了他那盞昏暗的老舊煤油燈,我才勉強辨識了前方的道路。
又是一個勁黑燈瞎火地走著,牛頭馬面在我體力已經漸漸跟不上了,自從離開蔡嬸家到現在,我滴水未進粒米未吃,而且經歷了太多驚心動魄的生死搏鬥,現在精疲力竭的我差不多油燈枯竭,只是靠一口精氣神在竭力支撐。
可走到這個份上,我實在熬不住了,唯有氣喘吁吁地開口說道:「我說,我說牛爺馬爺,您兩位老人家可等等我呀!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
話還沒說完,腳下一軟,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斜著倒了下去,只剩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的份了。
「你這蠢驢,身子板怎麼這麼孱弱?才走幾步路就焉啦?」牛頭又是暴跳如雷的一陣吼。
馬面卻伸出兩隻粗壯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說的,一下把我扛到他寬大的肩膀上,然後低低地對我說道:「前邊就是了,我扛你去。」
「前邊就是啦?」被扛在肩上的我嘴上嘀咕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前望去。只見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竟多了一處殘破的屋宇,門口處,還吊著兩個大紅的燈籠,在陰森昏暗中,透出一抹橘黃的光亮。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處建築無論風格、色調、造型,我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一時間搜腸刮肚也回憶不起在哪見過,只好隨著馬面來到這古香古色的廟宇前。
依靠大門口屋簷下高懸燈籠透射出的燈光,我抬頭望去,第一眼便瞧見大門兩邊的一副對聯。對聯的內容是這麼寫著的:「淚酸血鹹口甜手辣莫道人間無苦海,金黃銀白眼紅心黑鬚知頭上有青天。」
而橫批卻分明是藍底鎏金的三個大字:「閻羅殿」!
「閻羅殿?天哪,這裡真的是陰曹地府啊!」我心頭一片駭然,正想說些什麼,就被馬面抬進殿堂裡頭。
繞過大門後的屏風,出人意料的出現了一個大池子。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池子?
我探頭探腦地望去,不禁給眼前所見嚇了一跳:只見這個池子裡的水是沸騰的,不斷蒸騰著腥臭的熱氣和往上邊翻滾著碗大的氣泡!
我不禁哆哆嗦嗦地朝身下的馬面問道:「我說,我說馬大爺呀,這是什麼池子啊,池水怎麼這麼污濁不堪?」
馬面一邊兀自朝裡頭大跨步地走著,一邊甕聲甕氣地說道:「你瞧仔細點。」
「瞧仔細點?我看錯啦?」我扭頭往裡邊定睛一看,又給嚇了一大跳!
原來這個池子裡邊滿滿的,不是普通的池水,而是粘稠腥人的滾滾鮮血!而且血池裡遍佈各種人體的斷肢殘臂,並隨著波濤翻滾而上下起伏,那種恐怖的場面,我這輩子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一陣腥風撲面而來,我胃部一抽搐,不禁噁心得連連乾嘔。
「怕了吧,蠢驢?要是給活閻王知道你之前幹過什麼見不得光的壞事,待會你就到下邊去享受啦!」後邊牛頭惡狠狠地說出這麼一句,然後陰惻惻地獰笑起來,瘆得我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此刻,悶頭扛著我前行的馬面,忽然幽幽地從嘴裡說出這麼一句佛偈:「為惡必滅,若有不滅,祖宗之遺德,德盡必滅;為善必昌,若有不昌,祖宗之遺殃,殃盡必昌。」
為惡必滅,若有不滅,祖宗之遺德,德盡必滅?
為善必昌,若有不昌,祖宗之遺殃,殃盡必昌?
我心裡咀嚼這麼一句富含禪機的佛偈,心裡慢慢不再恐慌,然後竟漸漸安定下來。
誠然,我阿二雖然人窮臉丑,胸無大志,膽小如鼠,沒點出息,可捫心自問,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勾當我可是半點都沒做過。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我再不濟,也不至於被推入血池裡頭活活煮死吧?
就在我只顧著自個沉思之際,忽然發現來到一個偌大的廳堂之上。就在我有些心虛地朝裡邊探望時,馬面一把將我兜了下來,拍了拍手,忽地朝我項頸猛地一拍,我「呃」地一聲呻吟,腳下一軟,不由自主地雙膝跪地!
我正吃疼的當兒,一旁的牛頭馬面霎時間不約而同地「唰」一聲跪下,雙手抱拳,高呼一句:「在下叩見活閻王陛下!」
我心頭一怔,忙不迭地往前方瞅去,只見大廳之中巍然出現一個穿著大斗篷的背影,顯得威風凜凜,不可侵犯。
「孩子,你來了?」一個沉穩的女中音裊裊地傳來,我一時間眼睛都直了!
牛頭馬面口中敬畏的活閻王,竟是一個……
一個中年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