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夜之中,赫然出現在我面前的老蔣和老豬奇根本不容我把心神安定下來,只見他倆獰笑著大步流星地衝了過來,旋即一個揮動著拳頭,一個踢出了飛腳!大吃一驚的我猝不及防,只好用蜷縮著用手臂抵擋,硬吃了一左一右這兩記狠招。
「啊!」我只覺得手臂鑽心的疼痛,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向後跌倒,在地上滑行了兩三米才止住了頹勢。
「見鬼了,不是幻覺麼?怎麼會如此生疼的!」我大叫了一聲,雙手已經抬不起來了,心裡瘆得發慌。
「蠢驢,真中生假,幻裡有實,無相無形,本就不該拘泥於眼前的虛妄圖形。」濃霧之中,毛耳醜臉人再一次出現,耳洞中的黑色毛髮一根根如同給風扇吹動般急劇抖動著。
「少來這一套,論掉書袋賣弄理論,還輪不到你這怪胎來教訓我!」我早已惱羞成怒,朝他叫嚷道。
「呵呵,所以說你們六甲番成不了氣候,就算天賦異稟骨骼驚奇,奈何頭腦愚鈍,真乃朽木不可教也!」毛耳醜臉人甕聲甕氣地嘲弄著我,黃豆般大小的眼睛裡滿是嘲弄之意。
我怒不可遏地反唇相譏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六甲番』、『七甲番』是什麼鬼東西,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這癟三除了用旁門左道來陰人外,敢不敢光明正大地和我幹上一場?」
「哇哈哈哈哈……」毛耳醜臉人放肆地仰天狂嘯,那低沉的笑聲如同悶雷一般不可自已。
半響之後,他才強自抑制譏笑,帶著滿臉的不屑說:「那好,我讓你三招,你可以用盡全力往我身上打上三拳或者踢上三腿,我絕不會抵擋!」
「此話當真?」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換做別人,這個海口我還真不敢誇下——至於你這種垃圾貨色,三十招我都不在乎!」低沉的聲音中,分明帶著侮辱和蔑視。
我咬緊牙關,冷不防擊出聚集全身力道的一拳!
只見迷霧之中的毛耳醜臉人猝不及防,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成功了,哦耶!」我心中狂喜不已,但是這份喜悅卻維持不了半秒,我的笑容便凝固在錯愕的臉上——因為就在這麼一瞬間,我聽到了前方傳來脆生生的一聲慘叫!
這嬌嫩的聲線,與毛耳醜臉人低沉難聽的腔調迥然不同,居然是……
渡邊雲子發出的呻吟!
「大事不好,難道……難道說我這一重拳打到的,不是毛耳醜臉人,而是渡邊雲子?」我心頭不禁詫異萬分。
我急急忙忙地穿越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密迷霧,跑到了渡邊雲子跟前,一把扶起了她。只見此時此刻,她臉色蒼白,雙手摀住自己的胸口,扭頭看到我,忽地「哇」一聲,大口吐出殷紅的鮮血!
看到此情此景,我心疼無比,一臉愧疚地說道:「渡邊雲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擊中了你!對不起啊!」
「阿二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沒事!」懷中的渡邊雲子斷斷續續地說出這麼一句,嘴角兀自流血不止。
我內疚得緊緊把渡邊雲子擁在懷中,使勁搖著頭喃喃自語:「我真該死,我真該死!我怎麼捨得你受半點傷害呢……」
就在我為自己的錯手懊惱自責時,前面詭秘的霧氣裡,突然出現一個嬌小的身軀,而這身軀的主人說出的一句話,讓我全身猶如突遭電擊般劇烈顫抖了一下!
「阿二哥哥……小心,那,那不是我……」
我惶惶地抬起頭,竭力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這是一張美艷不可方物的臉龐,可是此刻面色如金紙,蠶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地滑落而下,一隻白皙的小手緊緊摀住胸口,顯得十分辛苦的樣子……
這不是渡邊雲子麼?
那我懷中的,又是……
我立馬第一時間鬆手彈開,可惜還是遲了一步,一把尖銳的匕首,如同上次在徐駙馬府中一樣,又貫穿了我的腹腔!
我哀號一聲,歪歪斜斜地朝外倒退了好幾步,直到被渡邊雲子從後面抱住,才止住了踉蹌的步伐。我回首望了望渡邊雲子,又低頭瞅了瞅受傷的腹部,此時此刻,鮮血已經染紅了我的衣服,甚至連濃得化不開的迷霧,都隱隱約約地透著血腥的紅光!
「毛耳怪,你說這六甲番部落的人是不是傻子?同樣的圈套同樣的劇情,他竟一次又一次地上當受騙,真是屢試不爽!難道他就不能學精點?這樣讓我們玩弄起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呀!」假渡邊雲子直立起來,一邊抹著嘴角的「鮮血」一邊說道,狡詐的本性顯露無疑。
「易容人,原來又是它搞的鬼!哎,都怪我太缺乏臨戰經驗了!」我心頭大駭。
「百變仙,你少廢話,我們只管完成大長老下達的任務即可!再說了,『鬼眼』怎麼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傢伙還是不可不提防的。」霧夜裡,毛耳醜臉人那低沉壓抑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毛耳醜臉人的身形從濃霧之中顯出,不帶任何情感的話語又飄來:「蠢驢,看不出你還挺多情的……可惜,你最終還是要栽在你的情人手裡!」
我氣血一湧動,正想憤然起身,不料腹部又是一陣劇痛襲來,扯得我兩眼一黑,幾乎昏厥過去——這次的傷,顯然比上次更深更重,似乎讓形勢更為嚴峻凶險!
正在我齜牙咧嘴、痛苦不堪地怒視面前這兩個怪人時,身後有一隻溫熱的小手搭到我的肩膀上。還沒等我回過頭去,一個極為溫柔也極為堅定的聲音裊裊地傳來:「阿二哥哥,別慌,還有我呢!」
我沉默了一下,遲疑地問道:「雲子,你行麼?面前這兩個可是窮凶極惡的怪人,我已經吃了他倆不少苦頭,我怕你……」
「沒事,」渡邊雲子慢慢站到我的前邊,暮然回首,笑瞇瞇地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這兩個死跑龍套的,有多大的本事,只是一個坑人的陰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