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毛耳醜臉人的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我可是打死都不從,怔了一會才不甚連貫地說出一句:「毛耳……毛耳大哥,我看就免了……免了吧?我吃得多,人又笨……」
聽完我這句,那張大臉如同撥浪鼓般重重地搖晃著,極為不滿的低沉聲音再一次飄來:「知道我們山客『小鬼降』秘密的人,都不能存在這個世上,恰好你又是我們死地『六甲番』的人,那我帶你去大長老處邀功,就再好不過了……」
「毛耳大哥,你說什麼?是不是搞錯啦,我可不是什麼『六甲番』、『七甲番』的人,我可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良好市民,不就看到你……看到你耍把戲的現場麼,我不去告發大哥不就完事麼?何必綁我去見你們的大老闆呢?」我望著毛耳醜臉人,怯生生地回答道。
「不是大老闆,而是大長老!難怪你說自己笨……你女馬的,我何必和你廢話這麼多,和我走便是!」毛耳醜臉人話音剛落,一隻毛茸茸的大手便向我抓來。
我已經看到毛耳醜臉人的動作,而且說真的也早有戒備,提防他突然襲擊,可是竭力掙脫的自己還是看著他迅如閃電地在一瞬間抓住了我的領子,然後像老奶奶提著小貓咪一般,輕描淡寫地拎著我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我一時間覺得耳邊生風,心裡更是驚駭莫名:我雖然瘦弱,但是怎麼說也有百來斤,給毛耳醜臉人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地提著走,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就當我手足無措地任其擺佈時,突然「砰」一聲悶響,我一頭撞上了毛耳醜臉人的身子,如同撞上一堵矮牆,不由得「哎喲」叫出聲來。
「死怪胎,留下人來!」清脆的嬌斥打破了突如其來的靜寂,不用說也知道是渡邊雲子。
我捂著撞疼了的腦瓜,齜牙咧嘴地朝渡邊雲子擺手說道:「渡邊雲子,你來得正好,幫我和這位怪……毛耳大哥說幾句好話,讓他別帶我去見什麼大老闆……大長老了,我和他不熟……」
我還兀自說著廢話,沒想到毛耳醜臉人又陰仄仄地說話了:「琉球聖女,話說我們大長老對你可不薄哦,在我們鳳凰山時奉你為上賓,你要啥就給啥,那可是一個有求必應!沒想到你知道我們密宗的終極秘密後,便一走了之,甚至在下山後處處和我們作對,你叫我們長老情何以堪?」
「什麼,」我揉了揉腦袋上腫起的大包說,「你們之前認識的?那就好辦了,哈哈!小弟我這就做個東,我們邊打邊爐邊暢敘故情,豈不是這個寒冷冬夜最愜意的……」
我嘴上最後的「事情」兩字還沒說出,只覺頭上重重挨了一下,差點沒昏過去!眼冒金星之際,模模糊糊地聽到毛耳醜臉人又甕聲甕氣地說道:「你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幹的好事既然大長老不追究,那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但是你要是想攔下我,截下『小鬼降』,那別怪我不客氣啦!」
「呵呵,毛耳怪,不但『小鬼降』我要定了,你手上那位帥哥也請別帶走哦!」渡邊雲子笑靨如花地說出這麼一句,現場氣氛陡然緊張了不少。
我噤若寒蟬地望了望渡邊雲子,又瞅了瞅身邊的毛耳怪臉人,嘴巴象徵性地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感覺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透露出的「大長老」、「琉球聖女」等都是極為重要的線索和信息,而且兩人貌似一早之前就認識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又翻臉罷了。
「你就是這麼樣,恃美傲物,一點也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毛耳醜臉人低沉的聲音更壓抑了。
「那當然啦,就你那挫樣就想追求本小姐?未免有些瘌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吧?」渡邊雲子甩了甩時髦飄逸的長髮,以戲謔不屑的口味回敬了毛耳醜臉人的婉轉批評,我也從中聽出一些兒女情長的蛛絲馬跡。
「敢情毛耳醜臉人曾向渡邊雲子表白,卻又慘遭拒絕?」我不禁在心裡暗道。
「哼哼哼……」毛耳醜臉人忽然冷笑起來,那怪異的聲音宛如一塊大石頭砸在泥地裡發出的聲響,瘆得我心裡頭直發毛。
「你嫌我長得醜就直說,我好歹也有自知之明。可天下之大,你究竟喜歡的是誰?是哪個男人哪個優秀法,才能配得上這麼完美的你?」毛耳醜臉人忽然止住大笑厲聲問道,那聲音又似碎石頭掉落在沙地上一般。
「毛耳怪,隨便一個人都好過你這番人模鬼樣的樣子啦!你如果真的要問我喜歡的是誰,那我就告訴你,給我聽好咯……」渡邊雲子極為刻薄地對毛耳醜臉人說著,一雙媚眼卻不住地閃著驕傲的光芒。
渡邊雲子忽然用修長的手指指向狀如路人的我,大聲說道:「我喜歡的,就是他!」
不單毛耳醜臉人,而且我都吃了一驚!
「哇,這麼一個家財萬貫、貌美如花又聰穎過人的大美女,居然在苦戀自己的人面前大聲地說喜歡我?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我幾乎忘了自己受制於人的處境,內心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
「哈哈哈,渡邊小姐,你還是那麼幽默!你不就是得悉他是六甲番的後人麼,用得著這樣委屈自己來套近乎麼?」毛耳醜臉人一時間笑得合不攏嘴,發出了好像石頭互相碰撞的異響。
「阿二啊阿二,聽到沒聽到沒?求求你別犯傻了好不好!你該不會如此幼稚地信以為真吧?她只是在唬你,也在激怒毛耳醜男罷了,別自作多情啦……」我轉念又想到這,心情平復下來的同時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悵惘。
「廢話少說,『小鬼降』和人都得留下!」渡邊雲子臉色一變,俏麗容貌已帶著威嚴的氣勢。
「多說無益,想奪走『小鬼降』和六甲番後人,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毛耳醜臉人說完這句,兩隻耳朵內的黑色毛髮忽然飄了起來,咋一看還以為一根黑棍穿過了他的兩耳!就在我為他這怪模樣吃驚不已時,霎那之間感到身子一陣不由自主的搖晃,低頭一看才驚覺周圍的地面已經瞬間碎裂成很多道溝溝般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