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只覺得天翻地覆,身體不由自主地隨著車身側翻、打滾,伴著不斷傳入耳朵的聲響,撲面而來的是炸碎斷裂的小玻璃片和車身撞爛的屑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聲轟然的巨響刺穿耳膜,極為猛烈地撼動了汽車和我,同時眼前的視野瞬時壓縮、扭曲、變形,然後劇痛彷彿滾滾的悶雷攜同狂風驟雨迅疾朝我襲來,剎那間已爬遍了我的全身每寸肌膚,我甚至連叫都沒叫出聲就昏死過去……
……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悠悠地甦醒。
可我一恢復意識,頓時說不出的疼痛感與無力感從全身傳遞到腦海,刺激著我的神經與感官,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胸口一甜,有液體從喉頭湧了上來,流出嘴巴,難受到差點把自己嗆到窒息。
我掙扎著想爬出車外,可是安全帶牢牢地綁住了我,車門也嚴重地變形,我根本無法逃脫。
我又突然想起,後座的小煩此刻也生死未卜,心裡不禁又是一沉——該不會出事了吧?可儘管自己嘗試了好幾次,身體還是卡在座位上無法動彈,只能像植物人般期待早日有救星來幫助我脫離苦海。
就在我全身劇痛難忍、心急如焚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側方的車門動了動,然後「匡當」一下給人整個取出,中午刺目的陽光馬上射了進來,在此時彷彿希望之光般振奮了我的心田。緊接著,一把銳利的刀子割斷了安全帶,再有一個千斤頂伸進我腳與坍陷的車頭之間,「吱歪」、「吱歪」地撐開了空隙,最後,有一雙柔軟溫暖的手架在我肋下,輕輕地把我挪出了車外。
驕陽下,我眼睛給強烈的光線晃得張不開,無法辨認這雙手的主人是誰。正當我試圖看清這人時,突然聽到一陣清脆悅耳的女聲,似乎用日語在吆喝著什麼,同時我才注意到這輛已經完全報廢的奧迪a8l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正在朝我擁簇而來的老蔣和老豬奇。
「快救救小煩,她還在車內……」說完這一句,我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
再度醒來時,我發現睜開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四處打量,原來已經在醫院的icu裡面,身上纏滿了繃帶紗布不說,還有各式花花綠綠的針管。我想動一下,但是扯到傷處便渾身生疼,只能可憐兮兮的「哎喲」、「哎喲」叫出聲來。
「叫什麼,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弱不禁風的東亞病夫!」這個極富暴發戶色彩的大嗓門,一聽就知道是老豬奇。
我扭頭過去,率先入目就看到老豬奇那庸俗不堪的模樣:抹滿了發蠟的頭型活脫脫上海灘的小馬哥,衣服胸口處碩大得唯恐別人看不到的「lv」字眼,還有脖子上手指般粗細的金項鏈,無不時刻提醒著別人其俗不可耐的氣質類型。
可看的出老豬奇極享受這個聚焦別人目光的過程,他先是挑逗般掠過小護士身旁,藉機蹭了小護士的臀部,然後才心滿意足地走到我面前,故意把胸口「lv」字樣上的金項鏈甩得「叮噹」作響,才洋洋得意地說:「阿二,你沒事了,還好哥發現那時候你的聲音有點不對勁,留了個心眼,才把你救起來。」
接著,他俯下油光滿面的腦袋,在我耳邊悄聲道:「快些好起來啊,二十萬美金跑不了的別慌哈,到時哥帶你享受人生!」
我厭煩地扭頭,又看到老蔣,正叉著手倚在門邊,雖然沒有過來我床前,但是看得出還在關切地注視著我。
我心頭不禁一暖:兄弟還是兄弟,沒的說了!
可就在此時,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心裡像給大石頭「咚」地猛砸了一下,驚得我馬上激動地大聲問道:「小煩!小煩在哪?你們知道不,小煩怎麼了?」
小煩,當時就在車後座啊——我擔心地幾乎哭起來,要不是給這些紗布針管牽絆住,我真的就滾下床赤腳衝出門去了。
「那女的沒死,不過比你傷得更重!」耳邊傳來一陣女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緊接著便從門外邊閃進一個倩影。
說是倩影,真的不假:來人烏黑發亮的大波浪長髮隨意地披在肩頭,絲絲縷縷都**得迷倒眾生;濃密的睫毛映襯著魅惑迷離的眼神,健康的肌膚透出淡淡的誘人紅粉,完美的臉龐叫人視線根本不捨得移開半分;那性感豐厚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無時無刻不透露出萬種風情;一襲淺黃色的緊身荷葉衫襯托出她魔鬼般惹火的絕佳身材,再搭配凸顯修長大腿的一條嫩綠色天鵝絨超短裙,顯得完美絕倫。
望著這麼一個嬌媚十足的性感尤物,我有點魂不守舍了。
我不算那種一見到女人就流口水的急色鬼,也不是那種沒見過市面的愣頭青,但是當下面對著這麼一個大美人,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心慌意亂,心如鹿撞——實在太美了,與小煩那種小家碧玉的舒服相比,這美人就是傾國傾城的妖艷,美得毫無道理,美得叫人窒息。
「看呆了吧?我說呀,這美女的可真帶勁啊!要是給爺爺我……嘿嘿,那可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老豬奇又在我耳邊嘀咕起來,帶著放蕩的邪味,還不住地往這大美女的胸口、大腿根處亂瞄,口水都差點滴到我的床單上了。
眼看大美女皺起了眉頭,露出一臉的不屑和厭惡,老豬奇這才意識到自己醜態畢露,忙不迭地把一副色狼樣收斂起來,然後煞有介事地介紹起來:「阿二,這位大美女叫做渡邊雲子,著名的日本友人渡邊新吾老先生的孫女!這次就是她奉爺爺之命,擔當中日友誼使者,猶如雪中送炭般為我們送來美金!」
渡邊雲子——我在心裡默默地記住了這四個字。
「小哥,怎麼了,見到我就不要你的情妹了?」渡邊雲子看我的窘相,隨口說出一句,然後捂著嘴「咯咯咯」地笑了出來——那神態可真叫一個花枝亂顫,美麗不可方物啊。
我連忙正色道:「是啊,小煩怎麼樣了?傷得很重麼?」
心裡又想起方纔那車禍的慘狀,胸口不由地一緊,然後揪心地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