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定主意,就決心設計一個圈套,來個月夜抓「鬼眼」!
月亮把清輝灑滿整個地面,稀朗的夜幕清亮無比,靜寂的街道上景觀都一目瞭然。我假裝漫不經心地拐進古寨內一條深深的巷子裡,就這樣慢慢踱著,卻暗自留意那雙眼睛的動向,然後等待時機,伺機動手。
身後的「鬼眼」顯然有極高的警惕性,而且遠遠地跟在後頭,始終和我保持著一段不小的距離。
我突然加快了步伐,旋即扭身躲進一暗處,然後迅速蹲下來,貓著身子探頭觀察身後的情況。
在月光的映照下,我清楚地看到,有一個黝黑的身影,正猶猶豫豫地往我這走來,還不停地左顧右盼,明顯就在搜尋我的蹤跡。
「**,我呆在龍湖古寨有多久,這貨就盯了我有多久,搞得我撒尿都戰戰兢兢地拉不利索,這回一定要擒住你,看看你這『鬼眼』的廬山真面目!」我心裡怒不可遏,而且一想到能夠揭穿「鬼眼」的嘴臉,全身就興奮地顫抖起來。
黑影越來越靠近我這邊,我耐心等待最佳時機,又反覆細心地計算了我們之間的距離,當它來到最佳捕抓方位時,我餓虎撲羊似地一躍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黑影!
黑影給我嚇得不輕,卻無比靈活地一個馬賽迴旋,堪堪躲過我這一偷襲。
我撲了個空,自然不甘心,左腳一蹬,側著身用手朝右邊的黑影抓去。哪知黑影一個後空翻,如燕子般躍出一丈外。
我目瞪口呆:「鬼眼」好俊的身手!
月光之下,我看到了「鬼眼」蒙著面,壯碩的身材不可不謂虎背熊腰,一身皂衣打扮,似乎隨時要隱匿在夜色之中。
更叫我驚訝的是,就在「鬼眼」的蒙面布上,一對奇特的眼睛正在夜幕下放出詭異的光芒,咋一看就像遠處漂浮的兩處幽明的鬼火一般!
就在我吃驚的當兒,「鬼眼」已經跑出了不小的距離。
「想跑?沒門,爺爺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我心道,立即追了上去。
我一路緊追不捨,「鬼眼」跑得越發迅疾,搞得我氣喘噓噓,大汗淋漓,可我腳下卻一絲都沒有放緩,死命跟著狂奔,彷彿要把這些天的怨氣都發洩在這「鬼眼」身上。
忽然,「鬼眼」竟慌不擇路,跑進一條死胡同!
就在我開始有那麼一點丁勝利在望的念想時,只見月光下「鬼眼」一個深蹲,接著縱身一躍,像一隻大鳥般翻入一處高牆內。
我登時怔住了!
然後,更加我內心開始忐忑起來的是,他翻入的地方高牆深院,一片肅穆,折射著幽幽白光……
儼然就是昨晚夢裡的城廟!
……
我站在這似乎夢裡來過的城廟大門口,心裡開始恐慌起來:月夜下,城廟大門上果真畫著兩位身穿羅裙、和藹慈祥的女神——這獨一無二的特徵和夢中所見如出一轍,似乎更進一步證實了夢境的真實性,讓我突然覺得一切變得鑿鑿,氣氛瞬間陰森起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反正今天我是豁出去了,誓要硬闖虎穴,強得虎子!」想到這,我大吼一聲打破了這午夜的寧靜,借勢踹開了大門。
眼前一切均如夢裡看到的景像一般,無出其二,進入後連屏風都沒有,就開門見山地瞅見大堂正中供奉的神像。
我定了定神,一邊小心翼翼地朝這尊神像走去,一邊屏氣凝神地留意周圍的動靜,提防「鬼眼」的偷襲。
就這麼步步為營地走入大堂,雖說心裡早有準備,但第一次在現實中面對面地仰視這尊神像,我還是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被其粗狂的架勢和威嚴的氣場震懾住了。
神台上的狗頭人身神像為玄鐵打造而成,容貌極為逼真,張牙舞爪的姿態顯得暴戾恣睢,讓人不寒而慄。更叫我驚奇的是,神像後面有一副巨大的壁畫,畫面上描繪的內容是在一片殘垣斷壁、曠野焦土之中,兩支服裝各異的軍隊正在激烈交鋒,刀光劍影,飛箭似蝗,一片腥風血雨的慘狀。
其中傳統軍隊風格的一方,鎧甲戎裝,兵多馬足,卻神情慌張,似乎遭受到什麼突然變故;而少數民族風格的另一方明顯勢單力薄,落於下風,但神態自若,一點都沒有膽怯和退縮之意;就在少數民族戰士之中,有著一位體格高大精奇的頭領人物,明顯異於四周的戰士,最獨特的是,頭領竟然是和神台前供奉的神像一樣,都是狗首人身!
看到這,我吃不準這是還原歷史的寫實片段,還是後人對神話場景的主觀臆想,還是宗教藝術的憑空創作,總之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我突然醒悟,這壁畫上的場景也在夢中出現過,而且不僅一次,而是無數遍重複上演,就在鳳凰山歸來之後的噩夢之中!
我忽然感到大腦已經陷入混沌中,遲鈍得喪失思索的本能,隱隱中現實與夢境不斷交錯重疊。眼前這畫面到底意味什麼我無從知曉,試圖去追憶卻覺得心裡一陣陣失落,伴隨著失落地還有一種莫名的空虛,連眼角都有些酸澀。
就在我極度困惑、魂不守舍的當兒,我忽然覺得背後突然有了什麼動靜,正當我剛反應過來、正是「鬼眼」時,一雙結實有力的大手瞬間從後頭死死夾住了我的脖子,緊接著把我整個人架到半空,我馬上給箍得喘不過氣來!
此時我四肢懸空,頭腦一陣酸脹,情況十分凶險!我拼了老命地試圖掰開那雙大手,可是那雙大手猶如鐵鎖一般紋絲不動。我心急如焚,此刻大腦因缺氧而開始眩暈,正對著的神像漸漸開始因為模糊而變得猙獰起來。
倘若再不擺脫身後的「鬼眼」的鐵手,我今晚必定交代在此城廟裡邊!
我忽而急中生智,積聚起全身的力量,然後摸準了位置,一招「懶驢撅蹄」,狠狠朝身後「鬼眼」的襠部踩去!
這一踩完全是我孤注一擲,如果落空估計是小命不保,於是拼盡全力、力道十足,只聽到身後一聲淒厲的叫聲,頸上巨手一鬆,我借勢掙脫開來,一下子撲到了神台前。
我一邊大口呼吸一邊回頭望去,只見明月高懸的大堂中,「鬼眼」正摀住襠部痛苦地打滾。更叫人咋舌的是,稍一對視,「鬼眼」蒙面布之上的雙眼精光四射,根本不像人一樣黑白分明,而是猶如狼眼似的黑黃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