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棺柩內別無他物,只有一條頭上有著醒目的血紅雞冠子的金色大蛇盤旋在裡面,渾身是血,似乎身受重創!
我不由地目瞪口呆,目測那條巨蟒應該至少三、四米長,碗口粗,張開的大口中信子不斷吞吐,似乎燥怒不止。
此時大蛇「嗖」地直立上身,頭上的雞冠狀物逐漸由紅變紫,場面詭異邪魅。正在訝異時,我忽然看到大蛇發出一聲尖銳淒厲的叫聲,騰空一躍,朝我撲來。
「原來我和小煩一直聽到的慘叫聲,竟是由此怪蛇發出!」我心裡暗歎!
可我根本來不及細想,大蛇已異常迅猛地撲到我眼前,嚇得我我竭力向後一倒,才算勉勉強強地避過這次雷霆一擊。
大蛇原本受傷就十分暴怒,這一撲落了空,更是懊惱不已,只見它軀幹微微一收,緊接著昂起怪異無比的雞冠頭,「撲」地一聲朝我噴射出一陣腥臭無比的白煙!
我躲閃不及,給毒煙噴了個正著!
「啊!」我躲閃不急,幾乎照單全收。
霎時間,我只感到惡臭難擋,繼而頭昏腦脹,通體酥麻,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回可糟了!」我大駭。
可體內似乎有一股熱流洶湧激盪著,熨燙我的奇經八脈,踉踉蹌蹌中,我竟然感覺又神清氣爽,恢復了氣力,那種中毒的症狀貌似已經緩解。
想起之前棺柩內部已幾次噴射出毒煙,我均有驚無險地存活下來,此刻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蛇見這招沒有奏效,更是氣急敗壞。忽地抖了抖頂上紫得發黑的雞冠狀物,忽地全身一顫,只見金光一閃,皮鞭似的尾巴朝我劈頭蓋臉地甩來!
這下我真個猝不及防,毫無防備之下硬生生給大蛇尾巴狠狠地砸到腦袋,瞬間昏天黑地,眼冒金星,身不由己地頹然倒地,鼻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恍惚之間,我感到大蛇冰冷的身軀滑行在我的身上,我吃驚不小,傾盡全力想站起來,卻發現無能為力。
此際大蛇已立起上半身,高高在上地望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我,恰好四目對視,我感到打心底的不寒而慄。
大蛇忽地張開大嘴,露出森白鋒利的牙齒,霎時間已朝我咬來,我只能絕望地閉上雙眼……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極其慘烈的嘶叫聲,我瞬間覺得身上的重量一輕,不禁張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蔡嬸,一如救星般威風凜凜站在我面前,原本瘦弱的身材此刻卻顯得無比的高大!
我又扭頭望向另外一次,大蛇扭曲的身體在地上不停翻滾,顯得痛苦不堪。定睛一看,蛇腦袋上已被鬼頭髮髻貫穿,傷口處如開了個水龍頭般「泊泊」地往外冒血!
還好來得及時!我心裡暗歎,不禁舒了一口氣。
「阿二,啊!你……你留了血耶!你沒事吧?」小煩從蔡嬸身後跑過來,關切地扶起了我,帶著顫音問道。
「暫時死不了……哎喲,頭好暈!」我緊捂著頭上給大蛇砸出的大包,一副疼得咬牙切齒的可憐扮相,惹得小煩急忙朱唇努起,往我傷處吹了又吹。我見到眼前的小煩貝齒似玉,又感覺她吐氣如蘭,讓我一時間耳根癢癢,繼而經脈貫通,好不自在,渾身的傷痛似乎一下子拋到九霄雲外。
蔡嬸卻對我的傷勢毫不在意,抽身走到大蛇旁邊,用兩個手指抓起猶未死盡的大蛇,另一手「刺溜」地抽出沾滿血跡的鬼頭髮髻。然後她又在蛇身上比了比劃,猛地用枯槁的手指在七寸處,活生生摘下一個冒著熱氣的綠油油玩意。
可憐這條大蛇吱都來不及吱一聲,立刻命喪黃泉!
我不禁看呆了。
蔡嬸慢慢走來,朝小煩地說:「乖徒兒,此是雞冠蛇,頭有冠,毒性奇強,能作異響迷惑人心,危險至極。」
蔡嬸指指義莊正中那口大棺柩,劇烈咳了幾下又說:「你看這具棺材朝向獨特,與眾不同,所在之位,更是這塊陰宅鬼地中陰氣最盛之處,故此蛇盤坐在裡面呼吸吐納,靜養棲身,幾欲成精,幸好今日碰巧撞見,得以被我們剷除!」
說完,蔡嬸放聲大笑,笑聲就像破舊的吹風機般嘶啞難聽,我和小煩都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笑罷,蔡嬸把手上綠油油的小球提到小煩嘴邊,神情慈祥地說:「來,吃下這個蛇膽。」
小煩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面露難色。
蔡嬸「哼」地一聲,突然用另外一隻手往小煩肋部一戳,小煩立刻「呀」一聲叫出聲來。蔡嬸立刻把還帶著溫度的蛇膽塞入小煩口中,旋即在她背後一拍,小煩就這麼「咕嚕」把蛇膽吞了下去。
小煩毫無防備地吃下蛇膽,面帶窘澀,小嘴微張,噁心地連連乾嘔。可事已至此,也沒有法子了,我心裡想蔡嬸也不會謀害自己的乖徒吧,也只能由她去了。
蔡嬸順帶瞄了我一眼,面露異色,卻淡淡地說:「這位小哥福大命大,衣服上遍佈毒漬卻猶未中毒,想必是天賦異稟,非同凡人也……」
還沒等她說完,我立刻喊道:「蔡嬸,小孫我無德無才,可不敢做你的徒兒啊!」
蔡嬸一臉的不屑:「別自作多情,我可壓根沒打算收你為徒,只是你雖未中毒,但也受到侵襲,五臟六腑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你我頗有淵源,快隨我回宅醫治罷。」
我鬆了一口氣,謝道:「謝謝婆婆,我這就隨你去……」
突然,我察覺到大廳外對面天井的屋頂上,似乎有一對眼睛正在監視著我,那種邪魅的感覺,和之前我和小煩剛進義莊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正想探個究竟,忽而發現那對眼似乎又不見蹤影了,就像天上的殘星隱映在烏雲中,剎那功夫就消退得無從尋找一般。
「怎麼了阿二?」小煩用她那清澈明亮的明眸對著我。
「沒……沒什麼。」我自己都有點懷疑是否看錯,更重要的是不想讓她擔心的太多,於是又裝作疼痛難忍的可憐模樣,博得小煩又攙又扶,自己心裡頭卻暗自樂開花,爽的不得了。
蔡嬸也不點破,笑呵呵地和我們走出了義莊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