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224
雷子的父親仰脖,喉結蠕動,咕咚又喝了一口酒,悶頭吃菜,
「叔能告訴我,旭哥是什麼時候,把這東西放在這的麼。」我看雷子的父親狀態似乎不太好,問話很小心,
「唉三年前,他送小雷回家的那一天,。」雷子的父親,眼圈通紅,長長歎息一聲,又乾了一瓶,
雷子的父親,話剛說完,我腦中嗡的一下,瞬間想起來一個畫面,雷子出事兒的當天,屍體被警察帶走以後,旭哥立刻就讓寶寶姐,給他準備了壹佰萬現金,直接去了公安局認領屍體,然後旭哥自己一個人,接連消失了好幾天,也就是說,他在雷子死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光盤,放在了這,
「叔,旭哥,放你這兒東西的時候,說過什麼話麼,。」雖然雷子父親,狀態很不好,但是我實在是心裡有太多疑惑,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旭,什麼東西都沒說,也並沒有告訴我有這樣一個東西。」雷子的父親,沉默了一下,回想著說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張維,又是怎麼回事,。」我再次問了一句,
「三年前,雷子出事的那天,我接到公安局的電話,確認雷子身份和讓我去認領屍體,不料到第二天,我剛準備動身,張旭托著雷子的骨灰盒,和遺照開車來了,當時我看見小雷的骨灰,恨不得殺了張旭,那時候我認為,如果沒有張旭這小子,我兒子根本不會死,或許也能考上大學或許在縣城裡找份工作,張旭給了我一箱子錢,我他媽兒子都死了,我要錢有啥用,他被我大半夜趕跑了,就在門口賴著不走,在車上睡了兩天以後,下葬那天,他當著全村人的面前給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求我說讓他送送小雷其實,我明白,小雷這孩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一心想出人頭地,掙大錢,開好車,住好房子,十幾歲就輟學,沒有個文化,也沒啥手藝,做事又不太腳踏實地,一心想走捷徑,唉沒有張旭,也會有李旭,王旭,說白了就是我教子無方,沒能耐,沒給小雷攢下豐厚的家底,小雷走到這一步,與人家張旭根本沒啥關係,來,喝酒,,。」雷子父親鬍子拉碴,頭亂糟糟的,仰起脖子,喉嚨大口的灌著啤酒,眼睛滑落兩行渾濁的淚水,
我看著雷子的父親,心裡難受的不行,嘴裡啥也說不出來,天養和唐彪也不他媽,胡吃海塞了,都端起啤酒,大口的喝著,陪著這個失去兒子的中年人不醉不歸,
「張旭給小雷,在前面小山丘上,買了塊地,忙活完小雷的葬禮,張旭當天就走了,我記得他走了的當天晚上,那個叫張維的小子就來了,他跟我說,他是雷子的朋友,特意過來看看雷子,上柱香,祭點供果當時我腦子渾渾噩噩的,也沒多想,就給他領到放遺照的那屋,他上完香,我親眼見他,拿起雷子的照片,從後面打開相框,把那個圓盤子似的東西,摳出來了,。」
「是不是這個,。」我掏出懷裡的光盤,遞給了雷子的父親,焦急的問道,
「嗯,就是這破玩應。」雷子的父親點頭說道,
「那他說什麼了沒有,。」我又問了一句,
「他說這玩應,暫時放在這,除了張旭來取,或者有人提他的名字,我再拿出來,我他媽都不想活了,哪有時間給他看著這破b玩應,我讓他趕緊帶走,他說他出去上個「茅樓」,就他媽留了十萬塊錢跑了,,所以這玩應,一直放在相片後面,都三年了哦對了,你認識他是吧,走的時候,給那十萬塊錢給他帶回去,,一個孩子,我要他十萬塊錢幹啥,弄得好像活不起似的,,。」雷子的父親,舌頭已經含糊不清了,說話生硬無比,而且眼睛已經屬於緊閉的狀態了,不出意外,三分鐘之內,肯定干桌子底下去,
「再來點,來叔,再整一斤白的,這酒槓槓滴,喝完嘴就噴火,跟紅孩兒似的,,滅火器都不好使,來,啥也別說了,干吧,喝吧。」唐彪喝的醉眼朦朧,賤賤的拿起一瓶二鍋頭,用牙咬開,
「蓬,。」
「操,你他媽咋那麼壞呢,,給叔臉都喝長了,你沒看見啊,這分明喝成琵琶精了,,還jb紅孩兒操你大爺的,。」天養憨憨的蹬了唐彪一腳,光噹一聲唐彪栽倒在了地上,
「噗呃我不尋思,讓咱叔喝好,喝飽麼。」唐彪打了個嗝,躺在地上睡著了
隨後,雷子的父親,也睡著了,天養臉趴在盤子裡的雞屁股上也他媽睡著了,這幾天他和彪子,實在太累了,
我有些醉意,但是卻睡不著,心裡掀起滔天巨浪,腦子裡一幅幅畫面浮現在眼前,張維為什麼知道,雷子會死,,
為什麼知道,旭哥會來陳家莊,給雷子送葬,,,,,
又為什麼會知道,旭哥在雷子的照片裡,放了一張光盤,,
我腦中有了一個永遠不願意承認的想法,,也突兀的想起了,張維在天台上和我說那句話的意思,
「你瞭解旭哥麼,。」
這句話我現在的理解就是,,
張維認為他瞭解旭哥,,他一直在防範旭哥,,他在監視洪濤的時候,,也在監視著旭哥,,
他在為以後做一個打算,,他怕旭哥最後當他是棄子,,他怕最後他會是,洪濤和旭哥博弈之間的犧牲品,,
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解釋清楚,為什麼張維會知道這麼多事兒,為什麼會留下一張光盤,,
但是,他這麼做讓我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我今天還能在外面混,兄弟情,最起碼佔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原因,,
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兄弟之間的那種互相猜忌,我一直認為,我們彼此都相信,能被我們稱之為兄弟的人,都是可以將後背交給他的人,,死都不會背叛的人,,
但是,張維這麼做,是不是就說明,他不是百分之百相信旭哥,,他不惜留下後手,甚至監視旭哥,更可能還會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兒,,
張維的這種做法,我肯定相信他是沒有惡意,他也只是出於自保,謀生的手段,可是旭哥做每一件事兒,雖然都會在腦中想兩個方案,但那些b方案,永遠都是留著,給這些弟弟一條退路和保全性命的
這一刻,我的心裡有一絲顫抖,感覺我們兄弟之間,有了一絲隔閡,
與此同時,我也越來越驚懼旭哥的智商,我一直認為自己很瞭解他,也能確定他肯定不會害我們,但是他好像永遠都留有後手,好像永遠都讓你摸不透,,
跟他多年的弟弟,雷子橫屍街頭,在這種時刻,,在他悲痛欲絕的外表下,他竟然還能冷靜的埋一下一顆暗子,留下一張光盤,,
這種人不可怕麼,,不讓人寒毛顫慄麼,,
我迎著冷風,腦中紊亂無比,慢慢走出村莊,在月色的照耀下,緩緩來到一個小山坡上,
一座孤零零的墳墓,矗立在山坡上,大風一吹,雜草隨風而擺
我藉著酒勁,掏出剛剛從屋裡,拿出來的半隻燒雞,一瓶二鍋頭,點燃三根香煙,插在墳頭,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靠著石碑,仰望著月色,
「兄弟我來看你了來陪你喝酒了。」我擰開二鍋頭,灑在墳前一點自己喝一點撒一點喝一點
墳前,除了喉結蠕動的咕咚聲,沉默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