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顏妲昕愁眉不展的樣子,本來也不知為何,但看到她的雙眼正注視著自己凸起的腹部,陸芷姝也慢慢想到了是為了何事。
同為女子,自然也能明白顏妲昕此時此刻的感受,每個女子都希望能夠為自己心愛之人生下個孩子,屬於他們倆的孩子。
臉上漸漸浮出笑容,陸芷姝伸手拉過顏妲昕的手,把住了她的脈搏,後,臉上的笑意更深:「有些事急不得的,你們,會兒孫滿堂的。」
抬眸看向了陸芷姝,見她臉上那樣的淡然,彷彿說的是他人般,顏妲昕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不介意嗎?不難受嗎?」
「或許是看清了事實吧。」目光轉向了前方,又有哪個女子會不在意自己心愛之人愛著她人,與她人生兒育女呢?只不過,有些事,看開了,認清了,也就不再如之前那般糾結了。
既然她無法改變他愛著顏妲昕的這個事實,也無法得到他的愛,那就選擇接受,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顏妲昕沒再言語,只是注視著目視前方的陸芷姝,或許哪一天,她也會成為第二個陸芷姝,對一切事物都看開也看清。到時,她也就會像如今的陸芷姝這般,何事都不再在意。
天空突然黑暗了下來,風雲四起,彷彿一場大雨就要傾盆而下般。
見此情景,感覺陸芷姝臉色有些差,顏妲昕就先行提議回去,兩人也就不再逛著這個御花園,各自回自己行宮。
走在半路上,大雨已經傾盆而下,瞬間渲染著整個大地,也連同趕往清芷宮的陸芷姝以及凌嵐一同侵蝕著全身濕透。
這場大雨來的太過於兇猛,就算凌嵐一直護著身懷六甲的陸芷姝,她也終歸逃不開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淋個通透。
「娘娘,你的臉色極差,奴婢去叫老爺前來悄悄?」一邊幫著陸芷姝擦乾著身上以及髮髻上的雨水,凌嵐一邊說著。
「不用了,爹若是得知我不適,定會匆匆趕來,雨下得這樣大,也不方便。」伸手脫去了外套,臉色蒼白的陸芷姝將外套遞給了凌嵐,繼續出聲說道,「凌嵐,去備些水,梳洗下,或許睡一覺就會好些。」
「是。」也覺得陸芷姝說得有理,若是受了風寒,洗個熱水澡,也能好些的。回應了聲後,凌嵐也就去準備著。
洗漱完畢後,她臉上浮現著滿滿的倦容,被凌嵐扶著來到床邊,剛一躺下,也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很沉,若不是身體上的不適讓她醒來,或許她會一直睡到夜色降臨。
醒來後的她,一直咳嗽著,咳得她憋紅了蒼白的臉頰。無論一旁的凌嵐如何拍著她的背部幫她順著氣,始終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這一次的咳嗽猶如這場大雨般,來得太過於兇猛,讓她咳得差點背過氣。
緩緩張開方才捂著嘴的繡帕,那上方嫣紅的血跡刺痛了陸芷姝的雙眼,趕忙在凌嵐吩咐其他宮女去請陸萬燦之時將繡帕藏起,另一隻手慢慢撫上自己依然凸起的腹部。
距離孩子出世還要幾月,她的身體當真支撐不起了嗎?如此早就來到這世上的孩子,當真會毫髮無損嗎?
在她出神之際,陸萬燦已經來到這裡,顯然是宮女在半路上遇到的,否則也不會如此之快。
看著陸芷姝靠著床頭緊閉雙眼,此時此刻,誰都不會比陸萬燦更加心急,一聽說她被淋了雨,就匆匆趕來。卻不想,事情遠遠比他想像中還要糟。
「你明知自己……怎能淋雨,受了如此嚴重的風寒……」本就為了這孩子只剩下半條命的陸芷姝,這場來勢洶洶的風寒,只不過更加急她病情惡化而已。
「孩子……能保住嗎?」雙眼依舊緊閉,陸芷姝的聲音極其地虛弱,彷彿若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她說了些什麼?
「你還顧著孩子……」對於如今模樣的陸芷姝,陸萬燦的臉上有得也只有悔恨,悔恨當初明知君應祁不愛她,卻不執意反對她嫁給他。
若是她不嫁給君應祁,她不會去做害顏妲昕流產之事,也不會害死無辜的梁紹華,更加不會將自己陷入這無盡的深淵之中,更加不會在如此年華就……
只可惜,再多的悔恨也挽回不了什麼,挽回不了。
「如今,孩子不要……也無法救回女兒……」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最瞭解,雖然父親開的藥能夠幫助她去支撐著這孩子的需求,卻無法改變她的生命正一點點地消逝。
如今,她猶如一盞燈,燈油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慢慢消耗,這場兇猛的風寒,只是加快她油盡燈枯的步伐。
又一陣強烈的咳嗽,本就難受之極,而她卻還要護著身在腹中的孩子,顯得更加的痛苦不堪。最終,一口鮮血咳在了蓋在她身體上的被子上,瞬間暈開,讓在場之人愣在了原地,而她的咳嗽聲也慢慢停止。
「爹……救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一手撫著自己的腹部,一手輕輕拉扯著陸萬燦的太醫之服。
雙眼一閉,淚水劃過陸萬燦那張瞬間蒼老的臉上,睜開之際,他也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般,說道:「父親前去開藥,先治癒你的風寒再說。」如今,他也只能這麼打算著,能拖一日是一日。
當初,他不過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對於醫術,也只不過是半知半解。只因陸芷姝的身體從生下來就不好,他也就為了她而去苦學醫術,最終成為了皇宮中的太醫。想不到,他苦學醫術這麼多年,最終卻無法救得了自己的女兒。
「催生……爹……我熬不了太久……」陸芷姝在害怕,自己如今的身體,能夠痊癒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否則自己父親臉上的神情也不會如此凝重。
她怕時間越久,她就越沒有力氣去生這個孩子,也只能為著唯一對孩子好的可能去做打算,其他,她已然不再有任何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