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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一張利口,說得魏軍無戰心,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哪裡想得到,事起突然,信陵君用這一手毒著,竟然扭轉了局勢,令魏軍士卒不敢不拚命,使得王翦的努力白費了。
這令秦軍將士們大怒,無不是大聲請戰:「上將軍,下令吧,我們攻城!」
「攻城!攻城!」秦軍爆發出驚天的吼聲,恨不得立時攻上城頭,把魏國給滅了。
王翦雙眼瞪圓,把城頭一陣打量,只見大梁極為堅固,要是強攻的話,秦軍一定會死傷慘重。有如此堅城可以依托,魏軍不需要有多堅決的抵抗之心,只需要稍有戰心,都會對秦軍造成不小的傷亡,強攻實在不明智。
「撤!」王翦眉頭一挑,撥轉馬頭離去。
「撤?」一眾秦將個個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過了好半天功夫,這才不得不信王翦是真的撤了,只得撥轉馬頭離去。
望著離去的王翦,信陵君嘴角抹過一抹譏嘲之色,得意非凡,道:「這個王翦膽小如鼠,連攻城都不敢。他要是敢攻,寡人一定讓虎狼秦人好受!」
「君上英明。」毛公、薛公和侯嬴齊聲頌揚。
再說一眾秦將跟隨王翦回到中軍帳,急匆匆的衝進來,埋怨起王翦了。
「上將軍,你怎能撤軍呢?」
「就是啊,區區大梁城算得了什麼,就算再堅固,還是擋不住大秦銳士的利劍,一樣會被攻破。」
「大秦銳士席捲天下,怕過誰來的?區區大梁還不放在我們眼裡。」
一眾秦將吼得山響,個個嗥嗥叫,戰意熾烈。齊聲道:「上將軍,下令吧!」
王翦睜圓眼睛,把眾將好一通打量,道:「你們有如此旺盛的鬥志,我很欣慰。可是,你們想過嗎?大梁城極為堅固,是天下間有名的金湯之城,若我們強攻的話,會死傷不少。」
「上將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這點傷亡我們不怕,兄弟們不怕死。」
「對!大秦銳士就沒怕死的。」
一眾大臣不在乎,仍是叫囂著要應戰。
「大秦銳士聞戰則喜,不懼戰。這令人欣慰。可是,沒有必要的傷亡就不必付出。」王翦臉上泛起笑容。
「上將軍,不付出代價能攻破大梁,能滅魏嗎?」一眾秦將不依不饒。
「大梁固然堅固,然而,卻是擋不住我王翦的步伐。」王翦信心十足。
「這……上將軍,你是不是有辦法了?」秦將中有腦筋轉得快的。忙問道,眼睛明亮。
「沒錯。」王翦重重點頭。
「上將軍,你要用何種辦法破城?」眾將對王翦極為信服,他說有辦法定然是有辦法。忙問道。
「我自有妙計。」王翦卻沒有回答他們的問話,眉頭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道:「傳令。謹守營地,不得出戰。凡有挑戰者。亂箭射退便是。違者,斬!」
不准交戰,這能打下大梁嗎?這令眾將很是無語,很不想執行。可是,王翦的號令極嚴,眾將又不敢不執行,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領命了。
「挑選五萬身強力壯的銳士,備好鋤頭、耒耜,隨我走。」王翦隨即下令。
「鋤頭?耒耜?」一眾秦將個個詫異不已,瞪圓了眼睛,不明所以,齊聲問道:「上將軍,難道要去種地?」
鋤頭是秦異人的妙想,已經在秦國推行,雖然還沒有全面普及,已經佔了相當大的比例。
耒耜不用說了,秦人在使用的農具。
王翦不要眾將備戰,而是要眾將準備農具,這要眾將不迷糊都不成。
「哪那麼多廢話,執行。」王翦臉一沉,眾將不敢不執行。
很快的,五萬身強力壯的秦軍銳士調集好了,鋤頭和耒耜這些農具也準備好了,王翦一聲令下,五萬秦軍銳士就離開了秦軍大營,朝北而去。
一直朝北行了百里地,來到一條水利工程前,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鴻溝。
鴻溝其實就是一條水利工程,只是因為楚漢爭霸以此為界而得名。
「上將軍,來這裡做甚?」秦軍將士不解了。
「很簡單。」王翦眼中精光閃爍,打量起地形,道:「大梁城堅固異常,要是強攻的話,死傷必重。可是,只要把水引去,就能淹掉大梁。」
「水淹大梁?」秦軍將士驚奇不置,個個瞪圓了眼睛。
在戰國時代,並非沒有水戰,並非沒有用水淹城的事例,只是這種事兒太少了,要秦軍將士不驚奇都不行。
「沒錯。就是要水淹大梁。」王翦重重點頭。
「真要能淹掉大梁的話,我們就會少死很多兄弟,這的確是妙計。上將軍不愧是上將軍。」
「上將軍神機妙算。」
一時間,秦軍將士拚命的誇讚王翦,溢美之詞滿天飛,在他們嘴裡,王翦快成一朵美麗的花兒了。
「可是,上將軍,這水要如何引?」誇完之後,將士們就是興奮不已。
「鴻溝是現成的,再通過廣武峽,就能把水引到大梁了。」王翦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工吧。」
「是啊。當年修鄭國渠時,我們都參加了的,熟門熟路呀,這可難不住我們。」
秦軍將士特別興奮。
秦軍銳士雖然不怕死,可是,能不死人就不必死人,真要能水淹大梁的話,這會少死很多人的,誰能不興奮?
「好。分頭行動。」王翦點點頭,立時分派任務。
很快的,秦軍開始勞作了,為了早日滅魏,他們無不是拚命的勞作,一分力氣當作十分使,這工程進展非常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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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沒進攻?」信陵君眼睛瞪圓,一臉的難以置信。
秦軍把大梁城圍了個水洩不通。就是不進攻。一開始,信陵君還不以為然,五天之後就大是不解了。
信陵君謀刺秦異人,激怒了秦異人,秦國發兵滅魏,這是志在必得,哪有圍住大梁不打的道理,就是豬也知道不對勁了。
「沒。自從秦軍圍住大梁後,到眼下已經七日了。就沒進攻一次呢。」毛公撫著額頭,也是不解了。
「秦軍會不會有陰謀?」薛公也是不解,試探著問道。
「陰謀?何等陰謀?」信陵君被「陰謀」二字嚇了一跳,忙問道。
薛公搖搖頭,他哪裡能想到。
就這般。信陵君君臣絞盡腦汁,都沒有弄明白秦軍在打什麼主意。
這迷團,到了半個月後就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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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王翦站在高處,打量著大梁城,笑道:「渠已成,放水吧。」
「放水嘍!放水嘍!」
「水淹大梁嘍!」
秦軍將士發出一陣歡呼聲。歡天喜地的扒開堵塞水流的土袋,水流咆哮而去,直奔大梁。
很快的,水頭就到了大梁城外。對著大梁城就湧去。
「快看,水淹大梁了!水淹大梁了。」秦軍將士打量著奔湧而去的水頭,很是興奮。
然而,興奮之情並沒有持續幾多時間。就化為了沮喪。
水頭朝著大梁城湧去,可是。越來越小,在離大梁城不足三里處就沒影了,全部浸入了土裡。
「哎。」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興奮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把水引過來,卻是如此結果,誰能不氣沮呢?秦軍將士齊聲歎息。
「上將軍,行不通呀。」秦軍將士眼巴巴的望著王翦。
王翦卻是臉上泛著笑容,道:「甚好!甚好!」
水都浸入土裡了,用水淹大梁壓根兒就行不通,誰都明白的事兒,王翦竟然說很好,這太讓人無語了。要是這話不是令人信服的王翦說的,將士們一定會罵他瘋了。
「上將軍,這可怎生辦?秦軍將士一臉的氣沮。
「就這樣啊,挺好的。」王翦的回答,足以把人氣死:「傳令,全部撤往高處。多派騎兵把守各要道,若有魏軍逃走,射殺便是。」
於是乎,王翦一聲令下,秦軍全部撤到高處去駐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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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笑死寡人了!笑死寡人了!」信陵君端坐在寶座上,笑得是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差點一頭從寶座上栽下來。
「哈哈!見過蠢的,就沒見過這麼蠢的。」毛公、薛公和侯嬴個個大笑不已,捧著肚子,笑歪倒在地上了。
王翦要水淹大梁,在信陵君他們眼裡不過是笑話,水頭浸入土裡了,連大梁城都沒有碰到,這能叫水淹大梁?要他們不笑話都不成。
「秦國有如此狂悖之將,也妄想一統天下,秦異人啊秦異人,你真是瞎了狗眼。」信陵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抹著眼淚譏嘲秦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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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上書房。
秦異人、范睢、樂毅、黃石公、尉繚、蒙武他們在座。
「王翦要水淹大梁,要不費一兵一卒而攻下大梁,此計大妙。」秦異人大為讚賞,重重點頭。
「君上,王翦他就亂來嘛。什麼水淹大梁?水頭連大梁城都沒碰到,這能叫水淹大梁?」蒙武一臉的氣憤,率先反駁。
「是啊。」范睢、樂毅、黃石公、尉繚他們齊聲贊同。
「你們呀,好好想想。」秦異人笑道:「大梁所在地是平川之地,若要想全部淹沒,那是不可能的事兒。王翦此舉,並不是要淹沒大梁城,而是要破壞大梁城。」
得到秦異人提示,范睢他們無不是擰著眉頭思索起來,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
「妙!妙!絕妙!」突然間,范睢、樂毅、黃石公、尉繚他們擊掌稱讚。
「這有什麼妙的?就沒見過這麼臭的招了。」蒙武仍是沒有想明白。
「蒙武,你再想想,你一定會想到的。」秦異人再度提醒一句:「寡人敢斷言,大梁城必將顆粒無存,大梁城必將毀壞。」
「君上是說……」蒙武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