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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風光大葬 文 / 殷揚

    咸陽,一片悲慼,因為今天是秦昭王和嬴柱下葬的日子。

    秦昭王當了五十餘年的秦王,在他當秦王期間,秦國大舉東進,打了一個又一個大勝仗,令山東之地談秦色變,秦國的版圖增加了許多。在秦人的心目中,秦昭王是明君,秦人很是愛戴他,他要下葬,秦人自然是悲慟難已。

    至於嬴柱,秦人倒不怎麼傷心。畢竟嬴柱差點連太子之位都不能保住,要不是秦異人異軍突起的話,他都被秦昭王廢了,不會當上秦帝。

    在崇尚功勞的秦人心目中,嬴柱屬於可有可無的人。

    聚集在咸陽,為秦昭王送葬的不僅僅有咸陽的秦人,還有關中的秦人,還有從秦國各地趕來的秦人。

    秦昭王是一代明君,令秦國強大的明君,他要下葬,不論路程遠近,能趕來的秦人都趕來了。是以,咸陽,以及咸陽周圍是人滿為患,秦異人不得不派出銳士維持秩序。

    其實,秦異人即使不派出秦軍銳士維持秩序,也不會出亂子,因為秦人遵紀守法是出了名的,哪會在秦昭王葬禮之時亂來。

    「君上啊,你怎生就走了呢?」

    「君上嘔心瀝血治理大秦,方有大秦今日之強!」

    「君上一生節儉,從不奢侈,堪為萬古楷模。昔年,有人在君上生日上壽牛祝壽,想要阿諛奉承,撈取官職,君上採取雷霆手段,果斷的誅殺這等別有用心之人,肅我大秦朝綱,振我大秦風氣!」

    「君上一生大舉東進,打得山東列國束手無策,談秦色變。伊闕之戰、河內之戰、攻破楚國都城焚燬楚國王陵。長平大戰,全殲匈奴百萬之眾,肅清華夏邊境……」

    秦人在悲慟之下,一邊慟哭,一邊說著秦昭王一件件驚天之功。

    秦昭王一輩子的戰功太多了,名垂千古的也不在少數,秦人一說起來就是沒完沒了,費時好久也不能說完。

    一時間,整個咸陽處於哭泣中。整個關中之地都是悲慟之氣。

    到了時辰,秦昭王的棺槨被抬了出來。

    是的,是被抬了出來的,不是用馬車運出來的。

    「那是韓王!」

    「楚國令尹春申君,國舅李園。」

    「齊國丞相國舅後勝!」

    「魏國丞相須賈!」

    秦人正哭間。陡然認出這些為秦昭王抬棺之人,個個一臉的驚詫。

    韓桓惠王、魏國丞相須賈、燕國丞相後勝、楚國令尹春申君、國舅李園親為抬棺,這是何等驚人之事,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秦異人苛刻的條件傳遍五國,五國之君心驚膽跳,不敢有異議。除了一件事不能接受外,全盤接受了。

    不能接受的條件就是要楚王魏王齊王燕王親來為秦昭王送葬一事了。對於他們來說,進入秦國,就是進入不測之淵。有去無回,當然不敢來了。

    唯有韓桓惠王親自來了,因為他自認這是一條無上奇計。

    列國國君不敢來,只能派出重臣了。齊國丞相後勝、魏國丞相須賈、楚國國舅李園自然是跑不掉的。

    春申君早就被秦異人軟禁在咸陽,此時自然是要來送葬的。

    其實。秦異人只是要他們前來送葬,沒有讓他們為秦昭王抬棺的打算了。只是這些人認為,不如此不足以顯其誠意,向秦異人求懇。

    尤其是韓桓惠王一把眼淚一把鼻濞,哭得那叫一個傷心,聽者動容,聞者落淚,不明究裡的人還以為秦昭王是他祖宗似的。要是秦異人不同意的話,他大有不罷休的架勢,秦異人只好準了。

    秦昭王的棺槨是一副普通的棺槨,除了大以外沒有別的特色,更沒有任何裝飾之物。一代明君,一個雄視天下數十載的國君,用如此普通的棺槨下葬,真的令人欽佩。

    當然,這都是秦昭王生前安排好了的,他親自為自己選中這副棺槨,在臨死前,一而再,再三而的交待秦異人,不准厚葬,一定要簡單簡樸。

    在安葬之前,秦國開了一場朝議,很多人提議要為秦昭王厚葬,只有如此才能顯示出秦昭王的豐功偉業。

    秦異人堅持不允,要尊重秦昭王的意願,並且說「大父之豐功韋業自有青史留名,不在於喪葬之事」。范睢極力支持秦異人,因為他追隨秦昭王多年,深知秦昭王的心性。若是厚葬的話,秦昭王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

    就這樣,秦昭王的荊禮極為簡樸。

    「這些山東之人真是沒臉沒皮,生前罵君上是虎狼,生後卻不敢不來為君上送葬,更要親自抬棺,活該!」

    秦人看在眼裡,大是歡喜,只覺揚眉吐氣。

    在秦國歷代國君中,被山東之人罵得最多的,一是秦始皇,二是秦昭王。秦始皇不用說了,後人罵了兩千多年了,還在罵。秦昭王卻是同時代的國君中被罵得最狠的一個,秦人這是在為他鳴不平。

    這副棺槨極沉,韓桓惠王、春申君、李園、須賈、後勝他們只覺肩上壓了一座大山,沒過幾多時間,就是滿頭大汗,卻是不敢叫苦叫累,只得咬牙強忍著,使出吃奶的力氣抬棺。

    興許,這是韓桓惠王他們這輩子遭罪最多的一天了,他們這輩子吃的苦頭加起來還沒有今兒一天多。

    把他們這狼狽樣兒看在眼裡,秦人大是歡喜,喝問道:「山東狗,你們累嗎?」

    「不累!」韓桓惠王胸一挺,頭一昂,昂昂而答。

    「一點兒也不累!」春申君、李園、須賈、後勝他們忙附和。

    瞧他們那模樣兒,彷彿還能再抬上十回八回似的。

    「腰都快壓斷了,還不累?都快累死了!」幾人在心裡嘀咕,卻不敢有任何表露。

    韓桓惠王他們累得像狗似的,總算來到墓穴處,正式下葬了。

    這下葬的過程很是簡單。因為秦昭王的隨葬物之並不多,主要就是生前所用之物。秦昭王很節儉,他生前所用之物大多很陳舊,他仍是捨不得,沒有扔掉,用來陪葬。其中,有不少是他生前挑好的。

    整個下葬過程前前後後,不過兩個時辰就完成了。

    一個國君,一代雄視天下數十載的雄主。其下葬過程是如此的簡短,真的出人意料,又令人欽佩。

    埋葬了秦昭王,再給嬴柱下葬。同樣是韓桓惠王他們抬棺,他們已經累得快趴下了。卻是自告奮勇,一定要親自抬棺,這令秦異人頗有些好笑,見過討好的,就沒見過如此討好的。

    秦昭王和嬴柱的下葬總共費時不過半天時間就完成了。

    這次葬禮極為簡單,就是尋常國人庶民下葬,也不過如此。

    秦人看在眼裡。對秦昭王的愛戴之心更增數分,哭得更加悲慟了。

    而韓桓惠王、春申君、李園、後勝和須賈他們卻是極為瞧不起,在心裡大罵秦國寒酸,連個後事都不能大操大辦。

    特別說須賈說起魏惠王當年下葬的盛況。那持續了一個月,天天大操大辦,那是何等的奢華,秦昭王之葬禮與之相比。屁都不是。

    當然,他們也只能在心裡罵罵。不敢有絲毫表露。不僅不敢表露出來,還要一個勁的大誇特誇秦昭王如何如何好。

    葬禮一完,秦人各回各家,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又恢復到以前的情形。

    秦異人卻是決定,放春申君回去。因為如今的李園在楚國有不錯的勢力了,可以與春申君一斗了,放春申君回去,讓他們去斗吧。

    當然,在放春申君之前,秦異人又狠狠敲詐了春申君一通。春申君一聽說可以回楚國了,大喜過望,滿口答應。

    很快的,一個驚爆的消息傳開了,那就是楚魏燕韓四國聯兵伐齊。

    事起突然,齊國壓根兒就想不到,疏於防範,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再者,四國來勢洶洶,兵威極盛,齊軍壓根兒就抵擋不住。

    最重要的是,齊國沒有大將坐鎮,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而聯軍這次推出了一個不錯的統帥,那就是項燕了。項燕著實有不凡的軍事才幹,指揮四國之軍打得風生水起,很快就佔領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

    齊王建心驚膽跳,一個勁的問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天夭我田單!」

    齊國自田單死後,就沒有一個像樣的大將,面對來勢洶洶的四國聯軍,哪裡抵擋得住。在絕望的情形下,齊王建終於想到了田單,只可惜,田單已經死了。

    「王兒……」就在這時,君王后來了。

    「母后,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們派人向秦國求援。」齊王建萬般無奈之下,終於想到了秦國。

    秦國一直是齊國的盟友,兩國因為相距甚遠,沒有什麼利害衝突,相安無事。

    「沒用。這次四國聯兵伐齊就是秦帝的旨意。」君王后已經明白過來了,道:「哎!這都怨我,一時心迷神亂,以為挑起五國討秦,可以令大齊左右逢源,卻是沒有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引來四國伐齊不說,還失去了秦國這個盟友啊。」

    此時的君王后很是後悔,早知今日,當初他就絕不會資助魯仲連合縱了。

    「那可怎生是好?」秦國是齊王建救命的稻草,竟然是秦國的意思,他一下子就絕望了。

    「雖是如此,還是得向秦國派出使者,請求秦國調解。」君王后想了想道。

    「母后,這事是秦國挑起的,大齊請求秦國調解,這有用嗎?」齊王建不相信這有用。

    「有用。只要我們給出的好處足夠大,秦帝會派人來的。」君王后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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