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王翦這一解說,眾人大是振奮,無不是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適才的擔心樣兒蕩然無存。
秦昭王和嬴柱兩君在三天裡死去,這對秦國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再加上有宮腋之變,盡宮腋之變的危害並不大,畢竟存在。可以說,眼下的秦國處於內憂外患之中,一個不好就要出大問題,要范睢他們不擔心都不成。
正是因為有如此不利的局面,就是白起這個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將也是不敢提迎頭痛擊,而是主張緊守函谷關,由此可見這一局勢有多麼的嚴重。
然而,王翦眼光獨到,另闢蹊徑,要求秦軍離開函谷關,與聯兵正面硬撼,不能不說王翦極為了得。
「若這一仗打勝的話,大秦之威將會響遍天下,山東列國不敢正眼看大秦了。」范睢捋著鬍鬚,笑呵呵的道。
「丞相之言極是有理。」樂毅率先贊成。
眼下的秦國處於內憂外患之中,軍心士氣不穩,若能打個大勝仗,還有比這更讓山東列國害怕的嗎?可以想像得到,這一仗之後,列國不敢正視秦國,只有俯首的份了。
「打敗聯兵之後,大秦之軍就可以追擊,一定要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令山東六國談秦色變,自此以後不敢再有與大秦為敵的心思。」王翦眼中精光暴射,頗為凶狠。
秦國連喪兩君,處於內憂外患之中,山東列國就起兵討秦,可以說列國不義,這著實讓人氣憤。若是不能好好追殺一番,殺他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的話,無法解秦人之恨,這是必須的。
「甚是,甚是!」范睢、白起、樂毅他們齊聲贊同。
「光是如此還不夠……」秦異人把眾人的贊同表情看在眼裡,微一搖頭,道。
「不夠?」秦異人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被范睢、白起和樂毅的驚訝聲打斷了,個個一臉的詫異與不解。
王翦主張打敗聯兵之後進行追擊,殺他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這已經是夠狠的了,秦異人竟然認為不夠,這著實令人詫異,也令人不解。
「君上。那要怎樣才算夠呢?」范睢一臉的期待。
「眼下的大秦連喪兩君,軍心士氣不穩,更有宮腋之變,可以說是內憂外患。列國趁此機會出兵討秦,很明顯是欲置大秦於死地,光是打敗聯兵,殺他個血流成河。不足以洩寡人胸中之恨,也不足以懲戒這些不仁不義之徒,是以,寡人要給列國一個狠狠的教訓。要他們做夢都處於驚恐之中。」秦異人的聲調並不高,卻是殺氣騰騰,令人震驚。
「君上所言極為有理,若不如此難解秦人之恨。」范睢先是肯定一句。緊接著就是不解了,問道:「敢問君上。要如此做呢?」
光有目標還不行,還得有方法,秦異人準備狠狠懲戒一番列國,不能僅憑願望,還要有足夠的手段才行。
這手段不好找,就是智計高千古的范睢也是覺得挺棘手。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范睢,就是白起和樂毅、黃石公、尉繚、蒙武、韓非哪能個不如是呢?
「在戰場上打敗聯兵後,立時組建一支輕裝的軍隊,一人兩匹或是三匹戰馬,深入楚魏齊燕四國境內,大肆破壞,凡能喘氣的殺光,凡能焚燬的燒光,凡能搶走的東西搶光,一句話,大秦軍隊所過之處必是一片廢墟,哪怕是飛鳥從那裡飛過,也得自帶食物!」秦異人眼中寒芒閃爍,殺氣騰騰。
「……」秦異人的話擲地有聲,令人振奮,然而,秦異人的話落音後,只見范睢、白起、樂毅、王翦、黃石公、尉繚、蒙武和韓非,他個張大了嘴,愣是一言不發。
他們不僅沒有說話,反而是一臉的驚訝,還有震驚。
「你們這是……」秦異人就有些詫異了,不解的問道。
「君……君上,你夠狠!你真狠!」過了老半天,范睢這才反應過來,右手拇指沖秦異人一豎,也不知道是讚歎,還是感歎,甚至是鄙視。
「是呀,太狠了,君上太狠了!」白起反應過來,撫著額頭,一臉的震驚。
要知道,白起征戰一生,殺人盈野,死在他手下的六國兵卒高達一百五六十萬之眾,他更有長平殺降的紀錄,就連他都感到心驚肉跳,一陣陣害怕,可見秦異人這一手有多狠了。
秦異人這一手真的夠狠,這遠遠超出了范睢、白起、樂毅這些古人的想像。
「不就一個『三光政策』,有什麼不得了的?」秦異人的潛意識裡還是現代人的思維,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對於現代人來說,三光政策狠嗎?著實是狠,卻還不是最狠的。最狠的莫過於集中營了,三光又算什麼?
不過,這對於戰國時代的古人來說,秦異人這一手不比惡魔的手段差。因為春秋戰國時代,雖然打仗的方式大有改變,不再是擺開堂堂之陣對殺,多有詭謀奇計,不再是勝了就讓對方撤出戰場的「仁義之師」,也能進行追殺,殺他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可是,這與秦異人提議的三光政策差得太遠太遠,要范睢、白起、樂毅這些心智膽識不凡的人不震驚都不成。
「君上這一手雖然狠了點,卻不失為妙計。」緊接著,樂毅就是不惜溢美之詞,大加讚揚了:「楚燕魏齊四國在這時節聯兵討秦,就是要置大秦於死地,唯有如此,方洩秦人心頭之恨,此其一。二是趁四國大敗之際,深入四國腹地破壞,可以大為削弱四國的力量,使其在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到了大秦要掃滅列國之時,大秦要面臨的阻力就少了許多。」
「正是!」王翦、黃石公、尉繚他們齊聲附和。
可以想像得到,若秦異人這一主意被執行的話,可以令楚燕魏齊四國元氣大傷,在短時間內難以恢復過來。等到秦國處理好內部事宜。兵精糧足之後,大舉東進,掃滅列國之時,這好處就會顯現出來。
「君上,臣願領軍。」白起噌的一下站起,沖秦異人見禮,大聲請命。
「上將軍願領軍的話,此戰自是有勝無敗。可是,殺雞焉用牛刀。上將軍還是不用去了。」秦異人否決了白起的請求。
「這……」秦異人這一決斷大出眾人意外,無不是驚訝莫銘。
白起是秦國的上將軍,多次臨危受命,從沒有讓人失望過,他若要提兵上戰場。這一仗就是穩勝之仗了,按理說秦異人沒有理由拒絕吧?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秦異人就是拒絕了。
「王翦,你可願領軍出戰?」秦異人的目光停留在王翦身上。
「我?」王翦張大了嘴巴,驚訝莫銘,半天說不出話來。
范睢、樂毅也是好一通驚訝。
秦異人不讓白起出戰的話。座中還有樂毅這個天下名將呢,派樂毅出戰一樣能勝。就算不用樂毅,在邯鄲不是還有王陵這個宿將,怎麼想這一重任都不會落到王翦身上。
「君上。臣還未獨自領兵上過戰場呢。」王翦好半天才清醒過來,忙道。
王翦是前將軍,也就是開路先鋒,更是兼了藍田將軍。在訓練秦軍。雖是重將了,然而。他還不具備提兵上戰場的資格,不管是前將軍也好,還是藍田將軍也罷,都是要長不長,要短不短的職位。
「沒有獨自領兵上過戰場又怎麼了?寡人不也沒有獨自領兵上戰場,不一樣全殲匈奴百萬之眾?」秦異人的聲調有些高,為王翦鼓勁。
「君上,臣哪能與您比呢。」王翦忙謙遜一句。
「這事,就這麼定了,王翦領軍出戰。」秦異人右手一揮,大氣不凡。
「君上……臣領兵不是不行,只是……」王翦了想了想,有話要說。
「行了,別說了,寡人知道你是要兵吧?這事好辦,除了留守各地必不可少的兵力以外,其餘的你可以全部調去。」秦異人很是大氣的道。
王翦就是想說這一仗需要的兵馬不少,想多領些軍隊上戰場,秦異人竟然如此豁達,任由他挑,任由他選,一切由他決定,這是莫大的信任,王翦一陣激動,暗自告誡自己:「這一仗無論如何也要打好!」
秦異人此舉是對王翦的莫大信任,要王翦不激動都不成。
王翦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是戰國時代的「戰神」,他擁有非凡的軍事才幹。往昔,他太過年輕了,極需要時間成長。今日,他看到了白起沒有看到的東西,他更是懂得「哀兵必勝」的道理,這說明王翦已經成長起來了,可以擔當大任了。
秦異人把這一重任交給他,既是一種宣告,又是一種歷練。
宣告的是,在繼白起之後,秦國又有一員能征善戰的大將了。
歷練嘛,當然是王翦還沒有獨自領兵上過戰場,這一仗就當是給王翦歷練的機會了。
當然,秦異人之所以把這一重任交給王翦,還在於王翦有著過人的政治智慧,人所難及的政治眼光,而且這一仗恰恰就是政治仗,交給王翦再合適不過了。
「君上,兵貴神速,大秦要到函谷關以東去打,當立時出發,臣告辭,立赴軍中,提兵出戰。」王翦也不多說,沖秦異人告辭。
「去吧,寡人等著你的好消息。」秦異人眼中光芒閃爍,道:「等你凱旋之日,寡人再給大父、阿父下葬。」
王翦凱旋之日再為秦昭王和嬴柱下葬,這是對王翦莫大的信任與鼓勵,王翦再度激動,昂昂而言:「諾!」
轉過身,大步流星而去。
王翦連家都沒回,趕到藍田大營,傳下將令,率領四十萬秦軍立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