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出現在龍城的消息如同長上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在大漠上傳開了,大漠上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快,快,趕著牛羊走,走得越遠越好。」
「為何要走啊?這裡挺好的,是難得的牧場呢。這裡的水很藍,草很茂盛,在哪裡去找如此好的牧場?」
「再不走就沒命了。你知道嗎?三十萬秦軍打來了,已經打到龍城,把龍城的祖墳給挖了呢。」
「真的假的?你沒騙人?這不可能吧?中原人從未來到大漠深處,更別說龍城了,你一定是弄錯了。」
得到消息的牧民就是如此與家人對話,恨不得立時趕著牛羊駿馬,有多遠逃多遠,那要命的秦軍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連匈奴歷代單于的墳墓都給挖了,還有比這更讓他們心驚肉跳的嗎?
往往對話到如此之時,就有更多的人加進來,一人一句,越說越玄乎。
「你真的弄錯了,打到龍城的秦軍不是三十萬,是五十萬,是五十萬吶,想想就嚇死人。」
「什麼五十萬?我聽說是七十萬如狼似虎的秦軍,那行軍叫一個烏天黑地,把地皮都踩陷下去一丈呢。」
「你弄錯了,你弄錯了,不是七十萬,是一百萬。」
「一百萬?你弄錯了沒?不可能有這麼多秦軍吧?大匈奴的口眾也不過三兩百萬,秦軍一來就是百萬之眾,不太可能,我不信。」
「你懂什麼?你知道中原的口眾幾多?給你說個明白,中原的人比起大漠上的草還要多,還要多得多。莫要說區區百萬之眾,就是數百萬。上千萬之眾,秦國也拿得出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秦國出動百萬之眾,怎會把大匈奴的百萬之眾給全殲了呢?那可是百萬之眾,還有快得像風的駿馬相助,即使打不過,大匈奴的勇士還可以逃命呢。大匈奴的勇士之所以沒能逃走,就是秦軍人太多,把大匈奴的勇士圍了個水洩不通。無處可逃。」
相對於秦軍來說,匈奴的戰力很低下,壓根兒不是秦軍的對手。不過,說到逃命,匈奴有著絕對的信心。他們相信駿馬的速度,一定能逃走。百萬之眾的匈奴居然沒能逃走,說到底就是因為秦軍的人太多,把他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些牧民不知戰事的經過,竟然深信不疑。
這一信就不得了,嚇得更加不輕了。
「有理呀,有理。百萬秦軍打來。我的天啊,大匈奴這不是完了嗎?莫要說打,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會把我們淹死呢。這可怎生辦?」
「還能怎生辦?逃吧。有多遠逃多遠,最好是逃回漠北,有偉大的崑崙神祐護大匈奴的勇士,定會安然無恙。」
「有理。有理。趕緊逃,逃啊。再不逃。就沒命了。」
於是乎,匈奴牧民趕著牛羊駿馬,如同被嚇破了膽的兔子般,朝漠北逃去。
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一定會發現大漠上出現不計其數,而又惶恐不安的匈奴牧民,趕著牛羊駿馬朝北逃,如同浪潮似的。
當然,此時的天氣快要入冬了,已經很冷了。大漠中的天氣就更冷了,越朝北越是冷,還未到千里絕域,就下雪了。匈奴牧民要橫渡千里絕域,談何容易,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們要付出的代價主要是牛羊,被凍死餓死無數。至於人,倒沒什麼大的問題。問題是,對於經濟極不發達,食物極度匱乏的匈奴來說,牛羊死傷無數的後果非常可怕,來年會餓死不少人。
這場逃跑的後果可以說是災難性的,讓匈奴雪上加霜,更加虛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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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已經是冰天雪地,滴水成冰了,地上的積雪數尺。
漠北很冷,適合植被生長的季節很短,這對匈奴極為不利。是以,匈奴做夢都想南下,去到適合植被生長季節更長的河套之地放牧。
若無必要,匈奴是打死也不願到漠北去過冬,即使習慣了寒冷的匈奴也覺得漠北很難受,是苦寒不毛之地。
可是,如今卻有不少匈奴牧民從絕域出來,趕到漠北。這些從絕域出來的匈奴牧民個個紅著眼睛,哭得那叫一個慘,如同他們的祖墳被挖了似的。
這些牧民就是在漠南聽聞秦軍打到龍城,挖了匈奴祖墳被嚇破了膽,趕著牛羊駿馬朝漠北逃跑的牧民。若是正常時節的話,這倒沒什麼問題,會很順利。問題是,眼下已經入冬了,絕域積雪數尺了,牛羊駿馬在絕域中找不到草料,餓死不少。
這對於食物極度匱乏的匈奴來說,後果是災難性的。每當看見牛羊駿馬活活餓死,匈奴牧民那感覺就像有人在剜他們的心似的,心疼得不得了。
就這般,在絕域裡趕路,不斷有牛羊駿馬死去。等到他們出了絕域,來到漠北,所剩下的牛羊駿馬已經不多了。
望著所剩不多的牛羊駿馬,匈奴牧民那感覺比起挖了他們祖墳還要難受,能不哭得天愁地慘嗎?
「得得!」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一隊匈奴精銳疾馳而來。
「大匈奴的子民們,歡迎你們回家!」為首的匈奴精銳飛身下馬,沖這些匈奴牧民大聲嚷道。
「回家?」這個字眼如同利劍一般,狠狠的刺激著匈奴牧民的心臟,一陣陣劇疼。
若是在平時,一聽到這兩個字,他們就會歡喜不已,眉開眼笑。如今,只有苦澀,只有痛苦。牛羊駿馬死傷無數,沒吃沒喝的苦難日子就要到了,家還算是家嗎?
「你們莫要擔心,太子會幫助你們。」為首的精銳道。
「太子?」匈奴牧民大是驚奇。
「沒錯。就是太子。」為首的精銳大聲道:「太子早就回到漠北了,召集大匈奴的牧民收割牧草,製作帳幕,打獵收集食物,為你們準備好了一切,你們大可放心,今冬不會沒有食物,不會有人餓死。」
「真的假的?」匈奴牧民不信。
牛羊駿馬所剩無幾,不用想也知道,今歲必然是一個難捱的苦難日子。最難的就是沒有食物,會被餓死。精銳卻是告訴他們,不必擔心捱凍受餓,要他們相信還真的有點難,如同在聽天方夜譚似的。
「千真萬確!太子的帳幕就在前面,離此不到百里之地。你們趕快去吧,我還要迎接大匈奴的子民。」為首的匈奴朝北方一指。
匈奴牧民半信半疑,騎著駿馬,朝北趕去。很快就趕了近百里路,只見前面一片帳幕的世界,到處都是帳幕,一眼望不到頭。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只見一隊匈奴精銳簇擁著一個年輕人疾馳而來。
一來到近前,這個年輕人臉上泛起笑容,道:「我叫烏孫落,奉太子之命,為你們指定帳幕,分給你們牧草和食物。請隨我來。」
「真有這種好事?」匈奴牧民大是不信。
「你瞧這些帳幕,都是為你們這些落難的大匈奴子民準備的。」烏孫落為頭曼大吹法螺道:「太子英明,知道這是一個苦難的冬天,為你們準備好了帳幕、牧草、食物。太子是大匈奴歷史上最為仁慈的太子,他一定能恢復大匈奴的雄風!」
烏孫落嘴上說得很口沫橫飛,心下卻是暗中叫苦:「太子固然英明,為大匈奴子民準備好了過冬的一切,然而,到如今,趕到這裡的牧民卻是不多呢。」
頭曼在最後關頭識破了秦異人的謀劃,僥倖逃得一命,回到漠北。他很清楚,單于以及數十萬匈奴幾乎不可能再有生路,這對於匈奴來說是一場天大的災難。是以,他一回到漠北,就調動人手製作帳幕、收割牧草,打獵收集食物,準備應對這個苦難的冬天。
不得不說,頭曼富有遠見,他的措置很正確。然而,趕到漠北的匈奴並不多,這對於他來說是當頭一棒。
如今的匈奴,百萬之眾被秦軍殲滅,最需要的並不是食物、牧草、帳幕和牛羊駿馬,而是人。沒有人,一切都是空談,對於極需恢復國力的匈奴來說,人代表著一切。
烏孫落說得擲地有聲,牧民不敢再有質疑,立時跟上。
「這座帳幕就是你們的了,你們可滿意?」烏孫落朝一座大大的帳幕一指。
「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匈奴牧民大喜過望,哪有不滿意的。
「這裡,這裡的牧草歸你們了。還有這裡的食物,也歸你們了。」烏孫落再朝附近的幾座帳幕一指。
這幾座幕,有的裝滿了牧草,有的裝著食物,足夠他們過冬了。牧民歡喜得嘴都合不攏了,只要捱過這個冬季,到了春天,只需要精心照顧,就能有羊羔、牛仔和馬駒,要不了幾多時間,日子就好過了。
安排好了這些牧民,烏孫落馳馬而去,來到一座最大的帳幕前。
這正是太子頭曼的大帳,佔地很大,倒也威武,只是比起單于的王帳就差遠了。
沒有王帳上的金鷹,沒有王旗,整個營地就失去了靈魂,少了許多生氣,少了一種雄霸之氣,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烏孫落在心裡暗歎一句,能有如此局面,這都是頭曼苦心經營的結果。要不是頭曼採取的措置得當,就不會有足夠的帳幕、牧草和充足的食物,那樣的話,匈奴牧民逃到漠北,定然會餓死無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