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白起懵了,就是秦異人、蒙驁、桓齮、贏煇,以及一眾將領,哪個不懵?
出兵東征,掃滅列國,一統華夏,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豈是說變就變的?司馬梗傳來秦昭王的旨意,要暫緩出兵,這事太過驚人了,誰會相信?
即使以白起之明智,也是在第一次聽司馬梗傳令後,還誤以為是秦昭王下令出兵,他於是歡天喜地的想要下令了。
司馬梗再度宣命,眾將不得不信了,緊接著就是懵了,人人如同被雷劈中似的,張大嘴巴,瞪圓眼睛,連話都說出來了,如同雕像一般。
「你們如此震驚,我又何嘗不如是?」司馬梗把眾人的震驚樣兒看在眼裡,感同身受。
「嗡!」緊接著,點將台上立時炸了,眾將齊聲叫嚷。
「國尉,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私傳君命,要我們不得出兵!」
「沒錯,一定是國尉有私心,不准我們出兵!莫要聽他的,我們得立時出兵!」
「國尉這是大罪,我們這就把他拘拿了,交給廷尉問罪!」
「對!拿下國尉!」
眾將的目光在司馬梗身上刮來刮去,如同利劍似的,要是目光可以殺人,司馬梗都成渣渣了。
「司馬梗,你好大的膽子,饒你不得!」只見贏煇大吼一聲,捋起袖子,揮著兩個碗大的拳頭,就要朝司馬梗撲去,準備對司馬梗飽以老拳。
贏煇脾氣暴躁,遇到這種事情,要是他不揮拳就上,反倒是不正常了。
「你要做什麼?」對贏煇的脾氣,司馬梗哪有不清楚的,臉一沉,沉聲喝道。
「你這老匹夫,竟敢妄傳君上旨意,該打!看打!」贏煇大喝一聲,如同雷霆轟鳴,震人耳膜,老大的拳頭對著司馬梗就砸了下去。
「我沒私傳旨意。」司馬梗一見老大的拳頭砸來,忙朝旁邊一閃,讓了開去。
司馬梗是秦國名將司馬錯之子,是將門虎子,這身手也是了得,閃躲起來,極是利索。
「你還敢嘴硬?看我不打爛你的嘴。」贏煇揮著拳頭再上。
眾將望著贏煇對司馬梗飽以老拳,不僅不制止,反而大聲贊成:「打得好!打得好!這老匹夫如此膽大妄為,打死他!打死他!」
出兵征戰山東,掃滅列國,一統華夏,這是數百年來的頭一遭,誰也不會相信司馬梗的話。以他們心中的氣,恨不得把司馬梗撕著吃了。
就是白起也是眼中精光閃爍,死盯著司馬梗,沒有制止贏煇。
「住手!」秦異人沉喝一聲,如同炸雷似的。
「什麼?你竟敢叫我住手?你與這老匹夫是一夥的?好啊,我打死你!」贏煇原本就對秦異人很是不爽,視秦異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有了這機會,他豈能錯失?放過司馬梗,揮著拳頭就撲了過來。
「贏煇,你好大的膽了,竟敢無視軍紀!來啊,給我拿下!」秦異人卻是不慌不忙,沉喝一聲,孟昭帶人就圍了上來。
如今的秦異人是中軍司馬,掌管軍紀之事,他要治贏煇的罪,贏煇還真是沒有話說,心中暗恨:「算你走狗運!」立時避了開去。
「我知道,你們一定很是奇怪,從無過失的國尉為何如此傳令。不僅你們好奇,我也好奇。不過,以國尉之能,斷不會無的放矢,你們就給他片時,容他說完。」秦異人眼中精光暴射,掃視諸將,道:「誰要是再敢亂叫亂嚷,軍法侍候,決不容情。」
聲調並不高,卻是透著堅決,讓人不敢置疑。
「也有理。」白起心想也是這理,點點頭。
「還是公子明事理,你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司馬梗心中那感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真個是淚牛滿面了。
「匈奴入侵,北方告急。」司馬梗終於有機會說話了。
「什麼?匈奴入侵?」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眾將之口。
匈奴是中國北方的巨大威脅,哪年哪月不入侵?要是在尋常時曰,眾將還真不在乎,匈奴來了打出去就是,偏偏匈奴在秦國即將大舉東進之機入侵,這實是讓人想不到,這不是在攪局嗎?
「匈奴出兵幾多?」白起微微點頭,一臉的恍然。
司馬梗右手五指伸出,還沒有說話,就被贏煇打斷了:「五萬?區區五萬,你用得著如此害怕?真沒用!」
「是呀。」不少將領以為是五萬匈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是五十萬吧?」秦異人問道。
「公子英明。」司馬梗眼裡閃過一抹讚賞。
「五十萬?」一片驚呼聲響起,眾將個個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
五萬和五十萬,是天差地遠,兩者不可同曰而語啊。
就是原本還在譏嘲司馬梗的贏煇也是一臉的震驚,譏笑僵在了臉上。
「君上要上將軍,異人公子,三王子,蒙將軍,桓將軍,立時趕回咸陽,商議軍機,不得遲誤。」司馬梗再宣王命。
「你們,要弟兄們回營候命。」白起回過身,沖身後的將領們下令,然後一揮手,道:「走!快!」
五十萬匈奴入侵,這在華夏歷史上還是頭一遭遇到,軍情緊急,不能擔擱。即使白起不說,秦異人他們也知道該怎麼做,忙跟了下來,飛身上馬,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出了藍田大營,一行人打馬如飛,直奔咸陽。
xxxxxx咸陽,秦國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頭戴王冠,身著王袍,雙手緊握,快步踱來踱去,一臉的焦慮之色。
范睢站在一旁,一雙眼中精光閃爍,沉吟不語,他在思索,秦昭王想要問他,見如陷入沉思,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沒有打斷范睢思索。
「怎麼還不來?」秦昭王踱到門口,衝門外問道。
「君上,藍田大營到咸陽,路程不短呢。國尉趕去要一個時辰,上將軍他們再趕回來,又要一個時辰,這一來一回就需要兩個時辰。」桓興很是無奈,不得不給秦昭王解釋一句。
自從得到匈奴大舉南侵的消息後,秦昭王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白起他們立時趕回來,與他們商議。一個勁的問白起他們有沒有回來,到眼下,都不知問過幾多回了。
「哦。」秦昭王恍然,踱了一圈步,又來到門口,問道:「來了嗎?」
「還沒呢。」桓興很是無語。
「哦。」秦昭王再度哦了一聲,又踱起步,沉吟道:「該死的匈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大秦即將大舉東進的節骨眼上到來,這要如何處置?若是繼續東進,固然能夠掃滅列國,可是,一旦匈奴佔據了河套之地,佔據了北方,寡人不就成了千古罪人?若是寡人不繼續東進,而是派兵北上去打匈奴,就是錯失了掃滅列國,一統華夏的良機,這要寡人如何甘心?」
眼下的秦昭王萬分難辦,這是他這輩子最為猶豫難決的時刻了。
不管匈奴,只管大舉東進,掃滅列國,一統華夏,很可能成就不世偉業。可是,這會把北方丟掉,他就會成為千古罪人,會被後人唾罵,他肯定不願背這罵名。
要是不東進,調集兵力來打匈奴,固然能夠把匈奴打退,可是,這一來,就會錯失進攻山東之地的良機。
要知道,掃滅列國,一統華夏,是不計其數的人仁人志士在為之努力的目標,其中不乏英雄人物,諸如:齊桓公、秦穆公、晉文公、魏文侯、秦孝公、吳起、商君……他們想做而沒有做到。
而眼下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要秦昭王放棄這一良機,去打匈奴,他萬分不甘心。
「要是能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好了。」秦昭王眼中精光閃爍,充滿希冀,打量一眼范睢:「丞相定不會讓寡人失望。」
范睢入秦之後,很幹了幾件大事,件件都沒讓他失望,此時此刻,束手無策的秦昭王把希望寄托在范睢身上。
就在秦昭王焦慮不堪之際,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只見白起、秦異人、司馬梗、蒙驁、桓齮和贏煇他們飛奔而來,個個如同在飛似的。
此時的白起、秦異人他們,人人身上汗濕,氣喘噓噓,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你們怎生才來?你們來得太慢了。」秦昭王兀自不滿意,忍不住埋怨一句。
這還慢?那什麼叫快?秦異人他們是一接到命令,立時飛馬趕來,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
「快進來,快進來。」秦昭王忙招手。
「見過君上。」白起、秦異人他們見禮。
「免了,免了。」秦昭王沒有心情理睬這些禮節,嘴一張,就要問計,卻見眾人個個疲累不堪,終於明白這有些太急了,道:「送茶,你們先喘口氣。」
桓興忙指揮內侍送來熱茶,秦異人他們一見熱茶,也不顧不得失儀不失儀,端在手裡,張開大口就喝了下去。
「咕咕!」一時間,一陣如同渴牛飲水般的聲音響起,跟打雷似的。
「痛快!」秦異人大聲叫好,一連喝了三盞,這才滿足,打著嗝兒,很是舒爽。
「都坐下吧。」秦昭王見眾人喝好水,一揮手,要眾人坐下。
秦異人他們坐下,秦昭王卻是站著,緊擰著眉頭,拿起兩張羊皮紙,道:「這是趙九原郡守李牧發來的求援信……」
「李牧?」秦異人頗有些詫異。
「……五十萬匈奴直奔河套而來,李牧無力抗擋,向大秦求援。」秦昭王把另一張羊皮紙一晃,道:「這是大秦九原郡守發來的軍報,已經證實了李牧的消息。大秦該如何做?救還是不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