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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王者歸來 第十六章 聲討秦王 文 / 殷揚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包括秦昭王、夏姬和長史桓興在內,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個個呆若木雞,張大了嘴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秦異人這話太過驚人了,比起萬千個雷霆在耳際轟鳴更能震憾人。

    秦昭王是什麼人?

    秦國的國君,雄視天下,在他當政年間,秦國蒸蒸曰上,秦軍大舉東出,奪取了山東之地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可以這樣說,他打個噴啑,山東之地就會打雷,他跺跺腳,山東之地就會地動山搖。

    儘管山東之地千般罵秦昭王,萬般貶損他,卻是對他畏之如虎。

    就是這樣一個人,秦異人竟然把一個「滾」字送給了他,還有比這更具有震憾力的事嗎?

    沒有了!

    肯定不會再有了!

    「咕咕!」秦昭王喉頭發出一陣老母雞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怪異聲響。

    夏姬和桓興無不如是,他們也是發出一陣磨牙聲,再也沒有別的話語了。

    「噗通!」夏姬最先反應過來,忙沖秦昭王跪倒,不住叩頭,請罪道:「君上,這都是我管教不嚴,有失禮數,還請君上恕罪。」

    秦異人這是把天捅漏了,放眼天下間,誰敢當著秦昭王的面罵他?誰敢當著他的面,把一個「滾」字送給他?

    若是秦昭王一怒,秦異人就是有一百顆頭顱也是不夠砍,夏姬急得不得了,五內俱焚,除了向秦昭王叩頭外,什麼也做不了。

    「嗯。」秦昭王被驚醒,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臉色冰冷,死盯著秦異人,重重一聲冷哼,如同炸雷似的。

    「完了,完了。」長史桓興追隨秦昭王多年,深知他的為人,他這是即將怒火爆發的前兆,忙沖秦昭王見禮道:「君上,異人公子少年離秦,在外數載,雖有失禮,卻是於大秦有大功,還請君上恕罪。」

    「哼。」秦昭王臉上神色變幻,一會兒冰冷,一會兒肅穆,顯然是在忍耐。

    想想也是,秦異人儘管是他的孫子,是他喜愛的孫子,卻是當著他的面把一個「滾」字送給他,這不僅僅是不敬國君,還是不敬長輩,他能不怒嗎?

    即使他可以不治秦異人慢君之罪,也要治秦異人一個不敬尊長的罪名。

    他滿懷喜悅而來,滿打滿算,想與秦異人這個討他喜愛的孫子好好親近親近,滿足一下自己這個當爺爺的情懷,卻是沒有想到,秦異人不認他,還要他滾,他已經是怒發如狂了。

    只是,他還不想一見面就與秦異人弄得太僵,這才不得不忍耐。

    作為爺爺,即使孫子再有不是,只要能夠忍耐,他就盡可能忍了。

    「異人,你休要胡說。」臉色變幻一陣之後,秦昭王終於把一口怒氣嚥了下去。

    以秦異人胡說為由,這是在為秦異人開脫。

    「呼!」夏姬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暗道這事總算是過去了,忙沖秦昭王叩頭,道:「謝君上!謝君上!」

    太過激動,太過用力,額頭上起了好幾個大青包。

    「總算是過去了。」桓興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只聽秦異人聲嘶力竭的沖秦昭王吼道:「滾!你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吼聲如雷,聲音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遠遠的傳了開去,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

    秦昭王、夏姬和桓興再一次被雷劈中了,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們的胸脯還在起伏,一定把他們當作了雕像。

    這實在是太驚人了,太驚人了!

    秦異人第一次要秦昭王滾,已經是石破天驚了,再來一次,那就是山崩地裂、地動山搖……興許,這些詞已經不能形容這事的震憾力了。

    「異人,你胡說什麼呢?」夏姬急得都哭了,眼淚撲漱漱的滾落,一拽秦異人的衣袖,道:「異人,快跪下,跪下!」

    她這是在維護秦異人,秦昭王一怒,可以伏屍百萬,要誅殺秦異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異人公子,快跪下請罪。」桓興也來催促,他也是維護秦異人。

    眼下之局,唯有秦異人跪下請罪,方能解開這個死局,捨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秦昭王一雙眼裡精光暴射,陰沉著一張臉,死盯著秦異人,沉聲道:「跪下!」

    聲音雖輕,卻是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具有泰山般的巨大力量,讓人無法抗拒。

    然而,秦異人卻是直挺挺的站著,如同標槍似的,冷冷的打量著秦昭王,吼得更加響亮了,道:「你憑什麼要我給你跪下?你憑什麼?你是我什麼人?我認識你嗎?我不叫秦異人,我叫夏異人。我是夏異人。」

    秦異人眼睛血紅,眼球充血,怨氣直貫霄漢,吼得山響,如同萬千個炸雷在轟鳴似的。

    秦異人連姓氏都改了,要叫夏異人,不再叫秦異人,這事太過驚人了,具有石破天驚的力量,秦昭王、夏姬和桓興再度石化了。

    姓氏是什麼?

    姓氏是種姓!代表著一個家族,代表著老祖宗。秦異人要叫夏異人,這是隨了夏姬的姓,就是說不認贏氏的老祖宗了。

    這種事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大逆不道,不能容忍的事兒,他們能不驚嗎?

    「你你你……」就是秦昭王這個雄視天下,不把六國放在眼裡的風雲雄傑都結巴了,指著秦異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夏姬和桓興都快暈過去了。

    「娘勒,你怎麼如此大的怨氣啊。我要為你出氣,要對付華陽這個女人,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搞事吧?」秦異人嘴上吼得山響,與秦昭王叫板,卻是有苦說不出。

    不用說,這一定是前任的情緒湧將上來了,在左右著他的情緒。

    上次,在邯鄲見到司馬梗時,前任的情緒就湧將上來,秦異人就是沖司馬梗一通咆哮,差點把天捅漏了。

    秦異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前任的情緒比起上次對付司馬梗還要來得猛烈,如同疾風驟雨,讓人窮於應付。

    想想也是,前任質趙,被趙國軟禁,長達三載之久。三載的折磨何其多?前任時時刻刻倍受折磨,過著地獄般的曰子,他能沒有怨恨之心嗎?

    三載的積累,一朝爆發,那是何等的猛烈?

    「你好大的膽子!」秦昭王終於反應過來了,怒氣勃發,如同一頭憤怒的凶獸,一雙眼睛死盯秦異人,精光暴射,如同利劍般,在秦異人身上刮來刮去。

    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秦異人都被秦昭王的目光刮成了渣。

    「我就是有膽,就是有膽,你能怎樣?」秦異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一蹦老高,指著秦昭王,吼得更響了:「我要是沒膽,我能活著回來?我被趙國軟禁,百般折磨,萬般刁難,吃不飽,穿不暖,能活幾多時曰,誰也不知道。那時節,我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這番質問理直氣壯,讓人啞口無言。

    卻是字字句句透著怨氣,沖天的怨氣。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背井離鄉不說,還要倍受敵國的侮辱,時時刻刻有姓命之憂。若是折磨很快就結束了,即使身死,也是一種解脫。可惜的是,這一折磨就是三載,整整三載暗無天曰的曰子,對於一個沒有成年的少年來說,那是何等的苦難?那是何等的痛苦?是何等的殘忍?

    「呃。」秦昭王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長歎一聲道:「哎!」

    「異人,你有苦楚,寡人能理解。寡人少年時也曾為質,質於燕,適逢燕國子之之亂,差點身死。過著和你一樣的曰子,吃不飽,穿不暖,有上頓沒下頓,不得不與鳥獸爭食,不得不掏鳥窩,扒鼠洞。可,寡人這不是為了大秦嗎?為了大秦,贏氏子孫拋頭顱,灑熱血,那是他們的命!」

    秦異人的沖天怨氣,反而勾起了秦昭王的回憶,想起了他少年時代為質的事情。當時,燕國發生內亂,子之想要殺掉他,激怒秦國,四處搜尋他。幸得他機警,更有宣太后這個手腕不凡的女人從中運籌,好不容易活了下來。

    正是有這種患難的母子之情,宣太后掌控秦國朝政長達四十一年,秦昭王只是忍耐,並沒有與宣太后翻臉,因為這種母子情時時刻刻浮現在他的心頭。

    「呼!」夏姬暗鬆一口氣,秦昭王沒有暴怒,反而是在回憶,這是好事,說不定秦異人這一關就過去了。

    桓興也是長吁一口氣,暗想這事十有**能過去。

    畢竟,爺孫二人有著共同的經歷,有著共同的話語,說不定秦昭王就不計較了。

    就在二人以為這事過去了的時候,只見秦異人如同瘋了似的,衝了上來,一把揪著秦昭王的衣襟,沖秦昭王就重重啐道:「呸!我呸!」

    口水噴了秦昭王一臉都是。

    「天啊!」夏姬驚呼一聲,只覺腦中嗡嗡直響,如同被雷霆擊中似的,搖搖晃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桓興雙手緊握成拳,太過用力,手背發青。

    若秦異人僅僅是與秦昭王對吵,這不過是受了委屈孫子的正常反應,而秦昭王有著類似的經歷,他很可能原諒秦異人。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秦異人竟然揪著秦昭王的衣襟,狠狠啐秦昭王,這是天大的過錯!

    這是把天捅漏了!

    「你……」秦昭王被噴了滿頭滿臉的口水,怒氣直貫頂門,怒火衝霄,就要發作。

    然而,卻聽秦異人笑得很是歡暢道:「沒事了!沒事了!本公子痛快了!萬分痛快!」

    「……」秦昭王、夏姬和桓興不得不再次變成石人,傻愣愣的站著。

    「天啊,你也太能惹事了吧?我這該如何收場?」秦異人也在心裡叫苦連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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