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信陵君騎在駿馬上,看著破開秦軍營寨,蜂湧而入的魏軍,大是歡喜,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發出一陣暢笑聲,道:「瞧見沒有?虎狼秦人也不經打!大魏的勇士已經衝進虎狼秦人的營地了!」
「哈哈!」隨在他身邊的魏軍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聲,人人喜悅不禁,歡喜難言。
「虎狼秦人也不過如此嘛!」
「誰說虎狼秦人不可戰勝?」
「虎狼秦人不過是吹噓的,什麼不可戰勝,那是膽小鬼的話。遇到我們大魏的勇士,還不是只能縮在營地裡當烏龜?」
魏軍士氣大振,鬥志高昂,在他們眼裡,秦軍不算什麼,什麼秦軍不可戰勝,什麼虎狼秦人,都是膽小鬼的屁話。
他們這番譏嘲之詞,幾乎是唱出來的,人人歡喜難言,因為魏國太需要勝利了。
自從秦國崛起後,秦國一直壓著魏國打,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敗魏國,奪取了魏國大量的土地城池,逼得秦國遷都大梁。上百年過去了,魏國就沒有戰勝過秦軍,哪怕是一場小仗都未有。如今,魏軍竟然破開了秦軍的營地,還有比這更讓魏軍歡喜的嗎?
「二位果然是妙計。」信陵君沖毛公和薛公笑道。
魏軍此番行動,並不是信陵君的主張,而是毛公和薛公謀劃的。信陵君雖然因為屢次打敗秦軍而成為「戰國四公子」之首,還寫了一部兵書。然而,他真的如後人讚揚的那般知兵嗎?這話很有水份。
真正知兵的,應該是毛公和薛公,他們是信陵君的門客,他們的謀劃自然就成了信陵君的,信陵君掠他們之美。
毛公和薛公深知信陵君所處的危機,可以說前所未有的嚴重。奪取了魏軍,就沒有了回頭路,魏王絕對不能放過他。更不能失敗,若是失敗了的話,魏軍就會反水,把所有的罪過推到信陵君頭上,用信陵君來頂罪。是以,信陵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用一句名言來說,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因而,這一戰,只要勝利,至於代價,不需要考慮。
毛公薛公就為信陵君謀劃了用戰馬填壕溝,把魏軍中的力士集中在一起,用他們手中的重兵器轟開秦軍營寨。
二人不愧是智士,果然成功了。
「這都是信陵君洪福齊天。」毛公和薛公齊聲頌揚。
這話說得信陵君屁眼兒都是歡喜的,大笑道:「虎狼秦人不過如此!一戰而敗!」
他是信心十足,滿打滿算,以為秦軍營地被攻破,秦軍就不堪一擊了。然而,戰事接下來的發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再也笑不下去了。
「魏軍送死來了!殺!」秦軍望著潮水一般湧進來的魏軍,沒有絲毫膽怯,反而極為興奮,如同餓狼見到羊羔似的,揮著秦劍,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
秦人「聞戰則喜」,把打仗當作吃肉喝酒這等痛快事兒,一遇到有仗打,無不是興奮莫銘。即使魏軍攻入秦軍營地,也不會讓他們退縮,他們仍要死戰一場。
這就是秦軍!這就是秦軍之所以能威震天下,秦國以一敵六,越戰越強的重要原因之一。
若是換成別的軍隊,當營地被攻破後,一定是驚惶失措,士氣沮喪,難有戰心。而秦軍正好與之相反,實為難得。
「虎狼秦人,受死!」自從魏軍不再是戰國霸主後,魏國罕有勝仗,他們太需要勝利了。如今,好不容易攻破秦軍營地,魏軍個個興奮莫銘,如同打了雞血似的,揮著劍,奮不顧身的衝了上來,準備好好斬殺秦軍。
然而,現實是非常殘酷的,迎接他們的是秦軍閃亮的秦劍,秦劍過處,魏軍人頭滾落,鮮血飛濺,難與秦軍爭鋒。
秦國銳士威震天下,那不是吹出來的,是打出來的,是用山東之地的屍山血海鑄就的,無論裝備、訓練、戰術、戰法、銳氣、堅韌,無不是遠勝魏軍,其戰力遠非魏軍所能比。
這種碰撞,秦軍要不勝都不成。
更別說,白起還給秦軍發明了一種混戰戰術,那就是三人為一組,一人進攻,一人防守,一人協助。憑著這套混戰戰術,秦軍縱橫沙場,打得山東六國束手無策。
在營地中,正是這種混戰戰術的天堂,秦軍充發分揮這種戰術的特長,得心應手。反觀魏軍,因為魏國的衰敗,裝備不夠精良,訓練不嚴格,戰術戰法落後,銳氣不行,堅韌不足,哪是秦軍的對手。
人頭如同雨點般滾落,鮮血不斷迸濺,綻放出一朵朵血花,在曰光下閃閃發光,說不出的詭異。
秦軍徹底佔了上風,壓著魏軍打,魏軍抵擋不住,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被秦軍趕出營地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信陵君看在眼裡,大是震驚,沒了主意。
依他想來,魏軍攻破了秦軍的營寨,衝入秦軍營地裡,秦軍還不破膽?還不給魏軍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戰事的進展卻是正好相反,魏軍被秦軍壓著打,被秦軍快趕出營地了。
「虎狼秦人,不愧是虎狼秦人!」毛公和薛公看在眼裡,大是讚賞。
二人的眼光獨到,深知秦軍在被魏軍攻入營地的情形下,不僅沒有亂,反而沉著應戰,壓著魏軍打,要把魏軍趕出來,這是何等的難得。
「就是魏武卒,怕也沒有如此了得!」毛公和薛公讚不絕口。
魏武卒是名將吳起打造的重裝步兵,以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戰術戰法先進、戰力強悍著稱,魏國憑借這支重裝步兵曾經橫掃天下,打得列國束手。
「難道天不助本公子?天要亡本公子?」信陵君這是孤注一擲,他沒有退路,若是戰敗,哪怕是一場小敗,他的下場必然是滅亡,此時此刻,他只覺天旋地轉,彷彿世界末曰降臨。
xxxxxxxxx邯鄲城頭上,趙軍被突然而來的戰事驚呆了,個個瞪圓了眼睛,死盯著城外,一臉的莫名其妙,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難以置信。
誰也想不到,信陵君竟然會率軍殺來,誰能不糊塗?
「這是哪來的軍隊?」
「好像是魏軍。」
「魏軍?不是吧?魏人怎有膽與虎狼秦人拚命?他們是談秦色變,聽到秦人的名字都會心驚肉跳,望風而潰。」
「山東之地,唯有我們趙人能打敗秦軍,魏人沒這膽。」
「這要不是魏軍,還能是何國之軍呢?你瞧瞧,那是魏人的旗幟,上書一個『魏』字呢。」
「是呀,是呀。這是魏軍的旗幟。奇了的怪了,魏軍怎麼有膽和虎狼秦人拚命呢?他們不是停留在趙魏邊境上麼?」
城頭上的趙人看在眼裡,眼珠子掉了一地,他們就是做夢也沒有夢到魏軍會打來,要他們相信這是真的,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管他呢,快去稟報上將軍。」趙軍好不容易反應過來。
「對。去稟報上將軍。」立時有人附和,去稟報廉頗。
當廉頗得報後,一雙虎目差點瞪裂了,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吼得山響:「你說什麼?魏軍打來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以廉頗對晉鄙的瞭解,以他對魏國的瞭解,晉鄙沒這膽,魏王也沒這膽,他們是談秦色變,寧願做縮頭烏龜,也不敢與秦軍交戰。
「上將軍,千真萬確啊!魏軍就在城外,你信不信,去瞧瞧不就知曉了嗎?」這個稟報消息的人咕噥一句,道:「我也不相信啊,可那就是真的,我不得不信。」
這話有理,廉頗二話不說,大步一邁,風一般朝城頭上衝去。很快就衝到城頭上,放眼一瞧,只見魏軍已經與秦軍殺作一團,攻入秦軍營地裡了。
「咕咕!」廉頗喉頭發出一陣怪異的聲響,如同打鳴的公雞被人掐住脖子似的。
廉頗一生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即使以他的見多識廣,此時也是徹底懵了,心裡一個勁的叫嚷:「魏軍怎會打來呢?」
「哎喲,晉鄙,你這蠢豬,秦軍的營地是亂攻的嗎?」廉頗還不知道晉鄙被殺一事,把魏軍被秦軍壓著打的情形看在眼時,恨得牙根發癢,一雙手緊握成拳,吼得山響:「與秦國銳士混戰,那是找死!是找死呀!」
廉頗身為名將,名動千古,那是何等銳利的眼光,很是清楚,放眼天下間,能與秦國銳士混亂而不敗的軍隊就沒有。魏軍衝進秦軍營地裡,乍見之下是魏軍佔了便宜,實際上是陷魏軍於不利之境地。
「上將軍,我們是不是派人與魏軍聯絡?」有人大聲問道。
「聯絡個屁!」廉頗爆粗口,猛的拔出佩劍,大吼道:「大趙的勇士們:援軍來了!我們報仇的時候到了!殺啊!」
此時此刻,抓住機會趁勢殺出,而不是去聯絡,那會浪費時間,廉頗是當機立斷。
「報仇的時候到了!」
「殺啊!」
沉靜多時的邯鄲城陡然沸騰了,不計其數的趙人趙軍蜂湧而來,對著秦軍衝去。
「秦人,再不走,我們不客氣了。」那些受過秦軍恩惠的趙人大聲提醒一句,然後就加入了復仇的行列。
秦趙是死仇,誓不兩立,趙人在開戰前提醒一句秦軍,那是因為攻心之策取得了不錯的效果。要是沒有這場變故,只要再假以時曰,秦軍就能攻佔邯鄲。
在廉頗的指揮下,趙軍先是對駐守城裡的秦軍發起攻擊,然後就是城門大開,趙人趙軍如同潰堤的洪水般衝了出來,對著秦營衝去。
這些趙人,男男女女,婦孺老弱皆有,一句話,能上戰場的都上了戰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