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異人府第。
秦異人與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廉頗痛飲,酒到爵干,好不快活,直到酒足飯飽,荀子沖秦異人道:「異人公子,接下來我們要商議一下最後一戰的命題,還請公子迴避。」
明天就是最後的決賽了,前十名同台論戰,競逐天下每一名士,這需要一道命題,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四個評判自然是要好好商議商議。
「不會吧?」秦異人大為詫異,道:「本公子是掄材大典的主辦人,我有權知曉這命題。」
「異人公子,你雖是掄材大典的主辦人,可你也是名士,你在參與論戰。若你提前知曉了命題,這對他們不公平。」公孫龍子堅決支持荀子的決定。
「沒錯,我也是此意。」樂毅附和一句。
「小兄弟啊,你們秦國雄視天下,無懼任何挑戰,難道你還想佔這點兒小便宜?」廉頗目光灼灼,打量著秦異人。
秦異人想想了,道:「好吧,你們贏了,本公子迴避就是。」
站起身,出了屋,叫來孟昭,吩咐道:「守好這裡,十丈以後,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吩咐完,轉身離去。
屋裡,廉頗豎起耳朵傾聽,笑道:「他走了。」
「其實,他知曉也沒什麼,只是想要看看他的急智,他明日會如何論戰罷了。」荀子笑呵呵的道。
「異人公子能言善辯,多有驚人之論,這點我很滿意。只是不知他的急智如何?」公孫龍子笑著附和一句,道:「明日這命題一定要出得難些,要很難。」
「要出何種命題?」廉頗問道。
「這個……正是需要我們商議的。」荀子沉吟著道:「這次掄材大典,英才匯聚,盤盤大才不少,若沒有很難的命題,難以出采。」
這次掄材大典比哪一次都要盛大、隆重,黃石公、尉繚這些人才智極高。若是一般的命題,真的沒什麼意思,要找一個很難的命題方能出采。
問題是,這命題不好找啊,博學如荀子、公孫龍子都感到棘手。
「我倒有一個想法。」樂毅緩緩開口道:「我這個命題是數百年的難題。留給他們論戰的話。難度估計太大了。」
「哦。」荀子、公孫龍子和廉頗大感興趣,忙問道:「何種命題?」
「我這命題就是……」樂毅壓低聲音,輕聲道。
「這個……你這命題不是一般的難,是太難太難了。」荀子一臉的驚訝。撫著鬍鬚,沉吟道:「這命題難住了無數的博學之士呀,是不是太難了?」
「著實太難。」公孫龍子沉吟一陣,道:「不過,若是用這命題的話未嘗不可。自從周室失德。先有五伯爭霸,後有七大戰國力征,天下苦戰國,苦不堪言,無數的人仁人志士都在為此而努力。如今,長平大戰後,天下大勢已明,操於秦手,秦若要成就一統偉業。必須要解決這一命題。若秦人連這一命題都解決不了,何談一統?」
「有理!有理!」廉頗大聲附和。
「照你這麼說,這一題就是專為異人公子出的了?」荀子很是吃驚,打量著樂毅。
「沒錯。」樂毅點頭道:「天下大勢操於秦手,一統偉業必然由秦完成。前十名中唯有異人公子有此機會。若異人公子要有所成,必要面臨這一命題,他過不了這一命題,何談一統偉業?」
「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荀子掃視公孫龍子和廉頗。
「我贊同。」公孫龍子和廉頗齊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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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頭戴玉冠,身著王袍,跪坐在矮几上,面色凝重,道:「今兒是掄材大典最後一戰的日子,異人會有何等言詞,寡人要第一時間知道。都準備好了?」
長史桓興忙道:「稟君上,都準備好了。臣已傳信給司馬梗,要他記錄,第一時間傳回咸陽。」
「那就好,那就好。」秦昭王一臉的讚賞,道:「前幾日的論戰,觀異人所言,頗有可取之處。」
緊接著,秦昭王眉頭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沉吟著道:「觀異人所言所行,很是明智,如此明智之士,怎能質趙?當年寡人要太子挑一不堪重任的子嗣質趙,他為何挑中了異人?」
桓興欲言又止。
「桓興,你有何話要說?」秦昭王發現桓興的舉動,沉聲問道。
「君上,自這幾日異人公子的言論傳來,臣大為驚異,異人公子很是明智。於是,臣就查了查……」說到這裡,桓興打住,不再往下說。
「說。」秦昭王沉聲喝道,雖只一個字,卻是如同驚雷一般。
桓興愣了愣,道:「異人公子之母夏姬,原本很得太子歡心,自從她入了太子府,夏姬就被冷落……」
「好了,莫說了,寡人明白了。」秦昭王一揮手,阻止桓興說下去,長歎一聲道:「寡人這個兒子啊,就是夫人當家。」
歎息一陣,道:「此事,你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寡人自有處置。」
「諾!」桓興忙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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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胡風酒肆,今兒是人山人海,前來觀戰的人多不勝數。
不過,他們有一共同的話題,大聲議論。
「真黑!太黑了!門票這玩意兒,居然要這麼多金。」
「最普通的門票也要一金,雅座就要十金,大賓座要百金,這太黑了,比搶金還要可惡。」
「秦人真是虎狼之性,貪得無厭啊。」
「你無金,可以不來啊,有的是人來呢。你瞧見沒?門票供不應求,早已賣光了。」
掄材大典早就傳瘋了,人們很是關注,尤其是決賽,更是為人關注。秦異人趁機撈金,把門票賣得特別貴,最普通的門票也要一金。說出去太嚇人了,這太貴了。然而,門票卻是供不應求,早早就賣光了。
「虎狼秦人,太貪了。太貪了。」信陵君怒氣沖沖。臉孔扭曲,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因為他進場要一千金,而且是秦異人指定的。
信陵君很想不給。然而,秦異人有的是話說「你是掄材大典的發起人,若你不到場,你會被口水淹死的。」
作為掄材大典的發起人,若信陵君不來觀戰。一定會被無數人指責,要是別有用心之人,諸如秦異人,從中推波助瀾的話,信陵君的麻煩就更大了。
信陵君只得一咬牙,交了一千金,他很肉疼啊。
另一個肉疼金的是春申君。作為楚國令尹,春申君代表楚國,他完全可以免費入場。然而,秦異人特別照顧他,要他出一千金,不然的話,他莫想入場。
春申君很想不給。不過,他很是清楚,秦異人這是在報復他,報復他一到邯鄲就竄掇信陵君和平原君前來鬧事。春申君心有所忌,不得不出一千金。
至於平原君。秦異人手下留情,只收了他五百金,略作懲罰罷了。之所以對平原君手下留情,是因為平原君算半個東道主,不然的話,秦異人才不會只收五百金呢。
趙孝成王、天子使者顏淵、司馬梗、須賈、後勝、劇辛、韓開地,玉夫人、老猗頓、卓異、田恪、白廂……名流雲集,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作為名流,要是不來觀戰,定會為人恥笑,儘管門票很貴,他們仍是掏金前來。
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四人拾階而上,來到論戰台上,在評判席入座。
趙孝成王一見廉頗到來,滿臉羞愧,一顆頭顱直往褲襠裡鑽。長平大戰雖然過去時間不短了,趙孝成王仍是不想見到廉頗。這次觀戰,他很不想來,就是不想見謙廉頗,然而,作為趙國國君,若他不來,定會為天下笑,不得不來。
荀子站起身,抱拳行禮,來個團團揖,道:「掄材大典時至今日,已至最後論戰,有請異人公子、黃石、尉繚、蔡澤、龐煖、姚賈、頓弱、烏孫落王子、山戎復王子、博格牙王子入場!」
秦異人領頭,黃石他們緊隨秦異人,快步而來,到來論戰台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周室失德,天下大亂,先有五伯爭霸,後有七大戰國力征,征戰不息,生靈塗炭,黎民苦戰國,苦不堪言!」荀子緩緩開口,說出命題,道:「為息兵罷戰,無數的仁人志士出謀劃策,墨子主張兼愛、非攻,孔子主張克己復禮,老子小國寡民……諸子百家皆有主張,卻是謀越多,戰越烈,征戰不休,天下不寧。你們可有止戰之道,息兵之術?」
荀子聲音清越,一番話抑揚頓挫,極富感染力,然而他的話一落音,立時引來一片喧嘩。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如同雷霆轟鳴,出自觀戰之人之口。
這些觀戰之人,個個張口結舌,一臉的震驚,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命太過駭人了,太有難度了。
自從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亂,諸侯力征,無數的仁人志士都在尋找「止戰之道」、「息兵之術」,歷經數百年,湧現出了墨子、孔子、孟子、荀子、公龍孫子……這些傑出的思想家;李悝、吳起、商鞅、蘇秦、張儀……這些實幹家,還有鬼谷子這樣專心培養人才的學者隱士,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還天下康寧,息兵、罷戰。
其結果卻是,數百年來,征戰不休,反而更亂了,打得更加慘烈了。
這一命題難倒了無數仁人志士,其難度可想而知,以此為命題,誰能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