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黃鼠狼借雞
這是秦異人平生頭一遭殺人,並沒有想像中的驚悸與不忍,反而是殺得理直氣壯,這大概與此人恩將仇報有莫大的關係。
舔舔嘴唇上的鮮血,異樣的味道,讓人興奮,讓人熱血如沸。
「鮮血,真是個好東西!」秦異人很是興奮的想。
「公子終於殺人了!」孟昭、馬蓋和范通三人大喜,臉上泛著開心的笑容。
倒不是三人嗜殺,而是在這大爭之世,不敢殺人能活多少時間誰也說不清。秦異人殺人了,這道坎算是邁去了,值得慶賀。
自此以後,秦異人主要在鬥獸場與人搏鬥中度過。
生死間的歷練比任何訓練都更能激發人的潛力,秦異人的進步非常快,出手越來越凶狠。有些奴隸還算不錯,秦異人能放就能了,對於那些見利忘義的小人,秦異人斬殺之。
隨著秦異人斬殺的人越來越多,秦異人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烈,整個人大變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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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都城,新鄭(現河南鄭州)。
新鄭原本是春秋時期諸侯國鄭國的都城,韓滅鄭後,把新鄭定為國都。新鄭已經有五百年的歷史了,是一座歷史名城,佔地數十里,修得很是堅固,可謂堅城湯池。
韓國王宮,上千間房屋,間間雕樑畫棟,極盡工巧之能事。裝飾得金碧輝煌,氣派十足,極為奢華。
七大戰國,除了秦國外,另外六大戰國的王宮都是金碧輝煌,極為奢華,實在是不必奇怪。秦國那是個特例,把能賺到的每一枚錢都用來力征,而不是享受。
韓桓惠王頭戴王冠,身著王袍,端坐在寶座上,穆穆威嚴,氣派十足。
丞相韓開地(張良祖父)與一眾大臣在座,個個愁眉不展。
「諸卿,你們都說說,趙國借錢借糧借地之事,可否?」韓桓惠王緩緩開口,大聲問道,聲音清越,不急不徐,一點也不緊張。
信陵君使韓,為趙國「借」錢糧和城池,其用意誰個不知,哪個不曉?就是豬也知道,這是黃鼠狼借雞,有借無還,韓開地這些大臣急得團團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而韓桓惠王卻是不急,真是讓人不解。
「君上,這事不借不行啊。」韓開地很是苦惱,道:「信陵君名滿天下,他為趙借錢借糧借地,若大韓不借的話,無異於得罪了信陵君。得罪了信陵君,無異於得罪了魏國,無異於得罪了天下,會為天下人唾罵。」
信陵君「賢名」天下傳,為天下人所重,拒絕信陵君的後果非常可怕,韓開地越說越是苦惱,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了。
「是呀!」群臣齊聲附和。
「再說了,長平之戰,秦趙相持,本就是因韓而起。趙擋秦三載,天下人都以為是為韓抗秦,若大韓不借的話,必為天下笑。自此以後,天下人都會唾棄大韓。」韓開地的聲音漸高,道:「大韓之所以存,賴合縱矣。大韓與虎狼之秦接壤,若山東唾棄大韓,大韓還不被虎狼秦國所滅?」
韓國與秦國接壤,正擋在秦國東進的必經之路上,是以,韓國所受秦兵最多,遭秦禍最烈,也是山東六大戰國中第一個被秦國滅掉的戰國。
這麼多年來,秦國多有吞併韓國之志,卻一直沒有得逞,就在於有合縱,韓國是山東的一份子。若因此事而為天下所棄,韓國存在不了多久,必然為秦國滅掉。
「這事若不是信陵君前來的話,還好說,偏偏是信陵君前來,不借不行,借少了也不行。」韓開地雙手一攤,無奈的道。
廢話,正是因為信陵君在邯鄲,秦異人才出了這一個損人利己的損招,要不然的話,光憑眼下的趙國,韓國完全可以不鳥。
「能不能少點?」韓桓惠王眉頭一掀,問道。
「信陵君已經放言,不能再少了。要借四十城呀。」韓開地右手五指楂開。
趙國也夠狠的,不過向秦國割讓了二十城,卻向韓國索要四十城,真是獅子大開口。
「哈哈!」突然之間,韓桓惠王仰首向天,大笑道:「這有何難?就要信陵君立下借據,寡人再多借十城,這總行了吧?」
「再借十城?」群臣如同炭火掉進褲襠燒了jj似的,一蹦老高,個個瞪圓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四十城已經不少了,再借十城,腦子被驢踢了吧?
「若趙不還,寡人就找信陵君索要,信陵君信譽卓著,美名天下傳,總不至於耍賴吧?」韓桓惠王頗為自得,一揚下巴兒,道:「好事做到底,就多借十城。趙國為大韓抗秦兵三載,多不容易,大韓當然要大方一次啦。」
群臣聽了他的話,都快哭了。
信陵君的信譽就那麼值錢麼?他拿什麼來保證?即使他同意歸還,趙國會歸還嗎?那可是土地城池,利益攸關,誰能不眼紅?誰能不動心?
「寡人這一奇計,大妙!」妙在君臣無比鬱悶之際,只聽韓桓惠王自誇起來,臉上泛著紅光,歡喜難言,彷彿他是天下間第一智謀之士似的。
「君上妙計,臣等佩服!」群臣想到他的嗜好,誰也不敢指責。不僅不能指責,還要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要恭喜他。
韓桓惠王最大的愛好不是錦衣玉食,不是美姬歌舞,而是「奇計」。
他所謂的奇計,其實就是「烏龍事件」。他一生所用「奇計」無數,最為有名的有兩個:一是「肥周退秦」,他割讓一些土地給周天子,要周天子詔令天下攻秦,結果是周朝因此而被秦國滅了,韓國還要割地賠金,向秦國稱臣。
二是著名的「疲秦計」,派出當時頂尖水工鄭國入秦,說是要為秦國修水渠,以此來消耗秦國國力。這一疲秦計的直接後果就是讓秦國更加強大,因為「鄭國渠」的修建,關中沃野千里,秦國的實力一舉超過了秦昭王在位時的巔峰時期,為秦始皇統一中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可以指責韓桓惠王的衣食不美,可以指責他的美姬不好看,就是不能指責他的「奇計」不行,不然的話,準備掉腦袋吧。
韓桓惠王自以為得計,美滋滋的,群臣誰也不敢指出這一「奇計」有多麼的愚蠢。
韓開地奉命前去見信陵君,把韓桓惠王的意思說了,信陵君滿口答應,當即寫下借據,帶著錢糧土地離開新鄭,直奔邯鄲而去。
與來時不同的是,門客發現信陵君的軺車老是在晃動,不時發出「格格」的笑聲。
信陵君在軺車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都喘不過來了。
見過蠢的,就沒見過這麼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