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醉酒與撞鬼三
陳子慎同他奶奶一起走了將近半小時總算到了家裡,他奶奶接了他手中的袋子,就開始給他爸爸打吊針了。
夜晚總歸是漆黑的,即便有白熾燈照著光線也不是太好,他奶奶本來上了年紀也老眼昏花了,對手臂上的經脈看的不是太清楚。但可能是行醫四十多年的關係,雖然看不太清,但對於手上的經脈還是有些感覺,甚至都不用太仔細看,也能夠準備把針插進皮膚、血管。
他奶奶在屋裡對著他爸爸就是一通亂罵,也不知道陳父聽到沒有,不過有一點是好的,陳父後來終於不大喊大叫了,不做著詭異的表情說這裡有鬼,那裡有妖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陳子慎的爺爺及其他兩三個親戚朋友外加村裡的一個菩薩坐著機帆船過來了,陳子慎的爺爺倒也冷靜,沒有像他奶奶那樣破口大罵,只是不斷的詢問著活菩薩,陳父的情況怎麼樣?到底撞到什麼鬼呢?……
(機帆船在晚上不敢開快,河道黑黢黢的開快了容易撞到東西,那個時候村民總喜歡在河裡撒下**陣漁網,魚都漸漸的絕種了,機帆船的螺旋槳也容易和網絞在一起,然後同歸於盡。並且在冬天機帆船很難發動,所以陳子慎就和他奶奶首先步行著走來了,他爺爺帶著幾個必要的人隨後再來)
(農村封建迷信盛行,一個村裡總有幾個人被稱為菩薩上身了,如果有誰印堂發黑、神志不清,他們一般都會過來看看,施展他們的法力,然後要病人在屋角、樹下……連續幾天燒上幾疊冥幣)
(陳子慎的奶奶雖然是受過一些教育的人,也是用科學的方法在行醫,但她卻是信佛信鬼的,她對農村的一些封建迷信也不怎麼排斥,在她心中醫學和封建迷信沒有根本的衝突點,兩者差不多可以和諧共存,只要能治好病人就行)
活菩薩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他在房裡瞇著眼睛轉了幾周,好像看出了一點什麼,他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子慎的爺爺問道:「他是撞到什麼鬼了,情況嚴重嗎?」
活菩薩連吸了幾口長氣道:「鬼是撞到了,就是說不得,著鬼太厲害了,難得拿住啊!」
「那是在哪裡撞到的吧?」子慎的爺爺焦急的問道。
活菩薩還是不敢瞎說,他伸出手指頭到處指指點點,弄了半天還是沒明確說出什麼東西。
一個親戚站了出來道:「我看他哪是撞到什麼鬼了,主要還是酒喝多了,神智恍恍惚惚的,所以才這麼亂喊亂叫的,打上幾針,睡上兩天就自然沒事了。」
子慎的爺爺道:「說的也不無道理,酒肯定是最大的禍首。但晚上一個人走,撞到鬼也不稀奇,再說他隔三岔五的撞鬼,請菩薩治治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眾人一起點點頭,覺得子慎的爺爺說的非常有道理,當時眾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注視著活菩薩,希望他能點出撞到什麼鬼了,鬼在哪個方位,該怎麼治那個鬼……
活菩薩貌似遇到非常棘手的問題了,他表情時而嚴肅,時而驚訝,時而像若有所悟……
在著漫長的等待中,陳父不知道怎麼迷迷糊糊的翻了一個身,嘴裡吐著黃水,然後含含糊糊的說道:「他的菩薩法力不行,不靈……他治不了這鬼的!」之後,陳父瞬間又閉了眼昏睡了過去。
眾人無不愕然,他們詫異的望著陳父,想看出個所以然來,可是陳父就像說夢話一般,吐出幾個字後就又躺下去了,眾人特別是子慎的爺爺其實想問陳父幾個問題,無奈陳父好像又睡著了。
活菩薩滿臉尷尬,他的臉上一紅一白的極其丟面子,他想去和陳父爭辯什麼,無奈陳父此時就是個恍恍惚惚的病人,說出去的話哪能當真;他想就這麼忍著,但陳父又是個四十多歲的大人了,他就算是隨意說出的話,也不能當兒戲吧。活菩薩最開始還只是尷尬、難堪,後來就變成了惱羞成怒,他低著頭就走出門去,要獨自一個人回家。
「那你去請更厲害的菩薩吧,我一個老頭子就不奉陪了。」活菩薩惱火的說著,同時拍了拍衣袖就要奪門而出。
「誒,誒,誒!……別生氣,他腦子都快被酒燒壞了,哪還曉得什麼,說出去的話您只當放屁就好了。」子慎的爺爺奶奶立即禮貌的懇求活菩薩留下。
活菩薩被兩位同他年紀一般大的老人拉住,臉上瞬間就好過了一點,活菩薩也是和子慎的爺爺奶奶是從小一起玩大的,不看尊面看佛面,這點面子還是會給的,再說深更半夜他一個幾十歲的老頭子在寒夜中走著,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最後活菩薩還是被子慎的爺爺奶奶留了下來。
這麼一鬧差不多已經是半夜兩三點了,大家都是人,哪個不累呢?眾人一起打著哈欠,困意都非常濃。子慎說著:
「我和爸爸一起睡吧,晚上說不定可以照顧他一下。」
他說著就要爬上床和他爸爸並頭一起睡覺,他的爺爺馬上拉住他說道:「你別挨著他睡,怕是真有什麼鬼,你快回自己的房裡睡覺去。」
陳子慎似懂非懂,他想著可能是他爸爸身上真是染上了傳說中的鬼氣吧,他爺爺這麼說也是擔心他的安全,怕他一個小孩子定力不夠也會傳染上鬼氣。他一向非常尊敬他的爺爺,因而只得低著頭走回自己房裡睡覺去了。
陳母把幾個人安置了一番,簡單的鋪了床鋪就讓幾個人睡覺去了。陳子慎的爺爺當晚就和陳子慎的爸爸睡在一起。
這對父子一個六十多歲,一個四十多歲,也不知道兩人躺在一起是什麼感受。陳父如果是醒著的,他心裡想著什麼?他能睡得著嗎?子慎的爺爺呢?當晚他能睡得著嗎?還是瞪著眼睛注視著黑黢黢的蒼冥?
…………
七點還不到的時候,陳子慎就醒了過來,由於是冬天,外頭還不怎麼亮,陳子慎第一反應居然是拿出那本神書來練習一番,不過馬上他又想到了他爸爸,他想著:該怎麼是好了,怎麼勸他也還是要喝的。
不知道有多少次都差點把自己喝死——掉進水塘,醉酒後去騎著自行車,最後和一輛大車相撞了……幸好,他爸爸福大命大,每次都是有驚無險。
陳子慎向他爸爸房間走去,很明顯昏睡不消濃酒,他爸爸正臉色慘白的坐在床上,他爺爺早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床的。
子慎一直就有一種冒死勸諫他爸爸不要再喝酒了的衝動,只是礙於面子他一直沒那麼做,當他再次看到他爸爸蓬亂的頭髮、蒼白的臉面後,他鐵定了決心,想著是時候做最後一搏了,如果不能成功他也就不再掙扎了,也就不再為這事煩心了,就讓一切都隨風消逝吧。
子慎平靜的望著他爸爸,他爸爸見子慎一反常態,再加上他爸爸很失態的喝了很多酒,晚上又沒少發神經,他爸雖然想說什麼,但終究礙於面子不好意思說。
子慎雙手扶著他爸爸的膝蓋,雙腿歪曲,重重的跪在了水泥地上,他滿臉真切的注視著他爸爸說道:「爸!不要再喝酒了吧!……」
陳父嘴角不停的動著,卻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字,最後陳父居然用尷尬、難堪的表情收場。
陳子慎徹底絕望了。他希望賭到的場面是他爸爸能老淚縱橫的感動不已,然後雙手扶著他站起來並且說一些像樣的保證,這樣子他爸爸以後不再醉酒了還可能有戲;而他爸爸露出尷尬、難堪的笑容是他想到的最壞的結果。
男兒膝下有黃金,陳子慎顧不得面子給他爸爸跪下,求他爸不再喝酒了,結果換來的是他爸爸尷尬的笑,陳子慎還能說什麼呢?
陳子慎自個兒站了起來,抹了幾點失望的眼淚,笑著對他爸爸說道:「早上有什麼事嗎?」
陳母跑過來說道:「把你爸最相信的周菩薩請過來看看吧,村裡的其他菩薩都不靈。」
陳子慎洗了臉,穿好了衣服,笑容滿面的小跑著去請很遠處的周菩薩。
一路上陳子慎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這種感覺差不多只有他和小薇、唐婉容……幾個美女在一起才有過,反正他在家裡是從未有過這種美好的感覺的。在徹底絕望後,他是徹底釋懷了。
路上他居然又碰到了討債的王小姐,她穿著一身漂亮的紫色衣服,髮髻也梳理得乾淨利落,她雖然長的一般般,但女人就靠化妝打扮,在農村她的品味、氣質還真心有點檔次。
陳子慎笑哈哈的向王小姐走過去,抬著手說道:「王小姐,又去討債呢?」
王小姐笑道:「王小姐也是你能叫的嗎?你老子不正經,也生你這個小不正經,前幾天的帳還沒找你算了。」
陳子慎邪惡的笑道:「怎麼呢?王小姐!這麼快就被弄的懷上的嗎?我可付不起責任啦!」
也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他越發比之前流氓了,他之前可是個好孩子,可能是在一中呆了半年的關係;也可能是他覺得生活已經沒了多少樂趣,耍耍小流氓倒也有些意思,特別是和中年大媽說點玩笑話,那更是有趣。
「你個不正經的!」王小姐嬌笑著向他走了過來,舉著巴掌就要打他。
陳子慎哈哈大笑著就向前方跑去了,到了周菩薩家,他說明了情況,周菩薩立馬跟著他風塵僕僕的趕到了他家。
周菩薩仔細的看著陳父的手掌,又用手撐開陳父的眼皮子,盯著陳父的眼睛看了看,也不知道看出什麼問題來沒有,反正血絲是看到不少的。
周菩薩問了陳父一些問題,陳父非常認真的回答著,唯恐有什麼疏漏,最後周菩薩得出了結論:「河岸轉彎地方那個大桑樹上面有鬼,必須得燒紙錢!」
陳父滿臉高興道:「對對對!我就覺得那樹上面有鬼,我就是撞到上面的鬼了。」
當時周菩薩和陳父一起吃了飯,周菩薩還是個好人,飯桌上不停著勸著陳父不要喝酒了,但陳父就是不聽,一個勁的勸著周菩薩碰杯子喝酒,還說著不喝酒就不對了,不講這些年的感情了,著一兩杯和他昨天喝的酒差遠了,根本對他沒什麼影響。
周菩薩沒得辦法,只得勉強陪著陳父抿下了幾口苦酒。
吃完飯喝完酒,周菩薩又在陳父家中到處考察了一番,覺得在屋後面一個角落處燒紙錢是最好不過了,那地方陰氣重,鬼魂剛好可以過來撿錢,孤魂野鬼得了陽間人的好處,就會很講道義的不在來騷擾陽間人的生活了,如果那鬼還是不安分的害人,那村裡的菩薩就要收拾他們了。
當晚陳子慎陪著陳母拿著重重的一袋子冥錢來到屋後面一個陰暗的角落處,陳子慎點燃一根火柴,對他媽說道:「燒吧?可以燒了吧?」
「嗯,可以燒了,現在已經有些晚了,燒完了就直接走,別往後面看。」陳母神色凝重的說道。
「哦!……」陳子慎隨意的答應了一聲,將火柴往紅色的印著閻王頭像的薄紙張一點,薄紙迅速被點燃,火光昏黃微弱,還有幾絲嗆人的煙味飄起,要是有一個路人看到路邊有這麼一堆微黃的火焰,那指不定以為又是鬼火了,農村裡邊的鬼故事差不多也是因為著子虛烏有的事情引起的。
「全部扔進去算了!」陳子慎滿不在乎的說道。
「等會,燒紙錢也要認真,不能隨便亂弄。」陳母虔誠的說道。
「沒事的,都燒乾淨就行了,再說鬼真能撿到嗎?我到現在為止還一次都沒看到過鬼,不知道那些講鬼的人,怎麼總能看到鬼。」陳子慎很是懷疑的說道。
「不要瞎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心被鬼神聽到了,不然著燒紙錢就不靈了。」陳母很是敬畏的說道。
「哦!……」陳子慎沒得辦法,只得陪著他媽蹲在那個地方像拉屎似的慢悠悠的燒紙錢了。
燒了五六分鐘的紙錢,總算把事搞完了,陳子慎匆忙的跑回屋裡,拿出那本《氣功與武術》又開始孜孜不倦的操練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