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挺慘的,四面被圍著打,主城牆被人打了一個大坑,如果不是施工夠給力,這會兒只怕已經廢了。
守城大將秦雲瞪著紅眼睛嘶聲指揮著手下死戰到底,就在這時,副將孔穴滿頭大汗的跑過來道:「秦雲,弟兄們扛不住,這會兒都往敵軍留的生門北逃,我攔不住!」
「大爺的,竟然在北門留了生路,擺明了要亂我軍心。娘的,花敗類真夠損的,難怪他姓花,天生要爛腸子爛肺。」雜七雜八的罵了一陣子後,秦雲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一沉,抓住孔穴的衣領急急的問道:「百姓呢?」
「見守軍逃了,百姓此時也沒了主心骨。都回家收拾細軟,也要湧往北門。」孔穴悲聲道:「局勢快要失去控制,你我離殉國之日只怕不久了。」
「你妹,閉嘴!」秦雲瞪了一臉悲壯的孔穴一眼,沉聲吩咐道:「你在這裡,指揮大家死守主城門,我去北門控制局面。記住,他娘的就算是你掛死在城頭上,也不能讓那群南蠻王八羔子攻進來!」
說完,不理會孔穴那張擰成苦瓜一樣的臉匆匆帶著幾個親兵下了城樓。
而城樓下,一隊士兵正在即將被打破的城體後面加厚那杯打薄的城牆。
「都給我好好兒干,如果因為城牆問題宣和失陷的話,老子臨死也要拉你們你個做墊背的。」
下了城樓的秦雲對著幾個施工小兵沉著臉吩咐幾句,然後翻身上馬匆匆的跑往北門救急。
……………………
此時,北門已經亂成一片,那些被打的渾身是傷的傷兵拼著最後一口氣要湧出敵人留給自己的活路北逃。秦雲臉色一沉,快馬加鞭衝了過去,揮著鞭子抽出一條路來,衝到城門外,喝令親兵在此守著城門,出一個殺一個,出兩個殺一雙。
吩咐完後,騎著馬追向那些沒跑遠的傷兵,連砍了幾個人後,這才把出逃的傷兵一個不落的趕了回去。
沒有攻城敵軍的西城門再次關上,傷兵們被趕到西城樓下,都瞪著絕望的雙眼,不無哀求的看著殺神一般的秦雲。
見此情景,秦雲本來裝在肚子裡的髒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過了好久,方哽咽道:「我知道,這些天,大家陪我守城不容易,也知道大家已經到了極限,若再不走,只怕會瘋死在城裡。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你們走了,後果是什麼?如果你們走,不動搖依舊在死守城池弟兄們軍心的話,我不介意打開城門放你們走上這條敵人給你們準備的生路。問題是,你們走了,軍心就會動搖,守城的弟兄就不會再專心守城,已經接近絕望的大家都會丟盔棄甲順著敵人給你們的生門逃走,連帶著,這些日子,大家流的血,受的罪都沒了任何意義。這些天,咱們都是一天天靠身體撐過來的,昔日的弟兄有的把命都丟在這裡,他們用命來捍衛咱們宣和的城池,你們卻為了命而糟踐他們用命換來的東西,大家於心何忍?」
「將軍。」這時,人群中有一個傷兵同樣悲聲哽咽道:「沒希望了啊,守了這麼多天,朝廷大軍依舊沒到,弟兄們都猜測,朝廷是不是已經放棄了宣和。再守下去,可以說沒有任何意義。該破的城池依舊會破,那個時候,流血和犧牲也都變得無比可笑,弟兄們為何非得為沒有希望的未來堅持,憑什麼把命搭在這沒有希望的宣和城上!」
悲觀絕望的聲音,使秦雲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邪火兒,盡量和聲道:「站出來說話。」、、
那傷兵聞言兩眼一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站了出去,厲聲道:「將軍要殺便殺了,我說出心裡的憋屈,死便死了,總比在這裡生不如死強。」
帶著傷疤的手握在腰間的寶劍上,秦雲面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過了好久,才無力的松下手強笑道:「誰說朝廷放棄咱們宣和了?昨晚上,南蠻軍藏糧地方的火光,不正是朝廷軍來了嗎?」
「大人還不明白嗎,那不是朝廷軍。」那傷兵抱頭蹲在地上哭泣道:「那是南人自己起內訌,不小心燒了糧食,如果是朝廷軍,為何咱們被圍著打,遲遲沒見救援。朝廷軍不會來了,真的不回來了大人,求你,求求你,看在弟兄們都是拖家帶口兒的份兒上,給弟兄們一條活路吧。城守不住了,沒必要為了守不住的城把命搭進去,今日過後,該淪陷的城依舊會淪陷,該死的弟兄依舊會死,將軍何必非做垂死掙扎嗎?大家一起順著生門逃出宣城,以後再思殺回便是。」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秦雲徹底被這傷兵弄怒了,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把那傷兵抽翻在地,指著他咬牙切齒的道:「再敢蠱惑君心,老子滅了你。告訴你,宣和是我秦雲的地盤,就算是朝廷軍放棄了宣和,我秦雲也不會放棄。我不信,南蠻子糧草都沒了,他們能撐多久。沒糧草吃,他娘的今晚攻不下城就得給我灰溜溜的滾回老家去,你他娘的一個小兵你懂個屁啊,在這裡哭哭啼啼唧唧歪歪,你以為老子不敢殺你嗎?」
「將軍好狠的心,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忍心讓我等百姓陪你一起送死。」就在這時,傷兵後面已經湧向北城的百姓中有一個聲音道:「朝廷不管宣和了,大家不想受南人統治,想逃出宣和有錯嗎?將軍何必如此咄咄相逼,你殺了他一人,難道連我們一起殺死嗎?」
此言一出,人群附和聲一片。
不僅如此,有極個別不怕死的,已經帶頭朝從裡面上死的城門走去。
秦雲的親兵手握在劍上,探尋的目光看向秦雲,秦雲不無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剛才那幾句話,句句誅心,連著指揮了幾天戰事的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城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陽光從外面射箭來,秦雲卻覺得無比刺眼,拔下腰間長劍,咬牙閉眼橫在頸間,「罷了罷了,大勢已去,死扛著,確實沒什麼意義。想我秦雲,一生殺敵無數,沒想到,竟然落得……」
「誰說朝廷不管宣和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城門外響起,秦雲透過呆愣在那裡的百姓傷兵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銀鎧的少年橫馬立在那裡,而他的身後,跟著兩個身著侍衛盔甲的年輕人。
銀色盔甲?難道,這個年輕的少年,竟然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