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連串發問,那人倒抽一口冷氣很牙疼的道:「我叫馮客,是阜平縣人……」
「哎喲~~~~~」
突然,馬場中傳來一聲慘叫,宋譯抬頭看去,只見楊雲軒捂著腹部趴在馬上不住的叫喚,而他坐下的馬依舊跑的飛快。
「我靠!」宋譯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廢了好大勁兒才幫楊雲軒止住發狂的馬道:「讓你死勁抽它,讓你邊抽邊罵,岔氣兒了吧?活該!」
「你這是罵馬呢還是罵我?」楊雲軒疼的呲牙咧嘴,卻不忘和宋譯打嘴官司。
邊拌嘴邊把楊雲軒扶到馮客旁邊,馮客看著毫無儀態的楊雲軒,心裡對他的能力也直打鼓。
宋譯給楊雲軒遞去水囊問馮客道:「剛才你說到哪裡了?」
見宋譯追問,對楊雲軒幾乎不抱希望的馮客有氣無力的道:「我叫馮客,是阜平縣的秀才。我的妻子柳氏,是阜平縣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一年前我的妻子出門買菜,遇到了惡霸欺辱鄉鄰。鄉鄰告到衙門,我妻子做了人證。誰知衙門竟說我妻子作的是偽證,便把我妻子打了十大板收入牢中,可誰知道……」
說到這裡,馮客眼圈紅了紅,兩隻手緊緊的揪著身下的草葉咬牙道:「沒想到,我妻子竟然已經有了我的孩子。那天晚上在牢裡,孩子沒了,他們這才慌忙把我妻子送回家中,我妻子小產後體弱,加上心中鬱憤難消,不兩日也去了。害妻滅子之恨,我怎可就此忍了。本想越級上告,但知道我大安朝律法不允許,只得寫了一紙狀子呈到阜平府衙,意料之中鄭紅不肯受理,還威脅我不得繼續上告。我怎麼可以就此忍辱偷生,便告到運城府衙,運城府尹初時還挺生氣,揚言要為我伸冤,誰知,過了一夜,突然變了臉色把我打了出去,連狀紙也撕了!」
「大概是京中有人給他發了警告書信!」楊雲軒沉吟道。
「我也是這麼想,」馮客歎息道:「但我想著,那給鄭紅撐腰的人只要不是皇上,那我的冤情自然可以得到申訴。於是我收拾包袱來到了京城,祥德府尹趙傳想都沒想就把我打了出來。我聽說有個陳大人住在祥德府附近,便問著人尋了過去,誰知,陳大人也不受理。我已經告累了,本想著拼著一條命也要有個結果,誰知道竟然遇到了你們。連帶著,也知道了幕後主使是成王。」
楊雲軒見他滿臉悲憤,不由拍拍他的肩膀和聲道:「你放心,你的冤情我一定會為你伸了。」
「你行嗎?」馮客毫不隱藏自己對楊雲軒的不信任,宋譯在一旁為楊雲軒感到汗顏。
楊雲軒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勉強平復下心中委屈後,沉聲賭氣道:「我要不為你伸冤,我這太子還怎麼當?被一個王爺騎到頭上,我就想不明白了,朝廷大員眼睛是瞎的嗎?我才是未來天子,他們巴巴的舔楊雲成的腳後跟兒做什麼!」……
與此同時,許府。
來來往往的賓客漸漸散去,許仕奇和柳媽一起收拾著滿院狼藉。
末了,許仕奇道:「就這樣吧,明日叫來道士唸經超度一天,後天就下葬到我許家墳地吧。」
柳媽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端著一些盤子杯盞跛著腳進了廚房。
許仕奇進入靈堂,腦袋湊過未封口的棺木,看著許穎蒼白失血的臉旁,眼中的凌厲一閃而過。
終於熬不過要求死了嗎?可這樣未免也忒便宜了你。
想到當初自己渾身是血的妻子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樣子,許仕奇的臉色越來越黑。狠狠的踹了一腳棺木,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從書箱裡翻出一柄青銅小劍,然後急沖沖的回到靈堂。
拔出劍後,寒光閃閃中就要對著許穎的脖頸刺下。就在這時,柳媽突然走了進來,遠遠的對著許仕奇跪下道:「我知道少公子不甘心姑娘就此死去,也知道少公子恨,只是不該在這個時候動手。明日還有道士過來誦經,萬一被他們發現屍體有異樣,豈不是要生亂子?」
「柳媽,當日的事兒你自己也看到了,莫非你不覺得她該死嗎?」許仕奇的聲音冷冷的,透著難以言述的恨意。
柳媽伏在地上哀求道:「姑娘無心之過,如今也算是為以前的過錯贖了罪,少公子還是就此打住吧。」
「你這是要攔我嗎?」
許仕奇的聲音顯得無比陰冷,手中的短劍發著寒光,晃著柳媽抬起的眼睛。
柳媽見狀歎了口氣道:「何必再動刀劍引人注目呢?不如想些別的洩恨法子,既解了恨,也不必把自己搭進去。」
「你什麼意思?」
「動刀劍,將來若被盜墓賊或者誰無意發現的話,豈非會懷疑姑娘是被人殺死?到時候若無意中說出去,那豈不是少公子的麻煩事兒?」
「那你說該怎麼辦?」許仕奇恨恨的把短劍擲在地上,坐在墊子上臉色陰沉。
柳媽道:「屍體埋在地裡,時間久了自然會唄蜈蚣蛇蠍之類的穿過啃咬,倘若公子在封棺前一刻把這些東西放入棺木中,到時候讓屍體被這些東西啃食乾淨,也算是能解恨了。何必動刀刺屍體,把自己給搭進去呢。」
許仕奇聞言抱頭想了會兒,起身跺腳咬牙道:「好,我這就去藥店採買些活的。」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見他身影在夕陽中漸行漸遠,柳媽這才長吁了一口氣起身。走到許穎棺木前,看著沉睡中的許穎,想了想,回到廚房用木炭寫了幾句話,重新折回靈堂,塞到許穎緊緊攥住紙灰的手裡。想了想,又找了一下雄黃粉,分別朝許穎四周塗抹了些。
忙完瑣事的柳媽來到靈堂裡,點燃了火盆,裝模作樣的為許穎燒紙。
到了子夜的時候,許仕奇才提著一個帶子回來,裡面蠕動的那些東西,使人看了頭皮發麻。
許仕奇沉著臉就要把袋子打開倒在棺木裡,柳媽忙制止住他道:「袋子不結實,三五日自己也就掙出來了。少公子不必把它解開,不然爬出棺木滿靈堂亂竄驚擾了道士就不好,還是把它置於棺木一角,該出來時,自然就會出來。」
許仕奇想想,覺得很有道理,這才把封了口的帶子丟在棺木中。
然後哈哈獰笑著撿起地上的短劍走出門去,柳媽勉強止住發抖的手腳走到棺木前,抖著手把落在許穎身前的袋子放到棺木的空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