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人刺殺太子!」
御書房裡,文帝看著眼前的慕容沖,急急的道:「可查出來是何人所為?」
「已經派人去查了。」慕容沖憂心忡忡的道:「只是,太子殿下做儲君多年,在外面不管怎麼胡鬧都沒遇到過什麼可以只對他的刺殺,我覺得,此次刺殺太子殿下的幕後主使,一定是太子殿下的存在與他起了某種衝突。」
「你說的是成王。」
文帝坐到楠木椅上道:「你們看事情,都只是看膚淺的表面,咱們第一個想到的人,其實是最無辜的。沒有誰辛辛苦苦安排場刺殺,結果還把懷疑的禍水引到自己身上。」
「可是陛下,興許那人就是料到您有如此心理,這才放心大膽的刺殺啊。」
慕容沖苦笑不已,你道我們想的太淺,須不知自己想的太深。成王的心機謀略,一向是因人而異。
「別混猜了,」文帝似乎不想糾纏這個話題,擺擺手道:「朕的意思,此事你先暗中細細調查,遇到不對的且先別輕舉妄動,回稟與朕咱倆合計合計再做行動。」
「好吧。」
對於沒有證據的事兒,慕容衝自己也不是很堅持。這時文帝又道:「眼光主要放在丞相那幫人身上,如果能借此剷除丞相,也是因禍得福。」
「陛下。」慕容沖又驚又急,似乎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君主。於是沉下聲音吐字清晰的道:「臣會遵旨去調查,幕後主使是誰就是誰,臣一定會把他揪到陛下面前。另外,太子書信中有北羌在邊境蠢蠢欲動的事兒,還望陛下派人前去打探虛實。」
「讓成王去吧。」文帝毫不猶豫的下了這個決定,慕容沖心又是一沉,難以置信的道:「陛下就那麼相信成王嗎?他可是廢太子之子啊!」
「管他是誰的兒子,總之目前他不給朕氣受,他聽話。」文帝情緒很激動,「不像太子,越大越沒個規矩,成日裡和朕不對眼兒讓天下人看笑話。慕容,你這些日子,也總喜歡和朕唱反調兒,你是不是覺得朕老了,糊塗了,不配留你在身邊了?」
「陛下,」慕容沖猛地跪下去悲聲道:「非臣近些日子總和陛下唱反調,實在是陛下最近誅心之言太多。慕容沖對天發誓,一顆心全都在陛下身上,如果有半句序言,死無全屍。」
文帝聞言笑道:「瞧你,隨口說說而已,至於發狠賭咒嗎?我自己身邊的人究竟如何,我心裡有數。今兒晚上你過來,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邊,夜似乎都長了許多。」
把朕字隱去換成我,是文帝向慕容沖服軟賠不是的一種暗語。君王有威嚴,不好舔著臉對孌童說什麼軟話。這些,慕容都是知道了,於是點點頭道:「陛下放心,臣這就出去查刺殺太子的幕後主使,晚上會及早趕回來。」
想了想,又道:「這次查案,臣的意思,還是別讓宮裡的公公跟著了。他們雖說擅長伺候人,但是跟在身邊總引人注意,這樣不太好。」
因為文帝過於喜歡慕容沖,不忍心她吧一個人帶著侍衛出去辦事。有心撥派兩個丫鬟,又恐使他對丫鬟生了愛憐之心。男人都是粗枝大葉的,伺候肯定不周到。如此一來,也只有太監了。
可是,慕容卻不喜歡有太監跟著,身邊有兩個面白無鬚說話怪異的傢伙,任誰也會不舒服。
然而,他過去提過多次,文帝總沒答應。如今又提,意料之內不會被答應,但是至少可以讓文帝看到他排斥太監的決心。
出了御書房,看著頭頂那些白雲,然後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倆太監,很無奈的道:「依舊和以前一樣,穿上侍衛服跟我辦事吧。」
此言一出,那倆太監快哭了,紛紛上前跪倒道:「慕容大人,那盔甲穿在身上實在太過笨重,眼下天熱,穿一天的話只怕會捂出痱子。」
「你們的意思?」
慕容的眼睛微微瞇起,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那倆太監在一旁看得很真,二話不說擠出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盔甲穿上顯英氣……」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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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因為宋譯胳膊疼,楊雲軒今日倒是做了不少活計。
二人,輪流換著直到日頭西斜,流民的盡頭,出現了一對巡邏的御林軍。楊雲軒見怪不怪的把粥盛到碗裡遞給眼前等待的流民,然後面色和善的給下一位盛。
然而,那騎在馬上的御林軍頭目卻沒有移開視線,細細的打量了粥棚前忙碌的少年,揉揉眼睛看了看周圍,然後注意到了坐在一旁打下手的宋譯。
正給楊雲軒遞碗的宋譯感覺到視線,當即警惕的抬頭,然後對上那御林軍頭目難以置信的眼神,微笑著朝他眨眨眼,繼而若無其事的幫楊雲軒忙碌。
一陣哄鬧聲過來,那御林軍頭目已經翻身下馬撥開眾人朝粥棚前擠來。上前細看幾眼,然後猛地跪下高聲驚道:「御林軍左中郎將孫進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為何會在這裡?」
問話,不及楊雲軒說話,又沉聲喝問粥棚附近維持秩序的御林軍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自己在一旁乾站著讓太子殿下一個人做施粥的事兒!太子身份尊貴,難道你們比太子還尊貴嗎?」
維持秩序的小頭目聞言變了臉色跑過來委屈道:「太子殿下在哪裡?實在是沒見到啊!」
「媽的眼睛瞎了嗎!」孫進一個耳刮子抽過去,那小頭目跌坐在地上,只見孫進指著呆在當地的楊雲軒道:「這不是太子殿下嗎?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讓殿下做這樣的事兒?」
楊雲軒見那小頭目嘴都被打出了血,細細打量了孫進兩眼,這才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鶯啼院的相好翠竹就是被這廝給搶走的,當下不悅道:「我做什麼,是我自己的決定,管你什麼事兒。安心巡邏,少在這裡撒野。」
此言一出,附近百姓都知道給自己盛粥的是當今太子,又驚又泣跪了下去。
能被當今太子親自施粥,那是多大的殊榮?將來老了,這可是在子孫面前炫耀的資本,想你爺爺我當年,天下大旱去京城討生活的時候,那可是太子殿下,當今太子親手盛的粥啊……
楊雲軒此時卻沒有如此多的感慨,見本來就空著肚子的流民全跪了下去,登時手足無措的道:「大家快平身,這時候領粥吃粥要緊……」
話音未落,一個流民不知是因為太激動了還是太餓了,竟然昏了過去,楊雲軒越發窘迫。
宋譯見狀親自端了碗粥過去餵那昏倒的流民吃下,在他緩過氣兒被在一旁維持秩序的御林軍扶開後對跪在地上的流民道:「太子殿下既然屈身施粥,那便是放下了尊貴的身份。在此粥棚前,沒有什麼太子,只有施粥者與被施粥者,大家快起來,還是先同心協力度過旱災的好。」
說完,朝左右侍立的御林軍還有太子府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刻上前盡量溫柔的扶起跪倒在地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