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軒宋譯二人坐在馬車裡喝茶歇息,蕭三騎著馬在外面護送他們進城,而施粥用的那些工具則被住在外城的侍衛帶到家裡洗刷,預備明日繼續。
「宋譯,我突然覺得,隱藏身份幫助百姓比隱藏身份逛青樓有意思多了。」
「殿下為何如此說?」宋譯嘴裡問著,但整個人卻透著心不在焉。
剛剛他很努力的尋找,卻依舊沒有尋到許穎。想起那日曹業說今日會去許府做客,莫非許穎因此沒有出來?
如果許穎沒出來,那麼勢必會與曹業那廝見面,一來二去的,把終身大事就此定了那可怎麼辦?
他這裡越想越不是滋味,恨不能立刻插雙翅膀飛到許府把曹業踢出去。這時說了半天見沒人回應的楊雲軒這才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有些奇怪的抬高聲音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丟魂兒了還是太累了?」
「我准媳婦兒丟了。」宋譯苦著臉道:「說好今日在城外見面的,可是卻沒看到她影兒。」
「你媳婦兒?誰?」楊雲軒有些疑惑的道:「你不是和你那個青梅竹馬未婚妻子退婚了嗎?怎麼,玩兒藕斷絲連啊!」
「不是恬施。」宋譯揉著發昏的額頭道:「她是祥德文士許仕奇的妹妹,讀書的時候,我隱約聽過許仕奇這個人。據說寫的一手好文章,而且好結交賢士,朝堂年輕官員中,他前途最無量。」
「沒聽說過。」楊雲軒發窘道:「這些年,師傅教的都是些治國為君的大道理,很少給我提與治國無關的事。」
「那殿下是怎麼學會逛青樓的?」宋譯道。
「廢話,身為一國儲君,我應該有濃烈的求知慾。師傅們越不教,我就越應該削減腦袋瞭解。但我瞭解外物只能通過周圍的那些人,父皇母后只知道一個勁兒的縱著我,很少給我講外面的事。所以,我只能從侍衛宮女太監那裡瞭解外面的世界,可你知道的,太監我向來看不慣,宮女在我面前都噤若寒蟬恨不能把腦袋埋到地縫兒裡,我只有從侍衛那裡瞭解情況。侍衛們閒著做的最多的事兒,都是逛青樓。」
宋譯疑惑道:「逛青樓?他們錢夠嗎?」
曾經,他也起過逛青樓的心思,無奈宋年每個月只給那麼一點月錢。他又沒有存夠錢逛青樓的決心,於是只得日復一日的和乞還對打耍貧嘴。
「青樓也分三六九等,他們的錢逛不起高等青樓,下等的倒可以進去自在逍遙一番。」楊雲軒打了個哈欠道:「我說,你閒著沒事兒應該去瞭解下,一個男人連青樓都沒去過,將來都沒臉和媳婦兒做那事。」
此言一出,宋譯由衷的對他豎起大拇指,讚道:「殿下真乃神邏輯。」
以為這是好話的楊雲軒咧嘴笑道:「別的我也許不如你,但是在女人方面,我強你可不止一兩頭呢。我說,那個許仕奇的妹子是吧,既然她沒來,你可以去她家啊。我剛好有時間,陪你一起去。如果合適的話,當場恢復太子身份給你們賜婚。」
「好。」
宋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楊雲軒,感情這事瞬息萬變,一個抓不住就有可能是一輩子的遺憾與缺失。宋譯不想留下遺憾,所以,無論如何,必須動用一切力量搏一把。
三年後,他會為今日的莽撞悔青腸子。
給車伕指了路線,馬車在祥德大街上快速的行駛著。
坐在裡面的楊雲軒顯得異常興奮,一個勁兒的問宋譯許穎的相貌年齡性格云云。見他如此上心,宋譯不由心生警惕,一路上連著敲打道:「記住啊,這世界上有句話叫做朋友妻不可欺,所以,待會兒殿下就算再驚艷再喜歡,也得給我忍著,死也不許打她的主意。不然,仔細我回去禍害太子妃。」
「你隨便禍害。」楊雲軒滿不在乎的道:「如果你沒勇氣,我可以考慮在一旁為你擂鼓助威。」
宋譯聞言大汗不已,試問這世間有這樣的丈夫嗎?
就算和妻子不對眼兒,也沒必要攛掇別的男人給自己戴綠帽啊。
馬車很快到了許府,臨下車的時候宋譯問:「殿下要以什麼身份進去?太子?龍公子?亦或,我的平民朋友。」
「你呢?」楊雲軒問。
宋譯苦笑道:「我還不知該怎麼告訴她我的身份,那次她救我的時候,因為時間趕得急,沒來得及給她說。」
「你希望在她面前你是什麼身份?」楊雲軒又問。
「真實一點吧,我不想欺騙她。」宋譯歎道:「我既怕欺騙會使我看到事情背後的醜陋,又怕欺騙會傷害她使她對我心存芥蒂。所以我想著,還是把真實的自己呈現到她面前,這樣的話,即使她喜歡我,也是喜歡真實的我,而不是我刻意塑造的影子。」
楊雲軒想了想,拍了拍宋譯的肩膀道:「那好,你以真實身份去見她。我就不湊熱鬧了,倘若我以太子身份進去,不定大家有多不自在呢。」
「殿下的意思……?」
「我和小三做你的朋友。我是龍公子,小三是蕭公子。今日就當傍晚看夕陽,偶然路過進去小坐,你覺得這樣的設定如何?」
小三聞言立刻跳出來擺手道:「殿下,小的身份低微,還是扮作您的僕人吧。尊卑有別,不敢與殿下平起平坐。」
此言一出,本來興致勃勃的楊雲軒頗覺掃興。
人的一生,得不到的,沒有經歷過的事物,永遠最吸引人。楊雲軒打小生活在權利中心,他周圍的人都很小心的於他分清尊卑規矩,這樣的生活一連十幾年,膩的差點讓人吐血。這也是他很珍惜宋譯的原因之一,宋譯很少對他客氣,惹急了興許還會擼起袖子於他大干一架。
可蕭三,卻永遠都在用實際行動提醒著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能限於主僕,無法冒天下之大不韙更進一步。
一旁的宋譯見狀輕輕踢了小三一腳道:「你扮下人,裡面可沒有美貌丫鬟和你配對。少囉嗦,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說話,你扮作下人在一旁乾瞪眼,你不嫌難受我們還嫌膈應呢。」
三個人正說這話,突然許府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宋譯本能回頭看去,登時沉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