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紅顏皆禍水。
這是宋譯清醒過來的第一個想法,然而這個時候,很明顯不適合發牢騷,君不見楊雲軒還在那邊倒著呢!
甩甩有些發昏的腦袋,顧不得理會攤主那關切同情的眼神,頭重腳輕的朝倒地慘呼的楊雲軒走去。
「起開,不用你扶。」楊雲軒掙扎著坐起來,對著一臉無辜的宋譯咬牙切齒的道:「宋譯,你給我記著,你欠我一個媳婦兒,這事兒沒完。」
宋譯苦著臉道:「可是殿下,我確實盡力了啊。誰讓你挑人沒挑對,竟然挑個夫君在身邊的讓我去問人家芳名住址,這不明擺著找抽嗎。」
「廢話,沒夫君在旁邊怎麼能報剛才你幫外人欺負我的仇。」楊雲軒氣哼哼的揉著被踹了的腹部道:「哪成想你在我這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然把人家丈夫引到我這裡來。」
宋譯了然道:「凡事皆有因果,我誠心向殿下道歉,殿下卻算計於我,平白無故挨頓窩心腳是應該的。」
「你別給我幸災樂禍,」楊雲軒氣哼哼的道:「摸摸你的腦袋,破相了還不知道?」
宋譯聞言伸手抹去,火辣辣的疼使他出了一頭冷汗,把手拿下來入眼一片猩紅。幸好,這血看起來大概是已經自行止住了,看來傷口也不怎麼嚴重。
「咱倆半斤對八兩,誰也甭笑話誰。」宋譯乾笑著問楊雲軒:「殿下打算去哪裡?」
「回府休養。」楊雲軒回答的有氣無力。
宋譯卻道:「殿下不是讓小三他們把救下的流民帶到太子府嗎?想必今兒府裡亂的很,殿下回去也未必能休息的好。不如趁著天好,咱們一起在京城四處走走,順便看看小三門辦事效率如何。」
「別煩我,我剛沒了媳婦兒,正不爽呢。」
楊雲軒氣哼哼的打斷他就要往前走,宋譯忙跟上去笑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殿下如此花心額,如此博愛,我保證一定能給你尋到更合心的姑娘。只是殿下,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和你有了感情的女子,該如何安置?」
「有什麼安置不安置的,」楊雲軒不悅的皺眉道:「能被當朝太子喜歡上是她們的福氣,我雖然不能把她們納為妃嬪,卻也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使她們過的舒心,如此還不夠嗎?」
宋譯看著理所當然的楊雲軒,歎了口氣道:「如果楊雲成代替殿下成為太子,他保證你這一輩子衣食無憂,你願意嗎?」
「這是兩碼事。」楊雲軒顯得很不爽,悶悶的擺手道:「好了宋譯,咱們現在也別打這些嘴官司。你不是說在京城四處走走嗎?我記得教坊司有幾個姑娘很不錯,要不……咱們去那裡瞧瞧?」
宋譯愣了,難以置信的皺眉道:「殿下,那裡的姑娘大都是犯官家眷啊,咱們去那裡,未免也太……」
「犯官家眷也是妓女,你糾結個什麼勁兒。」楊雲軒撇嘴道:「入了青樓,誰比誰高貴多少。」
宋譯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最後竟然頭也不回的朝相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楊雲軒在他身後喊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宋譯依舊沒有回頭,「臣覺得,小三確實更適合做殿下的侍從,你我三觀不符,八字不合。」
楊雲軒究竟是什麼反應,已經走遠了的宋譯不清楚。但他也不想清楚,倆人都是大小拌嘴玩鬧慣了的,等級之間的虛禮,楊雲軒懶得遵循,宋譯也樂得成全。
不知為何,事情似乎是一個循環一般。他和乞還在一起的時候,乞還總說一些大道理教育他。如今他和楊雲軒在一起,事情竟然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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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相府匾額的時候,宋譯才陡然驚醒。
自打進入東宮後,他一直沒回家,因為父親宋年要迎娶柳飄飄的緣故,他更是對那個家沒了半分幻想,可是為何,竟然稀里糊塗鬼使神差的又走到家門前?
本能的要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一個驚喜萬分的聲音道:「這不是公子嗎?公子幾時回來的?老爺剛好在韻苑裡歇中覺,你先稍等,小的這就去叫老爺起來。」
宋譯回頭,看到了一臉驚喜的管家。
未及回話,裡面就走出來幾個小廝迎著他道:「這些日子,老爺天天念叨公子,您不知道,府上沒了公子和乞還師父,無端的添了十幾分的冷清……」
本來打算扭頭走人的宋譯愣在當地,小廝們的話,不知為何,似乎觸到了他心裡最柔軟的那方領土。
身不由己的被他們推了進去,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
這裡再怎麼著,終究是個家啊!
「過兩天不是要娶新夫人進門嗎?為何府上還沒有裝點?」注意到異樣的宋譯突然回頭問。
「回公子的話,」管家上前陪著笑道:「這兩日老爺為了旱情的事兒憂心,覺得在此荒年不好無視民生疾苦自己娶妻享樂,說等荒年過了,百姓安居樂業了再說。」
「哦。」
宋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不知內情的管家又道:「不過這也沒影響什麼,准夫人這些日子一天三趟的往府裡跑,也是因為準夫人,府裡才勉強有點生氣,老爺的身子也因此沒有繼續垮下去。」
「父親病了嗎?」宋譯問。
管家歎口氣道:「皇上下驅逐流民出城的旨意前,老爺曾全國皇上,不知何故,回來就病了。不過還好,昨天皇上突然呢又急召老爺進宮,老爺回來的時候對公子讚不絕口,回來的時候,竟然破天荒的吃了兩大碗飯。小的隱約聽說,公子給皇上出了解救災民拯救安國的法子?」
宋譯聞言知道文帝採用了自己的計策,懸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了下去,回頭對目光炯炯的管家笑道:「彫蟲小技,不值什麼的……」
一行人說著說著就走到了韻苑外面,聽到裡面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宋譯準備叩門的手怔怔的停在半空。想了想,對管家道:「老爺既然睡得正好,我就不鬧騰了。待會兒老爺醒來的話,就說我回來過,過些日子我再回就是。讓老爺務必顧惜身子,有病別拖著。」
說完,不理會管家們的呼喚聲轉身走遠。
韻苑裡面的竹床上,宋年沉沉的睡著,呼吸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