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過來的?」宋年出現在張太醫身後面無表情的問。
流蘇不敢撒謊,老實答道:「過來一會兒了,因見您和張大人在房裡議事,所以就沒敢敲門,所以……」
「所以就理所應當的聽我們說話?」張太醫陰沉著臉問。
「沒有沒有,」流蘇腦袋立刻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宋譯一個不穩險些閃了腰。此時流蘇都快急哭了,「老爺明鑒,您和張大人所商議的事兒奴婢是一個字兒都沒聽到……」
此言一出,兩個大人都還沒說話,宋譯先撐不住樂了。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在門外聽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一個字兒都沒聽到!哪怕你說沒聽清也行啊……這丫鬟,感情不怎麼會說謊!
果不其然,流蘇此言一出,張太醫的臉又黑了黑。
「張伯伯……」
不忍見這麼單純的小丫鬟繼續恐慌下去的小宋譯大展小孩子的撒嬌本領,伸著小胳膊就要臉黑如墨的張太醫抱。孩子難得這般歡迎自己,張太醫只得嘴角抽搐著接過小宋譯。
「多虧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張太醫便逗弄小宋譯邊道:「看來咱倆以後連牢騷也不能發了,隔牆怎麼總有耳朵啊!」
此言一出,一臉驚慌的流蘇都快哭了。宋年見狀忙上前道:「你且去吧,小公子留下來陪我們,記住……好奇心害死貓,多虧這次是發牢騷!」
流蘇抖著身子離開,宋譯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發牢騷,剛才那麼隱藏殺機的話竟然是發牢騷……
不過還好,這倆老爺子並沒有喪心病狂,不像前世看的電視劇裡邊一樣,陰謀被人發現就緊著殺人滅口……老實說,剛才宋譯還在糾結倘若流蘇被這倆老頭兒掐死自己改怎麼救人呢!
張太醫把宋譯抱了進去,把他放在膝蓋上對宋年道:「不管怎麼說,曹丞相都不能繼續留在朝中,他老了,也該頤養天年了!」
「當著孩子面兒,還是別說朝事了!」宋年乾笑著端起茶杯。
「這有什麼,譯兒長大了,自然要入朝為官。咱們在他面前多提提官場的事兒,先給他上一課再說!」
宋年:「……」
流蘇還是死了,死在一個吹著暖風的夜裡。
那天晚上,宋譯一直窩在王氏的懷裡聽王氏哼唱這個時代的童謠,流蘇說出去有事兒,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
她的屍體在花園的牡丹花的被發現,死的時候,鬢髮凌亂,衣衫不整。
對於她的死,宋府上引起了很大的躁動。
明眼兒人都能看出來,這並不是什麼意外死亡。
因為是個眼睛乾淨的孩子,宋譯沒能看到死在牡丹花下的流蘇。當大人允許他被人領出去玩耍的時候,牡丹花從已經乾乾淨淨,連只耗子屍體也找不到。
看著那花開正盛的牡丹,宋譯很不著調的給死了的流蘇念了兩句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當然,這只是在心裡默念而已。
雖說不知道女人死在牡丹花下是否還能做個風流鬼,但宋譯知道,那晚的牡丹花下,確實上演了一幕風流情事。只是可惜,最後不知何故,演變成了殺人惡事罷了!
宋譯很不厚道的把第一個兇手鎖定在宋年身上,原因很簡單,流蘇聽到了他和張太醫的密謀,宋年此舉是殺人滅口。
但宋年的反應使他暫時取消了對他的懷疑,據說,流蘇死後,宋年和生氣,可以說是暴跳如雷。想來也是,誰府上出現這等丟人的事兒誰不生氣?
宋年生氣在清理之中,但宋年的一個決定使兒子宋譯暫時取消了對他的懷疑!
那件事很簡單,宋年報了案。
作為一府之主,倘若他要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容易。給點銀子就能封口,然而他卻選擇報案!
由此看來,宋年是不懼怕官府調查的,他不是做了壞事的耗子,他不怕光!
祥德府尹趙文星親自上門查案,宋府內院大門緊閉,宋譯被王氏緊緊的抱在懷裡喘不過氣兒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年才黑著臉走了進來。
「趙大人走了嗎?」王氏問。
宋年黑著臉點了點頭,王氏又問:「可查到兇手了?」
「沒有,哪裡有那麼快。」宋年的臉上有些疲憊,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眉毛擰成個『川』字。
王氏歎了口氣,幽幽的道:「未曾想咱府上竟會有這樣的事兒,得虧是晚上,倘若在白天,剛好是流蘇帶著譯兒,萬一……」
她懷裡的宋譯聽的直翻白眼兒,想像力未免也忒發達了,大白天誰會做那等有傷風化的事兒!
「確實有傷風化,倘若揪出此賊,老夫定不輕饒!」
宋年說著從王氏懷裡接過宋譯,一臉慈愛的道:「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誰敢動他,老子給他拚命!」
宋年說的動情,眼睛都紅了。
宋譯頗為不自在的用手抹了抹被噴了很多口水的小臉,但心裡還是感動的一塌糊塗。雖說穿越了時空,但他到底不是孤身一人,和這個家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幾天後,宋年又買了一個丫鬟帶宋譯玩兒,因為流蘇死在淫亂一事上,是以這個丫鬟長得不怎麼賞心悅目。
大嘴,小眼,塌鼻子,黃頭髮。不過皮膚好的很,可以稱得上是白皙細膩。
然而看到那副尊榮,宋譯忍著要吐的衝動淚眼婆娑的撲到王氏懷裡,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帶。
「這孩子,小小年紀竟然學會挑人了。」王氏頗覺無奈的找到宋年,「要不挑個姿色平平的?」
「又不是挑兒媳婦兒,計較那些做什麼!」被朝事弄得焦頭爛額的宋年一臉疲憊的揮揮手。
「可譯兒死活不讓她帶,這可如何是好?」
「反了教了,小小年紀就一副色鬼姿態,將來可如何是好!」宋年猛地一拍桌子,倚在王氏懷裡打盹兒的宋譯打個哆嗦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