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換了十三個奶娘了。
溫暖的房間裡,看著餓的奄奄一息的兒子,宋年有種給他跪下的衝動。
小祖宗哎!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說你這是給誰較勁兒呢?
看著一臉愁苦的宋年,餓得四肢無力的宋譯也很是苦惱。尤其在看到那個新來的奶娘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有一種想罵娘的衝動。
他雖然來自於民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但不意味他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那啥……
畢竟還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嬰兒,不可能一臉純真的抱著那白面饅頭似的東西啃得津津有味兒。
苦命的救火隊員張太醫又背著藥箱來府上了。他似乎成了宋譯命中注定的救星,問明情況後,撩開襁褓一角兒,看看小宋譯餓得發虛的面色,回頭兒道:「小公子可能對奶水過敏,既如此,弄些雞蛋羹來試試吧!」
很快,熱騰騰的雞蛋羹端上來。舀了一小湯匙往宋譯粉嘟嘟的小嘴那裡送的時候,本來打算再努把力繼續踏入鬼門關的宋譯很不爭氣的打個餓嗝兒,餓肚子的滋味兒……苦啊!
不想餓肚子的宋譯很沒有節操的把雞蛋羹吃個精光,飽受打擊宋年拉著張太醫的手,只覺得萬般感激難以言述。哽咽了半天,這才蹦出一句:「青道,多虧有你……」
說到這裡,眼角兒還很配合的濺出兩滴晶瑩的淚花兒。
看著已經失態的宋年,張太醫也忍不住動容,看來宋譯這孩子,與我還真有緣啊!
這個冬天,宋譯在宋家老小以及張太醫這個義父的的細心看護下存活下來,雖說依舊會面對嬰兒不得不面對的尷尬,但心態放平穩了,一切也都好說。
一轉眼到了夏天,因為是成帝最敬重的老師,不到半年功夫,宋年就從正三品太子洗馬變成了正二品吏部尚書。升職速度使朝中很多苦苦熬資歷的官員哭紅了眼,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出削尖腦袋也鑽到東宮任職呢!
文帝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學生,登基後,給宋年尚書銜還不過癮,總想著抽個空子把老丞相趕回家種田,把自己的授業恩師扶到那個位子上。這話傳到老丞相耳朵裡,老人家驚懼之餘恨不能去撞牆。嘴裡說著什麼「我為大安朝披星戴月,先帝都敬我三分,你一個毛孩子,竟然想卸磨殺驢……」
宋年聽到後,忙趕著去安撫下盛怒額文帝,然後一溜煙兒跑到丞相府表明心跡。他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如今尚書這個位子都已經做的極不安穩,哪裡還有精神去打相位的主意?
饒是如此,老丞相的反應依舊激起了朝中大臣的不平,一夜間,上書罵宋年的人不計其數。文帝年輕氣盛,當即表示要派人把他們抓起來打板子,還是宋年跪在旁邊求情這才鬱鬱作罷!~
心力交瘁的宋年回到府上,和以前一樣先去夫人的房間裡看兒子。
而此時的宋譯,正對著一個撥浪鼓大皺眉頭。對於玩這些小孩子才玩的東西,他更傾向於上樹掏鳥窩,下水摸魚之類的活動。
很是嫌棄的抓起撥浪鼓,一下又一下的磕在搖籃邊。宋年苦著臉進來,看到兒子,臉上的陰霾才勉強散去了一些。
王氏給他換下官袍,身著常服的宋年很努力的拋去在朝中的不快抱起兒子。
連著往上面拋了兩三下,這才意猶未盡的抱緊宋譯。
被拋的七葷八素的宋譯不幹了,抓起手中的撥浪鼓朝宋年,也就是自己這一世的老爹腦門上砸去。
宋年吃痛把他重新擱在搖籃裡,本來準備轉過臉朝王氏抱怨,準備轉頭的時候看到了朝自己呲牙咧嘴的宋譯,心裡驚了一下————這是一個半歲嬰兒能有的表情嗎?
看著一臉審視的宋年,宋譯腦門兒上冒出了冷汗,失態,一不小心,露出了穿越者的本相!
宋年大驚之餘撲到搖籃前要細看究竟,手腳冰涼的宋譯給老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乾笑後,心虛的低下頭去!暗暗祈禱老爺子別一激動把自己當妖怪燒死。
然而頭頂上的那片烏雲久留不去,萬般無奈再次抬頭,正對上宋年那雙瞪得很大的眼睛。
這老頭兒不會是被自己給雷傻了吧?
壓制不住心裡的好奇,宋譯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肥嫩嫩的小手,試探性的拍拍老爹的臉頰,小身子卻猛的懸空,耳邊傳來這麼一句話,「他娘,你有沒有讓外人見過譯兒?」
「見過,怎麼了?」王氏的聲音裡滿是疑惑。
「這孩子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啊!」宋年蒼老的聲音裡滿是激動,「任何表情一看即會……即如此,明兒給他請個先生教學問吧!」
聽到這句話的宋譯滿頭黑線,王氏的聲音適時的傳到他耳朵裡,「老爺,譯兒才半歲……」
宋年:「……」
激動的心情好容易平復下來,但還是絮絮叨叨的道:「我說老天爺怎麼遲遲不肯給我送兒子,原來是為了給我送個神童。列祖列宗有眼,以後我老宋家興旺發達得以延續,我這口氣也能嚥下去了!」
因為是面對著宋年,是以宋譯不敢再做出什麼出格兒的表情。心裡卻陣陣哀嚎:神童?仲永兄,我不會步你的後塵吧!
宋年的兩隻大手正拖著他的腋窩兒,宋譯只覺得渾身不舒服,便掙扎不已。兩隻小腳丫頗不安分踢著老爹滿是鬍子的嘴唇,宋年躲了幾下無果後,只得重新把宋譯放到搖籃裡。
又皺眉打量許久,準備說話的時候,外面突然有人回道:「老爺,張大人過府來了!」
宋年興致很好,便朝外面吩咐道:「先把張大人讓到客廳喫茶,我這就過去!」
說完抱起宋譯對王氏笑道:「我帶兒子去看看青道,如果不是青道,這孩子指不定在不在呢!」
王氏是古代標準的三從四德典範,只是囑咐宋年好生看護。
出了房間,夕陽西下,宋譯的小腦袋頗為無奈的趴在老爹肩頭上。看著遠方的晚霞,哀歎著自己未知的命運!
到了客廳,張太醫正在那裡來回踱著步。
一見他們出現,忙迎上去笑道:「宋兄,喜事,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