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過去了,我們幾百號人依然被困在小島上,我們奇跡般的用很少的水撐了這麼多天,這都有賴於我每天計算著給大家分配喝水的時間和份量,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的淡水眼瞅著也要沒了,大家為了節省淡水,一般是不敢大口去喝水的,每次只是用礦泉水瓶蓋喝一小口,而我的兄弟們為了能給大家盡量多留些水,也只是潤潤嘴唇而已。
在平時的時候,四天的時間是轉眼即逝的,可是,在這個沒吃沒喝的小島上,四天對於我們來說,要比四十年還漫長,所有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大家盡量躲在太陽曬不到的陰涼處躺著,一動不動的不敢活動,這是為了避免活動量過大而口渴。
我剛剛上山去檢查了那個用來求救的大火堆,還好,在那裡看著的人知道那火堆是我們的希望,所以並沒有讓它熄滅,並且時常往裡添加著新鮮的樹枝,讓濃煙可以不間斷的升到空中,以便於讓更遠的船舶看到來救援我們。
當我走下山的時候,看著遍地躺滿的人,心裡也開始有了些擔心,我走到海邊,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那一直充滿自信樂觀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但是,我是不會讓身後的那些人看到我此時表情的,因為我知道,如果讓他們看到我有了與他們一樣的愁苦表情,他們本就已經脆弱的心必然會支離破碎,那樣的話,還不知道已經陷入絕望的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呢。
「文哥,」身後傳來了壽壽特穆爾的聲音,我回頭看去,他手裡正舉著一瓶礦泉水,愁悶的對我說道:「咱們現在就剩這一瓶水了,可是咱們有幾百號人呢,這一瓶水根本就不夠分的呀,你看怎麼辦?」
「就這一瓶了嗎,怎麼喝的這麼快?」我不由低語了一句,又是把頭轉向大海,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分配這一瓶水了。
「文哥,乾脆吧,這水你留著自己喝吧。」壽壽特穆爾走到我的身邊,小聲對我這樣說了一句,便把這瓶水往我的懷裡揣。
「不行,這麼多人呢,這一瓶水可是能救很多人命的,怎麼能給我一個人喝呢。」我一把將那瓶水又送回到了壽壽特穆爾的手裡。
「文哥,你不能有事啊!」壽壽特穆爾還要往我的懷裡送。
「咱們這些人誰都不能有事!」我板起臉來伸手去推壽壽特穆爾的手。
「好啊,你們不要,給我!」就在我和壽壽特穆爾正在推來推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紅圖會的小子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我倆的跟前,橫下裡一伸手,把那瓶水給搶了過去,當這個人把水搶過去以後,便迫不及待的要打開瓶蓋。
「媽的,你敢搶水!」壽壽特穆爾一見之下,猛地一腿踹了出去,那人的瓶蓋還沒打開,便摔倒在沙灘上,手裡的水瓶也隨著他的跌倒而飛了出去。
「給我水!」那人雖然跌倒,但一見水飛了出去,卻手腳並用的急慌慌的向水瓶爬了過去,嘴裡還在叫罵著:「我都聽到了,就這一瓶水了,你們想獨吞,沒門兒······」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又是一個人衝了過來,就在那人馬上要抓到水瓶的一剎那,把水瓶撿起來就跑。
「抓住他!」此時所有人都聽到了那人的喊話,一聽這是唯一的一瓶水了,都瘋了一樣的去追趕起了搶到水的人。
幾百號人在沙灘上圍追堵截一個人,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就把他給摁倒在了沙灘上,隨後這麼多人就如同一群瘋狗一樣開始了對著一瓶水的爭搶。
叫罵的,奔跑的,撕咬的,拳打腳踢的,此時的這些人全都紅了眼睛,他們此時早就已經看不到了別人,他們的眼裡只有那瓶水,自私和貪婪刻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誰搶到了那瓶水,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就會被一群人用著仇恨一樣的目光死死盯住,並瞬間被打倒。
我不能去怪他們,因為每一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面對死亡,他們的這些表現也算正常的,但是,我不能讓他們這些人沒有渴死,卻為了搶這一瓶水而互毆致死,所以,我掏出了身上的手槍。
「呯!」
我對天開了一槍,正在爭搶的人們全都一個哆嗦之下停了下來,一起驚慌恐懼的看向了我,而壽壽特穆爾趁機衝進人群,從一個剛剛把那瓶水搶到手的人手裡奪了過去,並走到了我的跟前,兄弟們此時也都圍攏到了我的身後,警惕的看著這些人。
我板著臉怒聲對著這些人喊道:「沒錯,咱們就剩這一瓶水了,可是,你們這麼搶來搶去又能怎麼樣呢,一瓶水就算都被一個人喝了,也不過是比其他人多活兩天,你們看看你們自己,就為了這麼一瓶水而已,就忘了自己是個人了嗎?雖然咱們這裡是三個幫派的,可你們看看,你們在搶水的時候,就連自己幫派的人也不放過,對自己昔日的兄弟也能大打出手,你們像什麼樣子?」
我的話說完了,大多數人臉上都露出了愧疚之色,還有同一個幫派的兄弟再低聲互相道著歉,但是,這個時候卻突然站出了一個人來,一臉不屑的伸手指著壽壽特穆爾,對我說道:「你話說的好聽,剛才你們在幹什麼,你們明明知道就剩這一瓶水了,可是他呢,他卻要把這唯一的一瓶水給你,草,這個時候你好像多大公無私似的,要不是老子發現的早,這水怕已經被你一個人喝了吧?」
此時說話的這個人就是那個從我和壽壽特穆爾手裡搶走水的人,也是紅圖會的人,他的話一說完了,其他紅圖會的人也都附和了起來。
「對呀,你是最自私的一個。」
「草,這是想把咱們都渴死了,自己好跑吧。」
「媽的,以前你是個幫主,現在大家都困在這個島上,你還神氣什麼,你什麼也不是!」
「·······」
紅圖會的這些人議論紛紛,叫罵不休,很快又引得黑鴉幫的人也都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來,不過還好,我兄弟會的人還沒有一個表現出對我的不滿,只是個個怒目瞪視著紅圖會的那些人。
「呯!」
突然又是一聲槍響,讓紅圖會那些叫罵的人又是嚇的一縮脖子,都住了口,不過這一槍卻不是我開的,而是壽壽特穆爾對天開的。
「媽的,一群忘恩負義的小人,」壽壽特穆爾在開完槍後,便用手指著人群叫罵道:「沒有我們文哥把水統一到一起,計算著給你們喝,你們他媽的都沒準兒早就死了,沒錯,我是要把這一瓶水給我們文哥的,但是我們文哥根本就沒要,要不是因為他不要,能他媽讓你把水搶走嗎?」
壽壽特穆爾狠狠的瞪著那個紅圖會的人,那個人被壽壽特穆爾凶狠的目光瞪的往後退了一步,但隨後,他又在我的身上看了一眼,又是突然一指我和兄弟們喊道:「草,說什麼他不要,那他媽還不是因為你們自認為自己是頭兒,所以你們都在自己的身上藏了私貨,有本事你們幾個把你們的衣服打開,讓大傢伙看看你們的衣服裡是什麼。」
那人這麼一說,眾人都是一驚,而我和兄弟們都深深地皺起了眉,卻沒有一個人聽那人的話,把衣服打開的。
那人一看我和兄弟們都不打開衣服,又是回頭對著眾人喊道:「兄弟們,他們幾個身上都藏著水呢,你們想啊,咱們一上島,他們就把咱們的水都搜走了,每天咱們要喝水都是歸他們分配,他們想給自己留點水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草,讓他們把自己衣服打開,水肯定藏在他們的衣服裡了。
這個人這麼一挑唆,眾人又是群情激憤了起來,紛紛叫嚷著讓我們把衣服打開,連我們兄弟會的人臉上也都有了懷疑的表情。
兄弟們都看了看我,我無奈之下,把自己的衣服打開了,兄弟們也都跟著打開了自己的衣服。
眾人看到我們打開的衣服以後,都靜了下來,但只是片刻,他們便又個個露出了怒容,因為我和兄弟們的衣服內兜裡,都裝著一個水瓶。
「看到了吧,」那個紅圖會的人一步竄到了我的面前,伸手便把我內兜裡的水瓶掏了出去,隨後搖晃著水瓶給眾人聽,並大喊道:「都聽到了吧,這裡面是什麼,是水!」
眾人都如同看仇人一樣的瞪著我,連我們兄弟會的人也開始對我叫喊著:「文哥,你們怎麼能這麼干呢?」
「媽的,有本事你喝呀!」壽壽特穆爾對著那個紅圖會的人罵道。
「廢話,當然要喝。」那人打開了水瓶蓋便喝了一大口。
「噗!」
一口水進去以後,那紅圖會的人猛地又吐了出來,隨後吐著舌頭一臉難受表情的喊道:「這他媽不是水,這什麼呀?」
「那是尿!」我沒有表情的看向那人,平淡的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