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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王師百戰 第一百一十章 三忠之首 文 / 春天的胡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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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定武伯!定武伯的救命之恩,邦彥以及城中軍民沒齒難忘!」陳邦彥來到龐岳面前深深一揖,其身後幾位將領也一一施禮答謝。

    龐岳趕緊上前扶起陳邦彥:「陳大人言重了!龐某不過是做了自己的份內之事而已。大人不顧自身安危,高舉義旗抵抗清虜,這才是我等大明臣子之典範!如此多禮卻是折煞了龐某!」

    扶起陳邦彥,龐岳又對其身後的幾名武將道:「諸位將軍也不必如此多禮!殺虜本就是我湖廣鎮將士之本份。再者,我等同為朝廷武將,相互支援、幫襯也是應該的,諸位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龐岳輕描淡寫地一說,陳邦彥卻是頗具感慨地道:「定武伯不禁素有勇略、戰功卓著,想不到為人也如此謙和、大義,著實令邦彥歎服!」

    寥寥幾句寒暄之後,雙方的距離便立刻拉近了許多。龐岳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這位歷史上「嶺南三忠」之首的真實外貌。眼前的陳邦,大約四十多歲,中等身材,臉型寬闊,濃眉大眼,與這個時代的其餘大明文官一樣留有長鬚,面相儒雅而不失威嚴。眼神中的堅毅、沉著幾乎能給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對陳邦彥,龐岳是一向懷有敬意的。他清楚地記得。陳邦彥是廣東順德人,自幼聰明勤學。十八歲便考取秀才,但之後屢次參加鄉試卻均落榜,於是隨父在大良設館授徒,人稱巖野先生。在講學生涯中,陳邦彥精研各種典籍和經世致用之學,並且在治學之餘還密切關注國家大事,對各種政事也能提出自己獨到的見解,甚至連附近的地方官員也經常就政務來垂詢他的意見。後來。清兵入關,弘光帝即位。面對多舛的國勢,陳邦彥結束講學,針對時局,精心撰寫了數萬言的《中興政要》,具體開列了三十二條抗敵救國方略,躊躇滿志地隻身赴南京進呈弘光帝。並在前往南京的路上寫下了意氣豪邁、筆墨酣暢飛動的賦別之作《舟發珠江承諸子攜酒餞送次韻賦別》:

    揚塵伐鼓發江干,變徵聲高七月寒。

    夜渡可能知大漠?日邊何處是長安!

    杯因惜別兼賢聖,策為憂時雜管韓。

    燕石自慚仍躍冶,歸來休笑舊儒冠。

    但是,陳邦彥的滿腔報國熱情卻被弘光帝以輕蔑的一句「褐衣徒步一迂儒」而拒之千里之外。後弘光朝覆滅,隆武帝在福州即位。陳邦彥前往福州參加了隆武二年六月份舉行的鄉試,得中第七名,被隆武帝任命為監紀推官,後又任兵部職方司主事,在清兵大局入侵福建前夕前往兩廣募集勤王之師。去年底。李成棟率軍侵入兩廣,陳邦彥便留在廣東組織義師抗清。

    最讓龐岳欽佩的還是陳邦彥堅定不移的抗清信念。自從舉起義旗反清之後,無論遭遇何等變故都未曾動搖過。在原來的歷史上,清兩廣巡撫佟養甲曾偷襲陳邦彥老家順德,抓獲了在龍山避難的陳邦彥的兩個兒子陳和尹、陳虞尹以及陳邦彥的一個小妾何氏,並將他們作為人質招降陳邦彥。但陳邦彥卻在招降書上凜然批復:「妾辱之,子殺之,皆唯命。身為忠臣,義不顧妻子也。」後來,李成棟攻陷清遠,陳邦彥和總兵曹天琦等人被押往廣州,再次拒絕佟養甲的多次招降,在寫下《獄中五日不食臨命歌》:「天造兮多艱,臣之江也滸。書生漫談兵,時哉不我與。我後兮何之?我躬兮獨苦。崖山多忠魂,先後照千古!」之後從容就義。

    在前世,龐岳曾為陳邦彥一系列的事跡而深深感動過,並為其壯烈就義的結局而感到痛心、遺憾。但令龐岳感到慶幸的是,在這一時空,自己率軍及時趕到清遠,救下了這位抗清義士、赤膽忠臣,避免了之後的一系列悲劇。

    「定武伯,讓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幾位將軍。」正當龐岳頭腦中萬千思緒飛過之時,陳邦彥又道,「這位是清遠團練總兵曹天琦將軍。」

    「末將曹天琦見過定武伯!」曹天琦向龐岳抱拳道。緊接著,其麾下的幾名將領不用陳邦彥介紹也主動向龐岳通報了姓名、職務,並一一行禮。

    介紹完曹天琦,陳邦彥又微微轉向了另一側:「這位是……」

    沒等陳邦彥說完,龐岳便笑道:「這位就不勞煩陳大人介紹了,這是韶州總兵王東日將軍,原來與我同為靖國公部下,算得上是多年的老相識了!」

    「哦?是嗎?想不到二位將軍早就相識了!」陳邦彥有些意外地笑道,之前王東日並未對他說起過這些。

    「慕遠兄弟,別來無恙!」時隔兩年再次見到老戰友龐岳,王東日在絕境逢生之餘又多了一份喜悅。

    「呵呵,時隔兩年不見,旭之兄神采依舊啊!」龐岳抱拳笑道。

    隨後,張雲禮、石有亮、崔守成等人也向王東日一一抱拳行禮。與龐岳一樣,他們和王東日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初從荻港突圍之後曾經共同行軍、並肩戰鬥過很長一段時間。而王東日對這幾張老面孔自然也非常熟悉,略一回想當初並肩作戰的場景,恍惚如昨,可仔細一算,卻已過去兩年。如今再次相見,眾人都不由得心生感慨,真情流露,發出源自內心的大笑。

    同時,王允才等常德鎮將領也向陳邦彥和曹天琦、王東日等人一一見禮。

    「定武伯率軍遠道而來,方才又經歷一番激戰,想必已經勞累,不如與諸位將軍一同進城休息吧!」等眾將一番寒暄之後,陳邦彥又向龐岳等湖廣鎮將領發出了誠懇的邀請。

    但龐岳卻婉拒了:「陳大人的好意,龐某代表將士們心領了。可眼下敵情未明,我還是率軍在城外紮營吧。一有什麼變動,也好及時作出反應。」

    「嗯,這倒也是。還是定武伯深思熟慮,既是如此,那陳某就不勉強了!」見龐岳態度堅決,陳邦彥也就沒有再堅持之前的觀點,「不過,若是大軍有什麼需要,定武伯可儘管來找陳某。就算有困難,陳某也一定會想辦法前去解決。」

    「好,那我就代表湖廣鎮的將士們在此謝過陳大人!」

    如此確定下來之後,湖廣鎮和常德鎮的兵馬便開始靠著清遠城紮營。雖然先前一戰耗費了不少體力,但由於打了勝仗,將士們幾乎都忘卻了疲憊,甚至有很多人依然精神亢奮。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那些被俘的清軍,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同鬥敗的公雞。為了更有效地進行看管,明軍將士們將這些俘虜中的軍官與士兵分開,分別進行看押。還有部分清軍俘虜兵被強制驅趕著前去給明軍紮營,儘管這些人也已身心疲憊,但他們的感受自然是不在明軍的考慮之列。

    ……

    晚些時候,督導司將此戰的斬獲情況和自身傷亡數字彙報給了龐岳。此一戰,清軍大約共有五千餘人被殲滅,六千餘人被俘,精確數額尚在統計之中。另外,跟隨李成棟和施福逃走的成建制清軍大約只有四千餘人,估計還有數千清軍逃散在附近的山林荒野之中。而湖廣鎮和常德鎮的陣亡人數加起來將近七百人,加上重傷的也不過一千出頭,被俘的幾乎沒有。

    面對這樣一種結果,龐岳已經很滿意了。儘管有著突襲等因素在裡面,但依然看得出來,經過先前與滿洲八旗和漢軍八旗的交鋒之後,湖廣鎮將士們的戰鬥力又得到了進一步的錘煉,面對李成棟這種二流角色更加不在話下。

    欣慰之餘,龐岳首先點了虎賁營的名:「虎賁營初次上陣也能取得如此戰果,實在是不簡單。看得出來,國威(賀震霆的表字)對訓練一事從未放鬆過,不錯!」

    賀震霆則謙虛地笑了笑:「大人過獎了!不過,先前其餘各營將士都隨同大帥出征,唯有虎賁營留守辰州,營中將士們多少感到有些缺憾。尤其是前方的捷報傳回之時,將士們心中都憋著一股勁,盼望著什麼時候自己也能上陣殺敵立功,對訓練一事更是未曾有絲毫懈怠。今日終於有了展示的機會,當然不願在其餘各營弟兄面前丟了臉面!」

    此話剛落音,石有亮便又一如往常地扯開了大嗓門笑道:「老賀你們倒是痛快了,不過這會兒恐怕又該盧黑子那幫人憋屈了。那小子,不知道又該怎樣變著法折騰手下的士卒。等到全鎮再次齊聚的時候,估計剛鋒營會比你們還如狼似虎。」

    聽石有亮一說,在場的眾將頓時發出一陣痛快的大笑。

    不久,一名偵騎隊什長進入帳中稟報:「大帥,我等已經探得虜賊施福及其殘部的逃竄方向、路線以及大致的速度!目前此賊正沿著北江……」

    聽完偵騎什長的詳細匯報,龐岳點點頭,看了一下地圖之後問道:「他身邊還有多少人?狀態如何?」

    「已經不到千人,騎兵不過百餘之數,大都疲憊不堪、驚慌失措,已成驚弓之鳥。隨著體力的消耗,逃竄速度也在不斷下降。」

    「好!」龐岳一掌拍在地圖上,「既是如此,就絕不能讓他再跑掉了!施琅?」

    「末將在!」施琅出列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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