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再次更新七千字大章,這相當於平時的兩章了。各位書友如果手裡還有月票就盡量支持一下吧,畢竟碼字也不容易啊,呵呵,謝謝了!)
得到命令之後,來自三部的共兩千餘援兵很快集合完畢,在中軍指揮台前列好了隊。
其中,泰山營丙隊由丙隊千總熊名漢統率。這個千總隊算是泰山營保中存得最完整的的一個,中午又領到了繳獲自漢軍鑲紅旗清兵的三四百副鎧甲,全隊一千多官兵中有甲的人數已有大半。雖然有一部分是無鐵葉棉甲,但總體裝備水平比之過去已經有了很大提高。所使用的武器以長槍、刀盾為主,還有一百多名士兵配備了鳥銃。
朱大典督標營的五百步卒和馬進忠部的五百步卒則各由其部的一名游擊統率,朱大典和馬進忠已經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到了山上萬事都要聽從龐岳的指揮。這一千官兵的裝備都十分精良,除了沒有火器之外,已經超過了湖廣鎮的剛鋒、破軍兩營。尤其是朱大典督標營的五百步卒,全都身著鐵甲,裝備水平直逼陷陣營的鐵甲兵。
此外,龐岳決定將自己的親兵隊近兩百名親兵也一併帶去。這些親兵中老兵居多,並且也都裝備有鐵甲,也能增加不少助力。
事不宜遲,當隊伍集合完畢,龐岳便迅速帶著這兩千餘援兵往西側山丘上跑去。
……
西側山丘的背面山坡,最前方的清兵已經衝到了土牆處。開始與烈火營官兵短兵相接。不過,清軍為了走到這一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衝鋒在最前的近千黃州綠營殘部經過明軍的多輪打擊已經傷亡大半、潰散殆盡,山坡上幾乎已經看不到有組織的綠營兵在發起進攻。進攻的主力已經變成了漢軍鑲白旗的一千餘戰兵和孔有德部的三千餘步卒,白色鑲紅邊和紅色的清軍旗號佈滿了整個山坡,鍥而不捨地朝著山丘頂上湧去。
攻到土牆邊的清兵紛紛搭起人牆,朝土牆內翻去,兩米多高的土牆在這洶湧澎湃的人海前也顯得微不足道,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其席捲而過。
儘管形勢危急,但烈火營的官兵們仍在頑強抵抗。此時。在王俊濤的命令下,火銃兵也已經放棄了手上的鳥銃,拿起了刀盾或者長槍開始與清軍展開白刃戰。
站在土牆後前兩排的明軍士兵以長槍兵為主,手中的鋒利長槍一律直指土牆頂部,在軍官的口令聲中對著攀上土牆的清兵發起一輪又一輪的突刺。每一輪寒光飛去,牆頭便會血雨四濺,一個又一個的清兵在攀上牆頭之後還沒享受到勝利的喜悅便被紮成了血葫蘆。或墜往土牆北面將同伴們砸翻在地,或直接趴在了牆頭成為了之後的同伴們翻越土牆的障礙。刀盾兵則站在長槍兵隊列的空隙或者隊列之後,用手中的短兵器清除著那些漏網之魚。
在這場白刃戰中,清軍雖然人多,卻是有著不少劣勢。豎立在清軍面前的土牆高過兩米,明軍站在牆後可以用直接攻擊到攀上牆頭的清兵。而牆北面的清兵卻不能直接攻擊到明軍,想翻過去就只有不斷的用人命去填。並且,牆頂寬度超過一米,這給清軍的攀爬又造成了不小難度,至少是不能攀住牆頂就一翻而過了。不少藝高人膽大的清兵進行了類似的嘗試,後果卻大多是悲劇的。翻過土牆之後沒能立刻落地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寬闊的牆頂上,緊接著便被斜向上刺來的長槍捅了個對穿。
「殺!」「殺!」……面對著優勢敵軍,烈火營的官兵們卻沒有絲毫退縮,爆發出陣陣整齊有力的吶喊,揮動著手中的兵器將一個個清兵送進地獄。這部分烈火營官兵雖然在營中只是輔助兵種,但他們也是戰兵,無論是火銃手還是長槍、刀盾兵,接受的訓練以及裝備水平和其餘各戰兵營的相同兵種是一樣的。因此,他們在戰鬥力上比泰山和華山兩營的輔兵要強上不少,這也成為了清軍進攻的一大阻力。
負責指揮進攻的祖澤沛和孔有德部右翼總兵曹得先看到進攻一時受阻,心中不免又有些焦急,都打到山頂來了卻被這麼一道破牆擋住去路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再者,己方處於仰攻狀態,一旦耗時過久,軍心士氣多半會急劇下滑,這對整個戰局的發展將更為不利。於是,二人趕緊調集各自軍中的弓箭手朝著土牆內放箭,企圖殺傷明軍為己方的步卒清理出一條通道。不過,在山坡上放箭的清軍弓箭手卻受到了角度的限制,發出的箭大多從明軍頭上飛過,同樣起不了什麼作用,進攻的清兵依然在以人命為代價衝擊著明軍的防線。
無奈之下,祖澤沛和曹得先又加大了懸賞力度,率先攻入土牆打開突破口之人,賞銀五十兩,並重申了主帥多鐸之前的許諾:只要擊敗這支明軍,通往長沙的路上便再無任何阻力,一旦拿下長沙,全軍可以任意劫掠三日!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這兩項政策的激勵下,清兵們士氣大增,嗷嗷叫著朝著土牆發起衝擊,前面的人不斷死在明軍的刀槍之下,後續之人依然源源不斷、前赴後繼地填了上去。儘管那一條「長沙劫掠」的許諾顯得有些飄渺,但仍舊激起了清兵們的無限獸性。就算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原來是漢人,但和野蠻人相處了這麼久之後也沾染上那種獨特的生活方式,以搶劫為樂、以破壞為榮,把自己的爽快建立在別人的痛苦哀嚎上是他們最大的快樂。而一旦得到外部的刺激、誘導之後,心中的那種獸性便會噴薄而出,從而爆發出無窮的幹勁。
「呀!——」隨著一陣野獸般的吼。已經被降為分得撥什庫的原漢軍鑲白旗甲喇章京塞尚濱也帶著三四十個部下衝到了土牆邊。
自從那次在丁家村吃了打敗仗之後,狼狽逃回的塞尚濱不僅被打了個半死。職務也被擼了好幾級。他心中雖然怨恨,卻無論如何都不敢把氣撒在主子頭上,他只是恨那股襲擊他的明軍,一仗就毀掉了自己十幾年的奮鬥成果。今天在這裡,他發誓要用明軍的血來洗刷自己之前的恥辱,並靠自己的努力找回失去的一切。
「衝過去,殺光明狗!」塞尚濱雙目盡赤,帶頭攀上了土牆。其身後的部下見上官這麼賣命,自然也不甘落後,紛紛朝著土牆上攀去。
……
當龐岳帶著援兵從山丘南坡爬了山頂的時候,馬爾吉奧仍然在大吼大叫地指揮著各炮組開炮,各種髒話隨著炮彈一齊往山下的清軍潑去。
此時,正面防線以北的綠營兵已經完全被山上的炮火壓制住,不要說大舉進攻。連騷擾的次數也大為減少,只有一部分紅夷炮炮組躲在山上火炮的死角區域朝著明軍的防線開火,但由於炮擊之後缺乏步卒的配合,對整個戰局也產生不了什麼影響,絲毫動搖不了明軍的防線。
山丘的頂部很是寬闊,中間還有一片小樹林。所以剛爬上山頂的龐岳還不知道北坡的具體戰況,不過他卻感到從那邊傳來的喊殺聲似乎更加濃烈了,一潮高過一潮,直衝人耳膜。很顯然,烈火營官兵與清軍的廝殺已經漸趨白熱化。
「將軍。您怎麼上來了?」馬爾吉奧看到龐岳之後,臉上並未露出驚喜之類的表情。反而一本正經地道:「雖然我無權決定您的行程,但我可以告訴您,作為一名統帥,您的位置不在這兒!」
等到看清馬爾吉奧的模樣之後,原本神情緊張的龐岳幾乎當場就要當場就要笑起來。只見這個戰爭狂人的臉已經被硝煙燻黑,頭髮亂蓬蓬、髒兮兮的,一雙藍眼珠子也變得通紅,如果沒有身上的那幅鐵甲和紅色披風,幾乎與乞丐無二。
「這是我的職責,馬爾吉奧先生,就好像指揮炮兵是您的職責一樣。」情況緊急,龐岳也顧不得和這個洋鬼子扯皮,微笑著說了這麼一句便帶著援兵繞過小樹林直奔北邊而去。
「這當然是我的職責!」馬爾吉奧扭頭看了一眼龐岳的背影,頗有些自豪地說道,隨後又開始大吼:「裝填彈藥,對著那群狗娘養的腦門上開炮!」
……
還沒等龐岳繞過小樹林將北面的情況收入眼底,便有一陣驚呼從那邊傳來,並且還伴隨著明顯出自清兵口中的吶喊:「明狗頂不住了!」「衝過去啊!」…
難道這麼快就撐不住了嗎?龐岳心頭一緊,加快了步伐。很快,他便繞過了小樹林,看到了土牆後的情況。只見第一、二道土牆之間騰起了一陣陣濃煙,一團團火苗在其中不停地閃現,不時有身上著火的烈火營官兵通過第二道土牆上的通道狼狽地逃到後面來,就地打滾或在同伴的幫助下撲滅身上燃起的火焰。守在第一道土牆後的烈火營官兵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防線上的薄弱點隨處可見,越來越多的清兵攀上了牆頭正在往牆內跳,而牆內的烈火營官兵對他們的阻擊也越來越顯無力。龐岳甚至看到,在最東端,一面牛錄章京旗也已經進入了第一二道土牆之間。
居然用火攻?龐岳皺了皺眉頭,趕緊指揮身邊的兩千援兵列陣準備迎敵。
與出現混亂狀態的烈火營官兵不同,清兵們卻是大受鼓舞、越戰越勇,越來越多的人翻過了土牆,將一個個慌亂而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明軍士兵砍倒在地。整個明軍陣線在不停地後退。轉眼之間,最後排的士兵已經退到了第二道土牆邊上。
半山腰上,祖澤沛和曹得先看到前方進展順利,不由得撫掌大笑。他們沒想到,只用了這麼一個簡單的辦法便取得了如此之大的進展,真是天助大清啊!
祖澤沛更是滿面紅光地對身邊的塞尚濱說道:「塞尚濱,你這個注意出的不錯,可謂立了大功了!等我回去一定稟明豫親王。為你請功!咱們鑲白旗漢軍很快就會擴編,豫親王在職銜上肯定不會虧待與你!」
塞尚濱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當場擊倒。粗短的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連磕幾個響頭:「多謝祖軍門,多謝祖軍門!」
清軍採用火攻,還真是塞尚濱出的主意。當時,他攀上土牆之後,很快便被明軍打了回來,不過運氣也是出奇的好,竟然躲過了刺來的長槍。同時。他通過這次玩命的舉動也看到了明軍土牆後的虛實:第一二道土牆之間,距離並不是很寬闊,而明軍又排列得比較密集。看到這裡,塞尚濱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聽說書先生說起過的三國演義中孔明使用火攻的那個橋段,眼下不正是使用火攻的最好時機,於是趕緊前去向祖澤沛提出這一妙計。
祖澤沛聽後立即採納了這一方法。讓輔兵就近砍了許多樹枝雜草,捆成捆,並撒上火藥,點燃之後便往土牆之後扔。沒想到這個方法果然有效,在有多名士兵身上著火之後,明軍的防線果然動搖了。
……
烈火營的官兵在優勢清兵的猛攻下連連後退。留在第二道土牆北面的官兵在不斷地減少,過了沒多久便只剩下了薄薄的兩排。其餘的不是死在了清軍的刀槍之下便是通過牆上的通道退到了第二道土牆之後。
王俊濤急得額頭上的青筋爆出,不斷組織力量反撲,卻無奈清軍像打了雞血似的,怎麼打都打不退。反而把自己逼到了牆邊。
難道這處山丘要就此失守了嗎?!王俊濤怒目圓睜,心裡十分地不甘心。
「大人!」就在這時。一名親兵來到王俊濤身邊喊道,「大帥帶著援兵上來了!他讓我們再堅持片刻,等他們過來之後便立即退出第二道土牆。」
大帥親自來了?王俊濤扭過頭,看見了那面「龐」字帥旗下朝著這邊推進的大批援兵,心裡不由得一鬆,隨即便是一陣驚喜。
「諸君!今日能與你們並肩作戰,我感到無上榮耀!」龐岳朝著身邊的親兵以及其他上山的援兵大聲吼道:「只要有我等在此,韃子怎麼上來的就得怎麼滾下去!」
聽到龐岳的話,正在快速向前推進的官兵們頓時爆發出一陣整齊有力的吶喊。尤其是龐岳身邊的近兩百親兵,喊聲格外響亮。
處在整個陣列正前部的正是龐岳的親兵隊,督標營和馬進忠的各五百步卒分別位於親兵隊的左右兩翼,泰山營丙隊的千餘官兵則位於最後。
整個援兵方陣行進到離第二道土牆十幾步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第一排的督標營和馬進忠部官兵放平手中的長槍直指向前。正中的親兵隊官兵則一律放下了盔上的鋼鐵面罩,手持著大刀、重劍或者重斧等沉重的短兵器,默默地看著前方。
這時候,得到了龐岳命令的王俊濤帶著還在第二道土牆前抵抗的官兵們退了回來,通過牆上的通道退到了土牆以南,之後再順著土牆沿兩側撤到了整個援兵方陣後方重新整隊。不過,有許多跑得慢的士兵被追上來的清兵一一砍倒在地。
明軍終於敗退了!登上山頂、連續攻克了兩道土牆的清軍高聲歡呼起來,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清兵同樣舉起手中的兵器、旗幟高聲加入到了歡呼的隊伍中,震天動地的浪潮直衝雲霄,傳出去很遠。
感受著這樣一種狂歡的浪潮,祖澤沛、曹得先笑了,孔有德、尚可喜笑了,數里外的清軍指揮台,多鐸和身邊的眾位將領同樣暢快地笑了起來,笑得十分開心。
……
正當進攻西側山丘的清軍歡呼之時,明軍大營西北山口,正白旗滿洲兵的進攻卻受到了莫大的阻力。
這已經是第二撥向陷陣營發起進攻的清軍了,最先發起進攻的鑲藍旗滿洲兵已經因為筋疲力盡撤了下來,由休整了一段時間的正白旗滿洲兵發起了進攻。不過,正白旗清兵們也很快發現,這些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的鐵甲兵構成的方陣竟是如此的牢固、堅不可摧,己方發起的猛攻能將其餘明軍輕鬆擊潰,但在這支明軍面前卻只能如同撞在堅固大壩上的洪水一樣無功而返。
山口西側的一角。正白旗的分得撥什庫費揚阿正在感受著自從軍以來的最大壓力。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參加過的戰鬥可謂數不勝數。卻從未感到有哪次戰鬥像今天這樣費勁,持著刀和盾的雙手已經開始發酸,額頭上也開始冒出層層汗珠,可對面的明軍陣型在己方的攻擊下竟是巋然不動。剛才的那一輪進攻,他的隊中便倒下了十來個戰兵,那些人和他一樣都是久經沙場考驗的勇士,曾為大清立下過汗馬功勞,這一次卻沒來得及揮出一刀便死在了明軍的長槍之下。而他本人也是靠著多年積累下來經驗才得以全身而退。
看著不到十步之外的明軍長槍林。看著那滴血的槍尖下倒著的一具具勇士的屍體,費揚阿感到十分地不甘心、十分地不解,孱弱的明狗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悍了?對面的這幫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當費揚阿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前面的時候,他的對面、數步之外的那名明軍鐵甲兵也在靜靜地看著他,從鋼鐵面具空隙中透出來的眼神竟是那麼的不屑一顧。
費揚阿被這種眼神激怒了,咬牙切齒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大刀。正在這時,他聽到己方軍陣中的鼓點為之一變、再次變得急促起來。緊接著便是來自周圍的震天吶喊,又一輪進攻開始了!同樣爆發出一聲怒吼之後,他便與周圍的勇士們一起,再次朝著明軍方陣撲了過去。
當費揚阿衝到剛才與他相對的那名明軍鐵甲兵跟前時,明軍的隊列中也響起了一陣鼓點,這名剛才對他流露出不屑地明軍士兵和身邊的同伴一樣踩著鼓點一起右轉。早就準備的費揚阿並沒有被這種不設防的狀態迷惑。幾乎就在明軍右轉的同時,他也在電光火石中揮刀向右一劃,鏗鏘一聲擋開了一支逼到右肋處的長槍,緊接著又未作絲毫停留猛的向右一跳,左手的盾牌同時收到身前。躲開了一道從第二排直刺過來的閃電。而之前與他並排的幾名滿洲兵則無一例外地倒在了塵埃之中。
還是這一套!費揚阿的腦子裡剛閃完這個念頭,還沒等他喘完一口氣。又是一根長槍自右側猛刺過來。他憑著強壯的身軀奮力地向後一擠才避開了這根槍刃,緊接著身軀一閃又躲過了另外一道寒光。
如此週而復始,費揚阿雖然憑著戰場上練就的過人本領躲過了一次又一次攻擊,但他的心裡卻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疲倦和悲哀,明軍的長槍連續不斷地刺來幾乎從不停歇,作為一名刀法過人的勇士,他卻始終未能揮出一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同伴被一個個刺到在地,自己的動作也只剩下了躲避和格擋,這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費揚阿在心中對自己狂喊道,不停躲避格擋的同時也在盤算著明軍的下一個動作、尋找著他們的破綻。
終於,機會來了!費揚阿通過反覆的盤算和仔細的觀察終於找到了明軍的一個破綻,迅速地上前砍開右側刺過來的長槍,左手舉盾盪開一道直刺過來的閃電,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右手的大刀一個回劈,鋒利的刀刃迅速地劃過了對面的那名明軍鐵甲兵的脖子。頭盔與鐵甲銜接處自然是薄弱的,刀光閃過的同時一股血箭直衝上天,明軍鐵甲兵手中的長槍無力地墜落於地,整個人慢慢地倒了下去。
大刀剛出手的時候,費揚阿便已經精確計算好了下一個動作,得手之後更是未作絲毫停留,身軀猛地向右後方退去,如果不出意外只需兩步便能躲開下一桿刺過來的長槍。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費揚阿的身形剛動,便感到一股阻力從右邊傳來,後面一名與他差不多強壯的正白旗兵大叫著衝上來,或許是無心之舉,但那無心的一碰卻將他的去路完全擋死。
這次完了……費揚阿頭腦中只來得及閃完這幾個字,便絕望地看著那桿長槍捅入了他的右肋,一股冰冷感剎那間透徹骨髓。緊接著,又是兩道寒光從正前方逼來,輕而易舉地撕開了他的棉甲。
數道血箭四散飛濺,參與過崇禎十一年破口入寇、十四年松錦之戰等多次戰役、立下過赫赫戰功的費揚阿就這樣帶著滿腔的不甘,雙目圓睜地倒在了塵埃之中。
……
山丘上,清軍的歡呼聲已經消失了。因為,他們在越過第二道土牆之後發現還有一支明軍在等著他們。並且當正式交上手之後,他們依然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雖然已經攻佔了第二道土牆,但他們卻被對面的那支明軍死死地阻擊在土牆以南二十餘步的狹窄區域內絲毫動彈不得,後續的兵力也始終無法完全展開、發揮作用。尤其是正中的那兩百來名身著鐵甲的明軍,更是兇惡無比,誰要是朝著他們進攻,十有**是死路一條。
「哧!」隨著一聲悶響,龐岳親兵隊的隊副周天正用一把特製的厚背開山刀將一名衝到他跟前的漢軍旗兵從右肩處劈成兩半。剎那間,血腥熏人,從屍腔中噴射而出的鮮血將周天正的銀白色盔甲染得通紅,顯得瘆人無比。周天正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晃去了面罩上的血珠便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他的刀鋒所指之處,清兵無不膽寒,甚至在不由自主地退縮。
看到這一情景,在戰線後指揮作戰的龐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周天正是龐岳當初率軍從荻港撤往杭州,路過涇水縣招進隊伍中來的。周天正的父親周源清是當地有名的鄉紳,和原涇水縣令尹民興是好友,並在率軍路過涇水縣的龐岳進行過熱情款待和慷慨資助。這份盛情,龐岳一直銘記於心,只是後來轉戰到了福建再到江西,路途遙遠,也就沒有再和周源清有過聯繫,只是按照他之前的囑托認真培養著投軍入伍的周天正。
後來,龐岳在清軍侵入福建之前率軍將隆武帝以及諸位大臣從延平府接出,無意間遇見了已經投奔隆武帝、做了御史的尹民興,並從他的口中得知:周源清在清軍進攻涇縣的時候組織鄉勇民壯奮起反擊,後來兵敗被殺,全家老小無一倖免全部死在清軍的屠刀之下。
聽到這個消息的龐岳久久不能平靜,而得知全家罹難消息的周天正在痛哭了一夜之後,從此變得沉默寡言,但一到訓練場上便會爆發出令人咋舌的力量。之前一直沒有機會上戰場,或許今日一戰便是他最好的發洩機會。
整個戰場上,旌旗搖動、喊殺聲震天。龐岳率領的援兵死死地擋住了清軍前進的步伐,讓他們明白了,即便登上了山,離勝利也有很長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