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4
仇恨,憤怒,恐懼,迷茫,落寞
周曉峰抓住了阿基諾眼中瞬間轉換的神色,他懂得,那是絕望後的解脫,是臨死前聽天由命的坦然,也有一絲逃脫了野獸捕食的慶幸。
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這個凶悍狡詐的部落首領,終於還是放棄了掙扎,聽任敵人上來割下他的頭顱,對自己的命運似乎再不關心。
「山外人阿基諾誓死不降,你就是殺了我也休想讓我承認一個外人來做巫族之王,先王留下來的聖物你們更休想得到。」
阿基諾的聲音像一具漏風的氣囊,嘶啞而低沉。
「真是可笑,王上怎麼會在意一把小小的夜壺,阿基諾,你背棄祖先遺訓,勾結白人妖魔。死到臨頭了,你服不服?」
老博爾特大聲呵斥著這位落魄的部落首領。
「阿基諾打死也不服,這小子是外外人,何德何能做巫族之王?我我憑什麼服他?」
看到阿基諾瞪著眼睛,戟指向自己,周曉峰連忙詢問老族長。
「呵呵,憑什麼?憑我也是昊帝伏羲氏的後裔,憑我同樣流著炎帝神農氏的血脈,憑我家祖先世居熊耳山,守護著蚩尤大神的故土。我們同根同源,都是華夏苗裔,何來外人一說,又豈可與紅毛綠眼的白人相提並論?」
「王上說得極是!我們雖然與漢人素來不和,祖宗倒真是同一個,中原故土,從來就是我們的原鄉。」
作為瞭解巫族來歷的正統傳人,老博爾特的說法自然能為眾人所接受。事實上,巫族各大部落的首領對上古傳說還是有所瞭解的。
而且,在歐洲人踏入南洋之前,南洋土人對漢人也是相當友善的,除了有蘇祿王歸附中土王朝,漢人也在南洋開枝散葉,例如呂宋,便是明證。呂宋者,旅宋也,當年乃是故宋遺民的樂土。
正是因為流散於南洋各地的古百越族裔中有著文化傳承,是以數千年來總有渴望回歸故土、歸化華夏文明的遺族。只不過是因為文化的斷裂,這種聯繫越來越淡薄,甚至被遺忘罷了。
至於後世,因為文明與利益的衝突愈演愈烈,而紅*朝又有意無意地劃分民族界限,割裂了這種聯繫,所謂同根同源,那是沒人再提起了。
即便如此,海外遺族尋根問祖,祭拜蚩尤的傳統並沒有完全斷絕,南島民族依然有許多分支把蚩尤故里當做他們文明的根。
蚩尤節,便是應此而生,雖然其中帶有太多的功利色彩,卻畢竟反映了這種傳統的印記。
周曉峰揮手讓周圍的人散開,分組搜索山洞附近,確保周圍沒有漏網之魚或者潛伏的野獸。忙活了一晚上,休整一下是大有必要的。
「阿基諾,雖然我討厭你的姓氏,但我還是願意給予你仁慈,讓你們有尊嚴地死去。至於拉基部落,將會從巫族中除名,而你的族人,只要不再有反叛之心,我會讓他們得到自新的機會,繼續活下去。」
阿基諾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畢竟,拉基部落五六千族人,即便壯年男子盡數戰死,至少也能留下三四千人,那些,都是他曾經的部屬,還有他的親族。
「謝謝你,山外人!」
阿基諾保持了一名頭人的尊嚴,也表示了適當的敬意。周曉峰對此並不在意,讓人抬起這不多的戰利品,帶著隊伍浩浩蕩蕩返回海邊寮寨。
拉基部落剩下的成年男人確實不多了,死去一千多人後,只剩下了沾滿了同袍鮮血的幾百人。而女人尚有兩千多人,這絕對是一筆豐厚的戰利品,可以分配給參戰的眾多勇士。
在這個時代,對男人來說,女人畢竟還只是附屬品。
即便是那一千多名孩子,在周曉峰眼裡也儼然成了資產。有了人,一切便有了可能。
以前巫族人不管同族異族,只要結仇就統統殺掉的做法,是他們雖然佔有如此一座大島而人丁不興的重要原因。
巴拉望島面積接近台灣一半的面積,地形相似,陽光雨水還要充足些,養活數十上百萬人口都辦得到。不過以目前巫族原始的生產水平,十幾萬人口已經是極限了。
為此,各部落之間因為獵場和漁場也常有爭鬥,更別說還有數萬漢人佔據了北部沿海豐美膏腴之地,投靠了白人的巫族叛變部落也有數萬人佔據著南部廣大地方。
他們的族群,已經到了一個發展瓶頸。
通過老博爾特的介紹,周曉峰早已經知道,如今中國大陸還是野豬皮的天下,現今是咸豐二年開春,也就是西洋歷一八五二年三月。
雖然震驚,好在他早已有心理準備,晚清正是風起雲湧的時代,亂世英雄出,機會一大把。他倒也不擔心前程,反正他已是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樣都是賺了。他更不會冒然行事,那只會導致功敗垂成。
周曉峰冷冷地盯著阿基諾與跪在曬場裡的俘虜,看他如何保住自己的族人。如果他不能安撫好部屬,則他死後,這剩下的四千多人不知道還要死多少。
山地人的規矩,結了仇那是不死不休的。周曉峰可以破例開恩,但如果他的部屬以後再有反覆,即便想要寬宥,巫族的各部首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
即便他是王。
一路被抬回來,阿基諾已經恢復了大半,雖然心有不甘,但他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周曉峰給他提供的劇本演下去。
「拉基部落違背了祖訓,犯下了重罪,本是必死的下場。新王赦免了你們的死罪,你們以後就要好好活下去吧,用忠誠報答王上的仁慈。以後再也沒有提拉基部落,而我,拉基.阿基諾,拉基部落最後一任頭人,將以鮮血贖回自己的榮譽。我死之後,再無仇怨!」
族人聞之動容,失聲慟哭。
「我死之後,再無仇怨!」
追隨阿基諾的十餘名戰士也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後,要與他一同赴死。
「還有我!」
「還有我!」
站在周曉峰面前的對手,已有數十人。
明知道是必死,依然有這麼多人站出來,更別說那些剛剛打過一場已經能夠活下去的中老年男子了,他們也不想帶著屈辱再活著。
這山地人的性子,真是其剛似鐵,其烈如火。
他不由得肅然起敬。
而他向這些勇士們表達敬意的方式。
唯有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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