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祥哥就辦了出院手續,黎叔開始都是不讓的,說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要在多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是大祥哥已經執意要出院了,誰都勸不了,沒辦法,只能就這樣了。
豹子跟盛子看起來精神狀況還很良好,跟我們說說笑笑的,就是盛子不能做過多的表情,怕臉上的傷口裂開。
這些不光是他們的皮外傷,也是內心的傷口,這個疤痕,會留一輩子的,所以,我也不提,他們也不問。
中午吃過飯,他們換完藥,換藥的時候我都是在病房外,因為實在不想看到他們的傷口。
下午他們都安詳的入睡了,我跟大祥哥兩個人回了家,大祥哥由於腿上的槍傷還沒好,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在醫院開了些藥,黎叔讓大祥哥必須按時換藥,一刻都不能耽誤,如果沒有清理好,那或許就會有什麼後遺症的。
家裡依舊收拾的非常乾淨,我的房間被子什麼的都疊好了,床單也鋪的很整齊,我估計王雨潔自己一個人去飯店了,但又一想,她根本對這裡都不熟悉,該怎麼過去呢,於是我打電話問了一下,確定她已經安全到達地方了,我這才放下心了,然後給手機充上電。
大祥哥回家之後直接把上衣給脫了。
「你要幹啥啊?」
「想洗個澡,這些日子身上都髒壞了。」
「你身上有傷怎麼洗澡?我給你涮下濕毛巾你沾沾身子得了,想洗頭的話還行。」
大祥哥歎了口氣:「只能這樣了,我自己涮毛巾。」
「你還是老實呆著吧,我給你涮,你個大老爺們,還得我照顧,媽的。」我笑了笑。
走進衛生間,涮了涮毛巾,然後出來把毛巾遞給了大祥哥,大祥哥沾了沾自己的身子。
我叼起一支煙:「大祥哥,如果最近有什麼行動,你就先不要參加了。」
「為什麼?」他猛然間就把頭給抬起來了,「我要不參加,那我出院做什麼?」
「就你現在走路走不穩,參加了自己肯定也會很危險的,你就老實養傷吧,我還扛得住,再說,手下還有百號兄弟呢,沒事。」
「這事沒商量,別看我受傷了,但現在辦了你肯定沒問題。」大祥哥說完之後使勁擺了擺手,「這事沒商量啊,閉嘴吧你就,趕緊閉嘴!」
「你個傻逼,到時候別當我累贅就行了,你要死了老子也不幫你。」我罵了他一句。
「這句話該是我對你說的。」
大祥哥這時伸手:「給我支煙,在醫院就沒抽過煙,一直憋著呢。」
「這麼長時間還沒戒?」我遞給他一支。
「抽了十幾年了哪有這麼容易啊。」大祥哥把煙叼在嘴裡,打著火吸了兩口,緊跟著,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點暈。」
「很久沒抽煙,都會這樣,正常,我也有過這種狀況。」
「不用你小子說!媽的!」大祥哥笑了笑。
這時我電話突然響了,我站起身,走到充電的地方看了一眼,是宏哥打來的,我接了起來:「喂宏哥。」我說。
「大天。」宏哥的聲音非常非常的低沉並且很是嘶啞。
我一聽他說話這聲音,心裡咯瞪一聲,總覺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有事你就說。」我問道。
「啥都別說了,你來一趟哥家吧,哎,來了你就什麼都知道了……」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很是迷糊,掛了電話之後,大祥哥喊了我兩聲,我轉過頭:「啊?」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宏哥的電話啊,是不是出啥事了?」
「沒啥事,大祥哥,跟我走一趟。」
說完話,大祥哥急急忙忙就穿好了衣服,然後我扶著他下了樓,上了車,油門踩到底一路奔著宏哥家就過去了。
「開慢點,不想活了?」
我搖了搖頭:「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右眼皮也老跳,估計是出事了。」
「這都是你沒休息好的原因,別瞎想了。」
一路奔到了宏哥家樓底下,我們直接下了車,然後我攙扶著大祥哥上了樓,敲了敲門,這時門開了,是張揚給我開的門。
裡面站著紅蓮,張揚,琪姐,邢娟,還有宏哥,琪姐流著眼淚。
邢娟看到我之後,緩緩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後痛哭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我的懷裡:「哥!!!哥!!!我該怎麼辦啊哥!!!!」
我摟著邢娟:「怎麼了這是,出什麼事了?我妹妹怎麼了?琪姐你怎麼也哭了?」我的語氣有些慌。
「哥!!!!!!」邢娟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然後哇哇大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渾身顫抖。
張揚回身一拳砸在了牆上,咬著牙。
「到底怎麼了!」我喊了一嗓子。
宏哥面無表情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一隻手還纏著繃帶,到我面前之後,絲毫沒有感情的說:「浩南走了。」
「誰走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宏哥,「誰走了?沈浩南?不是吧,不可能的,你別開玩笑了,內小子玩世不恭的,而且還跟我妹妹處著對象呢,他要死了,我妹妹該怎麼辦啊。」
「哥,你別,別說了,啊!!!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哥,我想死,我想下去陪他!哥!!!」邢娟哭的歇斯底里,看著就讓人心疼。
宏哥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後,眼圈泛紅,一字一句的道:「就是他,沈浩南,真的走了,哥昨天上午還欺負他罵他了呢,昨天上午他還跟哥嬉皮笑臉呢,如今這個王八蛋就他媽的把眼睛閉上了而且永遠都他媽得睜不開了。」
「怎麼可能,為什麼就他一個人出事了?你們都沒事呢。」
「本來應該是哥死的,是哥大意了,他替哥挨了一槍,就打這了,你看著哥,打的就是這。」宏哥指著自己的胸口,「這一槍就要了哪個孩子的命,在哥眼裡他是一個可愛的弟弟,無論什麼情況都嬉皮笑臉的,一口一個宏哥叫著我,一叫就是他媽好幾年,但是以後,聽不到了。」宏哥一隻手摀住了自己的腦袋,「聽不到了,以後真的聽不到了。」
說完,他轉身,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了跟沈浩南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哪個囂張跋扈玩世不恭的少年,跟我一起喝酒,開始不服我,後來也一口一個大天哥叫著我。
後來就是跟邢娟好了,答應我一定會好好的對邢娟,叫我大舅哥,我還總說他如果辜負了我妹妹,那我就要了他的命這樣的話。
記得過年的時候,因為邢娟,他跟我有矛盾,跟我打架,最終,矛盾化解了,他依舊稱呼我大天哥。
誰也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走的這麼突然。
看著懷中依舊在痛苦的邢娟,我異常的心疼,心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哥!!!」邢娟不停的嘶吼著,「我該怎麼辦啊!!為什麼老天就對我這麼的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琪姐不停的抹著自己眼角的淚水,看起來也是非常的難過。
沈浩南火化了,就葬在了第一街區的一個小花園裡,夜晚,宏哥,我,大祥哥,張揚,紅蓮,琪姐,還有已經傷痛欲絕的邢娟。
沈浩南的父母也來了,兩個人跪在沈浩南的墳墓前,一口一個不孝子的罵著,兩個人哭著,我們都在他們倆身後站著,燒著紙錢。
宏哥一滴淚也沒有流,面無表情,邊把紙錢往火力丟,邊開口:「強子,浩南,強子,浩南,強子,浩南,兩個兄弟的命,也該償還了,都得給我兄弟陪葬。」
也就是從今天開始,宏哥變得很是冷酷無情,整個人都像變了一樣。
這一夜,我們一直都很安靜,每個人都不說話,邢娟哭的非常猛烈,還有沈浩楠的父母,沈浩南的媽媽哭暈了,邢娟也跟她一樣的狀況,我們又把這兩個人送進醫院了。
之後,宏哥一個人離開了,我開著車,跟在他車的後面,路上,他買了很多的酒,又回到了沈浩南的墓碑前,他下車之後我也跟著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