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昏昏沉沉的,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的難受。
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反正眼前很黑。
而且,我還能聽見外面的聲音。
醫生,過來看看他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
這個是豹子的聲音。
我緩緩的睜開了眼,我看見了豹子,盛子,毛球,墩子,還有小馨,夏天和小胖子,他們看我醒了之後都笑了。
醫生看我醒了,沒說什麼就走了。
毛球端著一杯水坐到我身邊:來大天哥喝杯水吧。
我抬起頭,喝了一杯。
然後又躺了下去:我這是怎麼了。
我明顯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很嘶啞。
豹子關心的開口:大天哥,你說你要喝酒為什麼不叫我們?我們昨天晚上一直在找你,但根本就沒有看到你的身影,哎,你胃粘膜被酒燒壞了,還發燒了,一天沒吃東西了吧?趕緊吃點吧,這有粥,對胃好。
我滿足的笑了笑:豹子,謝謝你了。
謝什麼,咱們是兄弟。豹子笑笑,端起一個碗來。
對不起,大天哥,毛球低著腦袋,就跟不敢看我一樣。
沒事,我小聲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小馨站在我面前,我竟然沒有看她,也沒有跟她說話,也許是自己沒有勇氣了吧。
但這時小馨卻開口了:沒事就行,我們先走了。
還沒等我回話,小馨已經轉身走出了病房,小胖子也走了出去,墩子這時拉住小胖子的胳膊:她為什麼會這樣。
小胖子甩開了他的手:我不知道。
然後又走了出去。
只有夏天一個人站在病房裡,她靜靜的看著我,眼神裡面夾雜著太多的東西了。
我看著她:你怎麼還不走?
聲音很嘶啞很微弱。
她面無表情的說:雖然我有些怕你,但我還是要說,你就是個傻x!混蛋!王八蛋!你憑什麼欺負我們小馨!你算什麼!一個小混混而已!我最噁心你這樣的男人!看見就想吐!
盛子上去就是一個巴掌:你說什麼呢?
夏天看起來詫異了,緩緩的回過頭,看著盛子:你……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我說他有錯嗎?
盛子又要抬手,我急忙喊道:盛子,住手。
盛子回頭看了看我。
聽了夏天的話,我沒有生氣,我覺的她說的對,但我依舊看著夏天冷冷的開口:你可以走了。
夏天瞪了我和盛子一眼,哼了一聲,就氣憤憤的走了出去。
我鼻子酸酸的,但我依舊強忍住了眼淚。
嘴裡的粥是甜的,嚥下去之後,就變成苦的了。
豹子開口:這粥是大天嫂……不是,是小馨給你買的,你暈倒的時候,她看起來還是很關心你的,雖然她不表現出來,但是我能看出來,她心疼你,著急你。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好受了一些:是麼,那你有沒有見到她和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一起?
豹子頓了一下,毛球突然開口了:高個子男生!誰啊!你告訴我!大天哥我肯定幫你殺了他!
我搖了搖頭:沒事,不想那麼多了,我憑什麼干涉人家的生活,我算什麼,她已經跟我沒關係了,願意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我說完,突然聽見門外有抽泣的聲音,盛子打開了門,小馨驚呼了一聲,然後轉身跑掉了。
盛子想去追,被我叫住了。
我閉著眼睛,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了。
住了一個月的院,身上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豹子他們四個天天在醫院陪著我,還有一些別的兄弟也來過了。
宏哥聽我訴說了,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告訴我,喜歡並不一定要在一起,看開點吧,總會忘記的。
嘴上說知道了,但心裡想的卻是這輩子都忘不了。
在醫院,我天天晚上就發愁,不知道是睡不著,還是不想睡,因為我很害怕第二天睜開眼想到小馨已經不屬於我了,會失落。
在我出院的前一天,豹子告訴我,小馨已經和一個高富帥在一起了,兩個人天天上下學一起,歡聲笑語的。
我聽過之後心裡酸酸的,但是我沒多說什麼,只能心裡默默的祝福她。
出院之後我去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然後去找金爺了,我跟金爺說,我不想在36號街待下去了,因為我怕遇見小馨。
金爺第二次批評了我,他叫我別因為個女人就放棄男人的尊嚴,男人就要扛得起各種壓力,女人多得是,說我現在遇到的並不是最好的,等遇到最好的時候,我就會為當時迷戀小馨的事情而感到可笑。
是這樣嗎?或許是。
出院的第二天,金爺給了我一個任務,收服菜市場的獨眼女屠夫。
我站在36號街的菜市場街口處,就我一個人,因為我現在要學會低調,不能一有事就叫幾十個人出來,金爺說的對,那樣太招搖。
據金爺給的資料得知,這個獨眼女屠夫四十三歲,二十年前的36號街區是她抗的,她殺豬殺了三十年左右了,刀法很是牛x,手裡的那把殺豬刀,不僅殺過豬,也殺過人,十五年前她丈夫被人亂刀砍死了,她為了報仇,一把殺豬刀宰了大大小小十幾個人,都是跟殺她丈夫有關的人,因為這件事還上了新聞,報紙,是個噁心殺人事件。
從此她就隱退江湖了,為了不讓別人和jc認出來,自己弄瞎了一支煙,還在臉上劃了幾刀,原本挺漂亮的一個女人,被自己毀了容,扎根在這個菜市場依舊做著自己的老本行,賣豬肉。
金爺說如果我得到此人,那麼我會穩坐在36號街扛把子的位置。
但是,我沒有什麼信心,一個隱退江湖十五年的人,怎麼會甘願做我一個十七歲孩子的手下。
我提了提膽子,走近菜市場,我還記得獨眼女屠夫,哦不,金爺告訴我,認識她的人,都會叫她一聲冰姐。
對於這個名字我還有些不解,如此凶殘的一個女屠夫,竟然叫了這麼一個淑女的名字。
不過金爺對我說,冰姐這個冰,就是此人的性格,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給人的感覺都是冰冰的,像是一塊永遠無法融化的冰雕像。
我還記得冰姐的攤位,所以我徑直的走了過去,到了冰姐的攤前,她正剁著板子上的豬肉,一刀一刀又一刀,面無表情。
別人給了錢,她遞過豬肉。
我走上前去笑笑:給我來五斤豬肉。
她沒說話,只是取下一塊肉剁了起來。
在她剁肉的同時,我開口:我是大天,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那麼36號街扛把子的位置,由你來坐。
我沒有直接叫她冰姐,是因為金爺告訴我,她不想別人認出來,如果我直接說出她的名字,她一定會宰了我。
她沒說話。只是正在切豬肉,然後放在秤上看了看。
我笑了笑:你可以考慮考慮,我給你時間,你需要多久?
她把豬肉放進口袋裡,遞了過來:六十。
我有些無奈,這個女魔頭,還真不好說話,我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拍在桌子上:行不行?冰……姐!
我準備試一試,儘管我很害怕她的刀會瞬間劃開我的脖子。
冰姐明顯一愣,然後冷眼看著我,刀猛的插進板子裡,她鬆開手,殺豬刀還在嗡嗡的作響。
這時她突然開口了:可以啊,留下你三根手指。
這個聲音聽著好刺耳,明顯女巫婆的聲音,不知道是她本來的聲音還是裝出來的。
我愣住了:三……三根手指?
她把刀突然拔了出來:不敢,就算,讓老金少費點心吧。
一時間,我真不知道說什麼了,我沒有拿豬肉,轉身就走了。
轉身的一剎那,我看見她把豬肉扔到了地上。
我走出了菜市場,身子緩緩的冒出了冷汗,還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冰姐,真夠冰!
我掏出電話打給了金爺,並說明了情況。
金爺在電話那邊冷冷的說:我不是說不讓你叫她冰姐的麼。
我說:要不然無論怎麼跟她說話她都不搭理我,所以我準備試一試。
金爺突然就笑了:好小子,我沒看錯你,不愧有膽量,其實我的本意就是想讓你直接叫她的名字,但是我沒有明說,我想嚇唬嚇唬你,試探一下你小子究竟有沒有這個膽量,不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我也笑了:金爺你原來是在嚇唬我啊,不過剛才她舉刀的樣子真的嚇著我了。
金爺說:這個人很冰冷,我說的沒錯吧。
我點頭:是沒錯,但是她真的不好對付,讓我留下三根手指,但是我怎麼能為了她把自己三根手指留哪啊,那我以後還怎麼生活。
金爺道:慢慢來吧,我也沒有規定你期限,不過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呵呵,你要多做一些能讓她臣服的事,她才會心甘情願的來臣服你,但是具體的,我就不跟你多說了,自己好好的做吧。
我長出一口氣:知道了,金爺。
掛了電話,手機放進口袋裡,拿出宏哥給我的折疊刀,站在馬路邊愣了一會神。
然後我就走了,我不敢在這裡多待,我真怕會碰見小馨,到時候該說什麼話我都不知道。
畢竟,這個世界太小了,況且這個街區,更小。
這才幾點,就要回家了,一個人多孤獨。
之前我要是寂寞了,一個電話小馨就會出來陪我,但是現在,她電話號沒有換,就是我不敢打。
我使勁甩了甩頭,盡量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傷心難過的事。
點著一支煙,走在黑夜裡,依舊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