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風層直直向上,有十萬餘裡,再向上去,便是雷火層,比罡風更加寬闊,足足有百萬餘裡。過了雷火層,向上升三千里地,就是那空靈仙雲,乃是天界根基,就如下界的山石土壤一般。
九天罡風,凍石成粉,絞鋼成渣,不是地仙,更本難得抵擋。那乾天雷火更是猛烈,一陰一陽,其交接處卻是陰陽中和,空出十里地的斷層,也無罡風,也無雷火,只是上方聽得巨大的轟炸之聲,下方聽得呼啦呼啦的罡風攪動,巨大震動響個不停,直似那兩邊都擠壓過來,令人十分不安。
陳九公在車中休息不提,可那六耳哪見過這等世面,停在這片空間,上下一看,不由嘖嘖稱奇。只見上方頭頂,火雲繚繞,隱隱看得其中無數雞蛋大小紅球飛動,雜亂無章,往往兩相一碰,就發出巨大的爆炸,震耳欲聾,捲起那千萬丈火純陽真火,宛如那浪頭,一波接上一波,看得六耳獼猴觸止驚心。
而那下方,卻是狂飆猛嘯,其中夾雜有磨盤大小的黑色冰塊,也是在風中碰撞,宛如刀劍聲鳴,彷彿那黑色冰塊是精鋼鑄就,一層一層,看不到底,只見得大黑漩渦流轉。
六耳戰戰兢兢,不敢下車,雖然明明知道這交接之處十里之地,無一點傷害,但也十分懼怕。
猛然,頂上雷火層中上百小球碰撞到一起,連環爆炸起來,就如憑空看樣了個大霹靂,比剛才聲音又大了十倍,震得邊緣的空間都扭曲起來。
「害怕了?」
陳九公的聲音傳入耳中,六耳嚥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答道:「老師,弟子聽說一些地仙拿這雷火煉那乾天雷罡霹靂子,威力很大地。弟子雖然從他們口中聽得此物是怎生煉製,卻修為低,上不來。今天見了這雷火。才知道真是有大威力,比那些五行法術發出了雷不知道要強上多少了。」這猴子常用自己神通偷聽那些散仙修士的修煉法決,但最後卻都不適合他。
聽六耳這一說,陳九公淺笑道:」我知你心意,是想讓為師收取雷火於你不是?你當知我截教祖師所傳上清神雷威力無邊。遠勝那霹靂子。待法華會後,隨為師回山,吾自傳你仙法。」
六耳聞言大喜,連忙拜謝。
當下無事。待到休息數個時辰,依舊駕車往東方而去,到了罡風層下方,天色已經大亮,大雪也停了下來。一望無際,陰雲全散,那日光也閃露出來,又是一番景色。
突然,一陣狂風奔襲過來,轉眼就過,由於那速度太快,眾人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只有車中的陳九公站起身來。往車外走去。隨後,就聽見風中一聲驚訝,「噫?」
這下洪錦三人可是聽得清楚了,但四處一望,卻還是無人。天地都是空蕩蕩的。
「老師!」見陳九公帶著六耳一起走出車外,洪錦來到陳九公身旁道:「似乎有人過去了。」
「嗯。」點了點頭,聞著風中夾雜這絲絲妖氣的檀香味,陳九公朗聲道:「師叔既然已至。為何不現身一見?」
洪錦三人聽陳九公喊師叔,紛紛大驚。就聽得又是一聲驚訝傳來,「原來是你。」
話還未完,遠處就現了一人。此人就彷彿是從虛空中走出來的一般,兩手空空,身穿金色衣服,似佛似道,一雙雲履,頭帶紫金冠,兩眼炯炯發金芒,眼皮眨動之間,金光射出幾尺來遠。
看著此人,陳九公上前一禮,口稱拜見師叔,而後回身喝道:「汝等還不過拜見你們師叔祖。」
「是!」洪錦三人得陳九公吩咐不敢怠慢,連忙一起上前便要大禮參拜。
可這時,此人以袍袖掩面,「背教入他們,又豈配受晚輩之禮。」
見這人如此,陳九公哈哈一笑,「只要師叔心在截教,就仍是我截教弟子。」說著,低喝一聲,「汝等還愣著作甚。」
眾徒連忙上前大禮參拜,這人伸手將三人一一拽起,面帶羞愧,「我大鵬明王當年未能以身護教,後又身入旁門,說來慚愧,慚愧啊!」
原來此人正是昔日的截教羽翼仙,今日佛門的大鵬明王!
「只要師叔當自己是截教弟子,無論身在何方,都是截教之人!」
聽陳九公之言,大鵬明王眼中精光一閃,仰天長嘯。
片刻,大鵬明王回過身來,拿出三根長一尺,金光閃閃的翎羽道:「今日見到小輩,無有見面禮卻是不美。然吾平生不修法寶,有沒有什麼好送你們的,此乃是我成道之時元身所帶,遇到大劫難之時,可將其祭出,化為我身,抵擋災禍。就送與你們三個,用本身精氣祭煉三日就可用了。」
說完,大鵬明王也不等三人拜謝,轉身向陳九公問道:「不知師侄此行何往?」
「大師伯相請,九公豈可不來。」
「哦?」大鵬明王劍眉一挑,冷笑道:「今日與會的可是還有大乘佛教諸佛和人、闡二教之人,師侄且要小心行事。」
「呵呵,師叔說笑了,吾截教弟子豈有膽小怕事之輩!」
「哈哈哈……」聽陳九公這麼說,大鵬明王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吾截教弟子豈會怕那些宵小之輩。不過師侄放心,有大師兄和孔宣師兄,還有你這不成器的師叔,在西牛賀洲之上,無人能動你一絲一毫!」
「此事小侄深信不已。」突然,陳九公想起一事,開口問道:「當年師叔不是回蓬萊島了嗎?怎麼又會入得佛門呢?」
「哼!」大鵬明王冷哼一聲,「當年吾回島後越想越氣,就閉關苦修,只待日後再找闡教門下報仇雪恨。誰知一出關,就聽聞師侄將那闡教金仙全都給廢了,所以只能前往西岐,找姜子牙算賬。」說到此處,大鵬明王臉上露出一絲憤恨,「誰知剛至西岐,就被藥師王佛拿住帶往西方。要不是大師兄解救,恐怕我現今尚且難有自由之身。」
「原來如此。」
命洪錦、龍吉驅車,陳九公帶著六耳請大鵬明王入得車內,二人交談半響,不知談了什麼秘事。後來大鵬明王獨自飛走,陳九公命洪錦、龍吉快快驅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婆娑淨土。
……
又行了一天,眼前一片金光,佛光沉浮,天空之中,出現了一片淨土,不知道幾千萬里,廣闊無邊,淨土中央,聳立一尊浮屠,浮屠上現舍利,照得淨土一片通明。
洪錦趕緊駕車過去,就見一僧人迎了上來。
「可是紫薇帝君?」這僧人十分年輕,相貌俊朗,洪錦道:「正是大帝車駕,你待如何?」
「貧僧金蟬,現奉我佛如來法旨,來接上帝。」
陳九公在車中道:「有勞禪師了!」隨即出得車來,看著這位前世大名鼎鼎的金蟬子。
「小僧當不得帝君禪師之稱,還請帝君隨小僧入內。」
「好。」師徒四人隨著金蟬踏上了淨土,自然有比丘僧上來侍侯,陳九公便吩咐洪錦將那三龍馬與車駕一同停好,而後由比丘僧帶路,一同向淨土中央的七寶浮屠行去。
這一路前行,眼見那淨土中央浮屠高大莊嚴,似乎就在眼前,其實相距甚遠,怕不在幾千里之外。洪錦在後面遠觀這淨土,只見腳下土地金黃,彷彿黃金鑄就,上刻了好些金蓮,一朵連接一朵,形成一條密切寬闊大道,直直通到遠處。而在大道之外,就是平常山石泥土,那娑羅樹林茂密,一片清秀,波羅花放,淨土生香。
那娑羅樹林,波羅花園之中,隱藏有許多禪院寺廟。更有佛塔聳立,也有流水潺潺,鳥語相鳴,偶爾的擊鍾之聲相撞,越顯得清幽。洪錦運目遠跳,雖然看不到淨土邊際,但也知道這淨土廣大,乃是釋迦牟尼以**力開創。雖不如盤古開天,卻也真是一方淨土。
再從來時路上觀望,只見後面卻是白雲裊裊。這一片淨土,分明是漂浮在海上的半空,隱隱聽得下方海潮之聲澎湃。雖是隆冬時節,但海外並不寒冷。淨土之中,更是四季如春,波羅花常年開放。
「師兄,你看!」這時六耳獼猴用手一指,見那淨土之外,三三兩兩有劍光晶芒飛馳而來,還有那五顏六色地遁光,更有騎神獸,踏祥雲……
自當年還是西方教時,二聖就廣結善緣,西牛賀洲之上生靈大多與西方教親近。只不過當年的西方教遠遠比不得三清門下,才使得那些修士不敢靠向佛門。可如今不同了,大乘小乘氣運連成一片,六佛一聖五准聖,何等氣派。這也使得無數西牛賀洲修士紛紛入得佛門,正應了當年准提佛母之言,「佛門廣大,無不可渡者。」
今日釋迦牟尼談法,不是三界每個修士都接了請柬的。只有那地位高的,或是道行法力深的,才可與釋迦牟尼一起談經。而那些前來的地仙、天仙,一大半是聽聞如來開法華大會,便可在外聽經,希望能有所領悟,加深自己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