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謝總盟七月的飄紅,順便也小小感謝一下叛徒殺神渣的萬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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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11月,陰了幾日,天空又放晴了。
大抵是鉛雲剛去,還有水汽在高空盤桓,這天的夕陽色彩便格外絢爛,騎車從坡道下去的時候,西面陽光染著殘雲噴吐出滿目殷紅如血,路邊仿若擦身後退的綠化喬木,稍嫌枯瘦的筆直身軀在這紅色蒼穹的幕布中搖著孤零零的幾片葉子,風聲簌簌,有些淒冷,也有些別樣的美感。
作為一個脫離中二期沒幾年的少年,權志龍覺得這種風光很有意境,大約是個適合別離的日子。
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沿著早就熟悉的道路來到公司所在的德陽大廈,低調地穿過守侯樓下的粉絲們——想高調也不行啊,現在哪有人認識他是誰——鎖好車,準備上樓的時候,在樓梯拐角看到一個女孩子蹲在那裡。
有些詫異地停下仔細打量一下,雖然女孩抱著腿蜷縮成一團,不過權志龍還是認了出來,這是正常,yg公司從成立到現在加起來也沒幾個練習生,彼此平日再少接觸,好歹也有點點頭之交。
「呃……樸春?」
聽到他遲疑的聲音,抱膝蹲著的女生抬起頭,果然是那張熟悉的圓滾滾的臉,但與往常總是洋溢著樂觀不同,此刻那張以前總覺得笑容不會消失的臉頰,帶著些許的傷感和落寞。眼圈也泛著紅,似乎還哭過的樣子。
權志龍沒碰到過這種事,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安慰幾句,還是裝作不知道,留給別人一點私人空間。
倒是樸春並不在意自己窘迫的模樣被人看到,抬手揉了揉眼角,吸吸鼻子:「是志龍啊,我沒事,你先上去吧!」
「……哦……」
愣愣應著。權志龍迷迷糊糊地走上樓。再回首望的時候,女生又已埋下頭,身影孤獨無助。
……發生什麼事了嗎……
樸春在yg練習生裡算是很有實力的了,只是外形不太出色。身體不好又有些不太健康的飲食習慣。夏天的時候。就因為胡亂吃藥結果藥物中毒,本來就腫的臉變得更腫了,當時氣得楊賢碩大發雷霆。
但實際上楊賢碩相當看重樸春。否則也不會因為她不愛惜自己而生氣,就算少有摩擦,也不至於讓一個樂觀的女生變成這樣吧?
一時間想不明白,上了樓,剛準備去練習室開始練習,就見到楊賢碩和一個中年人說笑著,從頂樓下來。
那個中年人權志龍認識,是j.h音樂現在的執行長,權寶根!
「j.h又來談合作的事了?」
自從yg跟著sm一起綁上j.h的戰車,和sk狠狠打了一仗之後,三家公司利益糾葛,關係比以前反倒近多了,這幾個月來,j.h的人經常出現在yg,半個月前j.h的人還過來拍了一個星期他們幾人的生活片段,也沒說到底為啥,害得那段時間他和永裴、勝賢、勝利、大聲他們疑神疑鬼,好幾天都沒什麼精神——任誰一大早頂著雞窩頭睜開眼,就見到一隻色瞇瞇的大叔扛著攝像機把碩大的鏡頭湊到面前,都會嚇到尿崩啊!
肚子裡腹誹著,權志龍還是停下腳步,向那邊鞠躬問候:「老師。權社長您好!」
「好,好。」權寶根笑瞇瞇地點著頭,「我正好想見見你呢,志龍xi,我記得你是88年出生吧,今年18歲?」
「呃,是的,虛歲19……」
「這個年紀很好,很好,我們j.h幾個製作人都對你的音樂素養很是讚賞,志龍xi年輕有為啊……」
權志龍有些迷糊,不知道這位每次來yg,都不大搭理人的j.h執行長髮了什麼神經,居然一臉和藹地拉著自己寒暄,想向老師求救,老師卻不知怎麼回事,只是心不在焉的一旁陪笑,只好硬著頭皮,絞盡腦汁說著乾巴巴的奉承話應付。
權寶根卻彷彿聽不出他的尷尬,拉著他的手,很是勉勵了一會兒,才按了按他肩膀:「志龍xi,楊君對你期望甚高,一定要多多努力,不要辜負你老師的一番栽培……楊君,你事務繁多,就不要送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聞言,楊賢碩像是才清醒:「啊,這怎麼可以……」
「哎,我們兩家什麼關係,哪用得著客氣,楊君請留步。」
推辭一番,楊賢碩沒再多做堅持,看著對方笑容滿面,一身意氣風發地下了樓。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神情還有些恍惚的權志龍,向身邊的楊賢碩問道:「老師,這位怎麼回事?」
楊賢碩沒有回答,沉默著推開一間練習室的門,走到臨街的窗戶前,撩開窗簾,望著下面。察覺到異樣的權志龍不敢多問,跟著老師在窗前,瞧著樓下發呆。
不多時,權寶根的聲影出現在樓下,但和他剛剛獨自一人不同,出現在樓下時,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生。
……樸春?
剛剛還見過面,那熟悉的身形,權志龍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轉首看了下老師,老師卻怔怔望著下面。
此時外界的夕陽正濃烈,一束陽光不知從哪裡的縫隙穿越到了這棟大廈門前,道路和守侯門前的人們,都被蒙上了一層橘子般的輪廓,光芒氤氳著,一輛似乎停在附近的車駛來,停在等待門前的兩人身旁。
權寶根坐上車,跟著他的樸春卻有些遲疑,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樸春昂起頭,看著聳立她身前一半籠罩著光明,一半浸染著陰影的德陽大廈。離的這樣遠。根本看不清她昂首仰望的這刻,那雙眼眸裡到底蘊涵的是怎樣的情緒,只是忽然間,權志龍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傷感。
還有一聲歎息。
來自身邊老師的歎息。
「老師……」
看著下面,怔然望了片刻的樸春,重重對著大樓鞠躬,然後不再回頭,上車絕塵而去,受到那種隱約的傷感,還有別離情緒的影響。權志龍叫了一聲。卻又吶吶無言。
車子已經離開,楊賢碩卻還呆在窗前,閃爍卻又稍顯晦暗的眸子下,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某一刻。他放下手:「我沒事。其實,今天應該高興的。」
「老師?」
似是真的放下了什麼,楊賢碩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迷惑的眼神中露出笑容:「一會兒你召集勝賢、永裴他們,告訴他們,最近幾天做好心理準備……已經幾個月了,該教的都已經教給你們,需要注意什麼也都告訴了你們,幾年的訓練,一年的準備,就是為了這個日子,心理方面一定要調整好……」
他說著沒有頭尾的話,但從去年開始,就在他的指導下為了出道而努力的權志龍,立刻在那流轉著莫名味道的語言中,體會到了某種可能性。
少年瞪大了眼,「您的意思是……」
彷彿知道他想說什麼,楊賢碩頜首:「不錯,j.h方面已經制定好企劃,過段時間,你們就要出道了!」
聽見他如此確定的話,權志龍神情霎時恍惚,又霎時清醒。
茫茫然之間,過去幾年日夜練習的辛苦劃過眼前,想起曾經追逐夢想卻連連碰壁,想起第一次遇到老師,那種終於獲得承認的辛酸和委屈,想起每次瘋狂練習後,氣喘吁吁獨自一人躺在黑暗中的疲憊欲死……
無數畫面紛至沓來,最終化作一道無比模糊,又無比清晰的念頭。
要出道了!
終於,要出道了!
一時間,滿腔莫名滋味兒,似悲傷,又似狂喜……
……
……
「以後,你就在這裡練習了。」
從車上下來,聽著權寶根的話,抬起頭望著眼前陌生的大樓,以及走進樓內,那種種陌生的環境,樸春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樣的表情。
自從那年軟磨硬泡著,最終逼得老師被自己的堅持磨得無奈,把自己簽進yg,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它,她以為自己會在那棟狹小的樓宇裡永遠呆下去,就像在那裡過了20歲的生日一樣,以後還要過30歲的生日,40歲的生日,或許掌聲轟鳴、鮮花環繞,也或許默默無聞。
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老師轉手把她賣給了別人……
「春啊,j.h說他們那邊有個hiphop女團企劃,他們很看好你的實力,所以……」
往日聽著親切又好笑的少女腔調,今天卻說著對她而言最殘酷的事,他說是為了她的前途著想,說j.h的實力雄厚,更適合她發展,還說如果過的委屈,等合約解除還能再回去。
可是她不曉得應不應該相信了。
樸春已經20多歲,早過了天真的年齡,有些事開了口子,就再也無無法回到從前。既然他能把她賣出去一次,就會再賣第二次,她不知道j.h向他開了多大的價錢,讓他完全沒有拒絕地交出合約,或許,不只是金錢,還有更多的利益交換罷。
比如他念念不忘,被j.h握了一半所有權,已經命名逼gbang的男子組合。
聽說他們很快就要出道,現在的yg哪有財力推廣,或許關於她的交易,就是j.h承擔一切費用的添頭?
也許這樣的想法偏激,不過既然已經被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心神恍惚不定的樸春,沒有理會權寶根喋喋不休的介紹和對公司的解說,只是麻木地跟著來到一間休息室,之後對方囑咐了她幾句什麼,沒注意聽,然後他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