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英俊不清楚他的沉默是在想些什麼,他習慣了安空某些特異的,甚至讓人恐懼的地方,因此問過之後,沒有得到答案,便也不再多糾纏。
酒精的效力一直作用著,大腦有需沉,冰冷的風吹過來,都感覺不到其中的寒意,腦袋沉甸甸的,像是被火爐烘烤著。
不過腦海裡還是保留一絲清明,讓他想起自己忘記匯報的一件事。
「空,你讓我關注jyp,我查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嗯?」
一束光從外面掃過,安空轉首望來的身影,落在樸英俊眼中,是那束光芒裡一道漆黑的輪廓。
他瞇起眼,恍惚了下,隨後才醒過神來,說道:「娛樂圈內的門門道道我不太熟,不過其他圈子倒是有些渠道,最近jyp的幾位股東,正在悄悄拆借現金,似乎是他們的生意有了麻煩。樸振英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他沒有其他產業,不過我聽全秉國說,他派去盯梢的人,注意到jyp最近有大量陌生人出入,經常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次在地下停車徹看到樸振英與那些人起了爭執……哦,昨天,又有一幫徐混去jyp鬧事,最後被警察抓了,但好像很快又放了出來!」
說著,即使醉意朦朧之中,他也露出一絲怪異的笑:「空,這些事情串聯起來,總讓我感覺很熟悉的樣子……元成,你說是不是?」
安空沒有說話。前方還在開車的元成,從後視鏡望了樸英俊一眼。面無表情地答道:「是很熟悉,黑幫收購企業的標準流程!」
元成說的沒錯,恐嚇、騷擾、談判,多線並進,這是黑幫收購正規企業的標準流程,因為以前他們在釜山也這麼幹過,不過那時是守在漁業碼頭強買強賣。
「你的意思,有人在試圖收購jyp?」有些懶散地調換了一下坐姿。左腿疊上右腿,一手擔在扶手上支撐起下顎,安空問道。
樸英俊攤攤手:「**不離十吧!jyp是私人公司,正常收購的難度很大,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選擇這樣的方法,一方面持續騷擾。干擾jyp正常運營,打擊公司股東的持股信心,一方面派人破壞那些股東自身的商業活動——嗯,聯繫一下我打聽到jyp股東拆借現金的事,這一步似乎已經取得效果了,那些人的流動資金多半已經斷裂。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持續談判,開價不要太黑,成功的幾率很大!」
這是必然的,一面是可以放棄的公司的股份,一面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生意。只要支撐不下去,誰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可這些都只是猜測。安空沉吟片刻,吩咐道:「明天你和全秉國聯繫一下,想辦法查出來那婿入jyp的陌生人的來歷。」
「沒必要這麼麻煩啦!」樸英俊擺擺手,「你不是答應楊賢碩,明天去yg坐坐麼?問他就是了,別看那傢伙跟個娘炮似地,其實消息靈通得很,我敢說,他肯定知道jyp最近動盪的內幕!」
想了想,安空點點頭。
楊賢碩在圈內混跡多年,交遊遍地,人脈廣大,雖說現在混得慘了點,但也不能因此輕視,jyp的事,即使他不可能全盤清楚,也一定能打聽到蛛絲馬跡!
「說起來,空,幹嘛這麼關心jyp?他們的死活和我們又沒關係!」
「呵,說沒關係,其實還是有關係的!」
隨口答了一句,安空就不再多說。
他想起了上次sm在二級市場受到阻擊的事情,當初是他利用「樸善伶風投」的雄厚資金,幫助sm度過了難關,不過,雖然戰勝了那個昌和地產,但對方在阻擊中表現出的韌性、強勢還有對時機的把握,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當時的條件,他和sm管理層互相勾結,在大部分股東及昌和地產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啟動反收購條款,本來可以一舉對昌和地產進行重創。
只是對方很有決斷,剛察覺不對,發現繼續收購成本將大幅增加,便立刻放棄收購,拋掉手中持有的sm股票,及時抽身,不但最大程度的減小了自身的損失,也使得他當時準備的後續毒丸計劃落空。
從在二級市場阻擊,到要約收購,再到出局。
對方眼光辛辣,行事果決,每一步都走的恰倒好處,即使落入下風,也牢牢掌握著主動權,這樣的對手,實在有些難纏。
同時也讓安空隱約有些憂慮,他不認為昌和地產對sm的阻擊,是一時的投機行為,或者只單純針對sm,在他偶爾閒暇的推演設想中,昌和地產……或者說,指揮昌和地產這只黑騎士的幕後力量,多半是想要介入娛樂產業,之所以將目標定在sm上面,不過是恰逢其會,借了一把他當初要挾sm的東風。
若真如此的話,收購sm的挫折估計只能令對方消停一時,他們終究會捲土重來!
之所以關心jyp的情況,就是直覺上對這番憂慮的反饋,他想知道,造成jyp動盪的,是不是那只曾經和他交過手的黑騎士。
……如果是的話,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微微閉起眼,默默沉思著。
因為那種行為代表著,介入娛樂產業是對方戰略發展的一環,所以他們才會鍥而不捨,而戰略層面,通常是沒有妥協可言的。
要麼佈局成功,要麼毀滅!
到時,jyp只是第一個犧牲的經紀公司罷了,一旦對方進駐進來,sm也好,他的j.h也好。都會成為對方的絆腳石。
不同的是,sm因為目前的地位而成為絆腳石。j.h則是因為未來的目標!
j.h想要發展壯大,就必然與對方的佈局產生衝突,除非他願意有一個超越sm的強大力量,凌駕在所有人之上,願意自己和j.h,服從別人制定的規則和意志。
不然,只能未雨綢繆,著手反抗!
……
和元成一起。先把樸英俊送回了下榻的酒店,安空隨後就回到家。
深夜的家中,智秀和允兒都已經睡了,玄關的燈亮起的時候,客廳那邊,電視的待機畫面微微閃爍。沉浸在一片昏暗裡的空間,面對電視的方向。林秀晶靠在沙發上打著瞌睡。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整個人沉睡得像個孩子,一手支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幾根鉤針和一條只鉤出小半截的圍巾,安靜而隨意地躺在她手邊。
突然想起之前在車上時。樸英俊問過的那句話。
他事業有了,家有了,整個人也應該穩定下來了,那麼,是否應該給她一個答覆?
她從未向他索要過答覆。她甚至很少主動要求什麼,每天每天。她只是守侯在一個地方,等待他閒暇時或許能想起她,然後來到她身邊。
如同過去的日子裡,每天她都窩在家裡,等待他從外面回來後,從他手中接過脫下的外套。就如今天,他明明打電話給她,說今晚會很晚回來,可是她仍舊等在這裡,等到困得睜不開眼,等到她所看的電視頻道都在深夜關閉了。
他知道,她是不想給他壓力,所以總是默默等待,到得如今,居然已經形成了習慣。
沉默地看著她的睡靨,靠在沙發上的溫婉女人,腦袋又點了幾下,隨後支著下巴的手滑開,整個人的身形猛地趔趄一下,還沒等安空起身扶住,她已經下意識驚醒,還朦朧著的睡眼迷茫地眨了幾眨,一手摸索到身邊沒鉤完的圍巾,拿起來,打個哈欠似乎要繼續。
然後,才看到他就站在不遠地方。
剛從睡意裡掙脫的大腦,還有些迷茫,直到他微笑著坐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頭,她才彷彿剛清醒似地,依偎在他懷裡,有點懊惱地說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真是……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剛回來。」
「晚上喝了不少酒吧?晚飯後,我給你煮了點醒酒湯,還在廚房裡呢,我去端給你……」
說著,她想起身,然而卻被安空拉回懷裡。
她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多想,只是笑道:「幹嘛啦,別鬧,先把醒酒湯喝了,不然明天又該頭疼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住她,臉頰埋在她頸窩,呼吸著她身上,她發間瀰漫出來的沐澤的清香。
溫暖的吐息不斷噴在有些敏感的皮膚上,很癢,林秀晶瑟縮幾下,卻又不忍用力推開他的擁抱,掙扎片刻,沒有掙脫出來,只得氣喘吁吁地小聲抗議:「喂,別鬧啦,是不是不想喝湯……那,我給你放洗澡水……呃……別親那裡……」
最後一聲抗議,變成一聲暗啞的悶哼。
昏暗中,女人微微顫抖著,咬緊下唇,雙手穿插在他發間,不知所措地絞動著,感受他的親吻從脖頸慢慢的,慢慢的滑到胸前,最終將自己最敏感的地方銜在舌尖挑逗。
隨後,她發出低低的驚呼,整個人被抱了起來,上樓。
其後的時間,大抵便是滿室春光了,一簾幽月在窗外的天空,被雲紗遮擋住了臉,當它皎潔的色彩,再次降臨大地的時候,風散雨歇的臥室裡,安空低頭看著露出光潔肩膀,疲憊睡在自己臂彎的林秀晶。
她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微微翹起,勾勒著名為喜悅的弧度。
點著一根煙,默默抽了一口,黑暗裡一點火星忽明忽暗,過得片刻,一聲似歎息般的聲音,與濃郁的煙霧噴薄而出,滿滿的都是莫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