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代表,我們不下去調解一下嗎?」
mbc本部大樓面向道路的這邊,玻璃牆面反射了太陽,襯托著大樓規矩的四角,儼然一台巨大的電視屏幕,微微放射光芒。
五樓,兩個人站在觀景窗後向下看。
見到樓下安俊赫下車,走進那輛黑色加長suv,其中戴著眼鏡的青年轉首問身邊的中年人。
洪代表背起手,默默看著下方,沒有回答,片刻後才反問:「唔,你認為需要我們出面?為什麼呢?。」
「因為這裡是mbc,我們雖然答應鄭智薰的條件,那個角色不再交給安俊赫,但安俊赫和我們也沒有衝突,我覺得……」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電視台作為中立方,就要保持中立的態度,他們要解決糾紛,儘管到別的地方去,不能允許他們在mbc門口鬧起來,那對我們的影響不好。這樣不管不問,有些太偏袒鄭智薰了。」
「……這是你的想法?」
「是,是的,洪代表。」
「我們若真的下去調解,就算只是讓他們離開,也是偏袒安俊赫了。」聞言,洪代表笑了笑:「泰浩啊,你很喜歡那個叫安俊赫的小藝人?」
名叫泰浩的青年啞然,他不是女人,也不追星,要說喜歡當然不至於,只是他年初被媽媽逼著一起看過《對不起,我愛你》,對安俊赫在裡面的表演相當欣賞,但也僅此而已。
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昨天他和一位相當要好的朋友喝酒,無意間說了《我叫金三順》男主角選拔被rain干擾的事,因為不是他主持的部門,那個話題他也只是當作八卦來講,當時還對朋友笑著說「安俊赫這次被rain坑慘了」。
沒想到那個朋友卻拜託他,有機會的話,幫一下安俊赫。
那個朋友名叫劉在石。
他知道劉在石一直都是個老好人,很喜歡攬事兒。不一定和安俊赫有多深的交情,但作為好朋友,對方既然開口,他也不好推卻。不過他目前地位不算多高,也沒想能幫多大忙。直到前一刻他和洪代表聊天時。有人報告樓下好像出事了,趕過來後,發現安俊赫獨身一人進了rain的車子,怕他吃虧。這才多了一嘴。
見他啞口無言的樣子,洪代表露出寬容的笑意:「其實你說的意思也沒錯,藝人的爭端之中,電視台需要保持中立,互不偏袒。讓他們在門口鬧起來,確實不太像話。不過台裡有人不滿安俊赫很久了,早就想給他一個教訓,否則,你以為鄭智薰只是答應和電視台加深合作,就可以干擾一部劇的男主角選拔嗎?台裡沒人吹風的話,他哪有那麼大架子。」
「有人不滿安俊赫?」泰浩疑惑地想著,片刻,忽地露出恍然之色:「是音樂營地的……?」
「嗯……」洪代表含糊地應了一聲。
見此。泰浩無奈地歎口氣。他已經明白前因後果了,年初安俊赫即將歌謠出道的風聲放出之後,三大電視台的打歌節目,都紛紛向其遞去橄欖枝,其中只有sbs不算太積極。畢竟他們的「人氣歌謠」是同類型中收視率最高,口碑最好的,沒有對新歌手的迫切需要。因此真正的競爭方只有一直別著苗頭,互相爭奪收視率第二位的「音樂銀行」和「音樂營地」。
當時無論誰看來。都是mbc贏面最大,「音樂營地」一直以來的定位便是青少年市場。非常符合安俊赫的需要,當時「音樂營地」的節目組也下了一番代價,幾乎眼見到可以將安俊赫的出道舞台爭取過來。
但後來安俊赫卻選擇繼續和kbs合作,選擇了「音樂銀行」。
泰浩認識那位節目pd,知道他往日的風評便有些小心眼,沒想到那些評價還是委婉了,對方居然能記仇到這種程度。
搖搖頭,泰浩只能歎息自己無能為力。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下方,那輛很久沒有動靜的黑色suv,洪代表收回視線,拍拍泰浩的肩膀:「算了,反正鄭智薰也不敢做什麼,頂多讓那個小傢伙難堪一點,走,我還有些事和你說,你……」
攬著泰浩的肩膀,兩人剛離開觀景窗,往回還沒走出幾步,樓下陡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轟——」
與此同時,樓上樓下的驚叫此起彼伏。
……
時間退後到幾分鐘前,幽暗的suv內,望著對面微微冷笑的rain,安俊赫瞇起眼睛,表情逐漸冷漠。
氣勢是一種很虛無縹緲的東西,無法看到,無法觸碰到,但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就比如此刻,當安俊赫不再笑瞇瞇一臉和善的時候,周圍的溫度都似乎隨著他表情的冷卻,快速下降。
坐在rain身邊的三個魁梧大漢,神情一緊,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微微調整姿勢,作出隨時都可以出擊的搏擊動作。
他們雖然一直看起來很囂張的樣子,但卻不代表會小瞧面前這個長相漂亮的年輕人,幾人都是刀口裡廝混出來的,對危險很敏感,剛剛安俊赫出現時,他們就直覺的感覺到不對,這時見他表情變冷,心裡的警兆頓時大作,哪還敢有半點放鬆!
安俊赫卻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他只是瞧著rain,彷彿以前從未見過那張臉,直到現在才看到,要記下那上面每一處細微的特點。
過得許久,在rain被他盯得越來越難受,忍不住想要發飆之前,他終於開口:「前幾天,離開首爾之前,我一直都在迷茫一個問題……」
他兩手手指交叉握著,大拇指抵在一起慢慢摩挲,語速也很慢,吐字清晰,讓人可以立刻明白他每一句話的意思:「……當然,那個問題是什麼,你們不需要知道,重點在於我當時很迷茫,有些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下去。我也不確定,這個城市我還能呆多久。所以一些問題我就壓著沒有解決,你知道,當一件事的思考佔滿整個大腦的時候,對其他的就懶得再去關注了。」
抬手點了點腦袋,他看著rain。重新露出笑意:「所以你才能蹦達這麼久!」
「你……」rain面色一變。猛地坐直身體就想發作,然而這番動作卻被身旁那三個大漢擋了回去,他怒瞪向他們,但旋即就錯愕地看到。這三個他高價請來的打手兼保鏢,正緊張地望著對面的安俊赫,那只光頭大漢甚至額頭都佈滿了汗水。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有些茫然,聽對面安俊赫繼續說:「……當然。那只是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其實我理解你的憤怒,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還被人把醜態曝露在網絡上。想報復,想出口氣,結果有些人就是不讓你如意,憋屈感越來越深……這些我都理解!」
「但我也有難處!」他攤攤手,彷彿朋友敘話一般的無奈說道:「人都是自私的。別人對我犯了錯,我會懲罰她,但若我的人對別人犯了錯,我只能選擇包庇……沒辦法,她們支持的是我。我必須這麼做,不然就沒人敢支持了。我們的矛盾就糾結在這裡,你想要人,我不給。雖然各有各的理由,但總的來說。我在道理上處於劣勢。所以你搶單子,讓我損失了20億韓元,我也沒放在心上,回到首爾後都沒去找你,那20億就當是賠給你的醫藥費,我覺得我們的爭端可以這樣告一段落……遺憾的是,你和我的想法不同!」
說著,安俊赫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
「鄭智薰,你應該慶幸,你做的事目前還不算過分,而我也想做點改變,一些容易造成大麻煩的事,我不想再沾了,不然……呵!」
以一聲輕笑作為結尾,安俊赫戴上墨鏡走出車子,也沒讓車元成靠近,直接穿過花壇,在馬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呼嘯而去。
車裡的幾人面面相覷,剛剛那幾句話的時間之中,車廂整個空間,連他們四人的情緒都彷彿被安俊赫所掌握著,只顧著聽他說話,連他從容離開都沒有攔截。
這時反應過來,rain有些羞惱,但是……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上,剛剛撤去和善面具的安俊赫,真的把他嚇到了。
那種從容不迫,他只在幾個酒會的某些人身上遠遠見過,而那些人,無一不掌握著強大的力量。
觀念的衝突,讓他有點迷茫,他不知道安俊赫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看起來很可欺的傢伙,好像突然就變成老虎了,也不知道安俊赫是不是虛張聲勢,腦袋很亂,半晌都梳理不清情緒。
「老闆,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見他半晌不動,那三個大漢對視幾眼,一人小聲提醒道。
被驚醒的rain深吸口氣,不耐煩地擺擺手:「開車!」
話音落下,還未等那人答應,車外,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這裡的車元成,身上響起手機鈴聲,幾人轉頭望去,見他接了電話,似乎收到了什麼吩咐,點了點頭,隨後掛斷,一把將手機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又踩了兩腳,確定它徹底完蛋了,然後坐進起亞轎車。
幾個呼吸後,起亞引擎轟鳴啟動,不斷咆哮著,輪胎吱吱叫著瘋狂轉動,在地面擦出濃烈的青煙。
下一剎那,起亞黑色的車身猶如離弦之箭,猛地射出,狂暴地向這邊衝了過來。
suv車廂裡,見到這一幕的幾人,面色霎時間慘白,rain大吼著:「快開車!」
然而,已經晚了。
「轟——」
轟然巨響之中,起亞凶狠地撞上suv,流線型的前端,幾乎有小半個鑲嵌進了suv的側面,推著它一直前進、前進,又一聲巨響,撞上花壇。
兩輛緊貼在一起,扭曲、猙獰的鋼鐵怪物,轟鳴著,顫抖著。
破碎的玻璃渣與零件嘩啦啦迸射出去,飛舞上半空,火花、碎片、煙霧,匯聚成一幅充滿暴力感的畫面。
ps:我又忍不住寫了火暴的東西……跪了……大概源於我的黑暗情結吧,希望各位不會覺得反感,不過這次不會再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