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澀谷宿舍。
幾天後就要發行日文單曲出道,東方神起的五人,最近同樣很忙碌,每天徘徊的地方,也僅是舞蹈室與宿舍,偶爾也會根據艾回安排舉行街頭表演。
可惜日本雖然說擁有世界第二大的音樂市場,但對外國人的排斥也同樣極為嚴重,除了莫名其妙的歐美情結之外,亞洲其他國家的歌手想要在這裡取得認同,委實不是簡單的事,更何況是幾個在本國都才剛出道一年的新人。
距離最近的一次街頭表演,依舊沒有收穫到多少掌聲,像往常一樣,除了有限的粉絲,觀眾平淡地看著,不會去管他們在舞台上賣不賣力,看完走人,留下一地垃圾。
其他人怎麼樣,金俊秀不知道,他只記得自己剛從公司得到通知,知道公司和艾回聯手,準備安排他們日本出道,以完成當年神話都沒完成的偉績。那時他雄心勃勃,滿懷著憧憬,雖然也預感到初期可能不會順利,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現實給予的打擊居然如此沉重。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睡好,每天一閉眼,看到的都是台下那一張張冷漠的臉,時間距離單曲發行越近,心情也越忐忑。
最近幾天,經常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而且他知道,其他成員也是如此,受此影響,宿舍現在也沉默許多,每個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沒有交流,很少有說話的機會,即使偶爾一句,也無非是「讓一下,我過去」、「吃什麼?」、「誰先洗澡?」之類。
「……如果我是安俊赫就好了……」
躺在床上,金俊秀叼著一根牙籤,想到當初和安俊赫一起來日本,看到的熱鬧的接機場面,心裡是說不出的羨慕和嫉妒。當然,嫉妒也僅於腦袋裡遐想一下,自己成為安俊赫會怎樣怎樣,更深的就沒了。雖然和安俊赫接觸的不多,而且認識他,也是因為李赫宰的關係,但他為人確實不錯,金俊秀覺得很對自己胃口。
就是其他成員不太喜歡他,俊秀感覺挺可惜。
或許是人在一起住久了,當真有些心有靈犀,剛想起安俊赫,金俊秀便聽到外面客廳裡,一個人聲音聊起了他:「……每天都這樣,真是煩透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安俊赫那樣啊?剛剛才看的公信榜,他一張韓語的mini專輯都賣到20多萬呢……」
說話的是成員中年紀最小的沈昌珉,金俊秀連忙起身,還未走出房門,便聽到鄭允浩大聲訓斥:「別提那個名字,聽了心煩!」
「什麼啊,心煩你別聽啊,對我吼什麼吼!」昌珉不甘示弱,他是年紀最小的,今天實歲才16歲,正是荷爾蒙旺盛的年齡,哪能忍住火氣,更大聲地吼了回去。
長久以來,對未來迷茫的壓抑,早就使幾人都繃緊了神經,這次無關緊要的口角之爭,儼然成了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
等金俊秀再不遲疑,衝出去的時候,兩人已然打了起來,旁邊在中、有天上去拉架,卻混亂中挨了幾拳,也忍不住加入戰火。四個精力充沛,卻只能整天憋屈地呆在宿舍的大男生,嘶吼著,拳拳到肉,肆意發洩近些天的鬱悶,打得熱火朝天,金俊秀踟躇著不知所措,有心拉開他們,卻也知道自己進去只會更混亂。
正著急呢,宿舍的門猛地被推開,一個中年人走進來,見到客廳中打成一團的場面,中年人愕了一愕,旋即勃然大怒:
「都給我住手!」
邊吼了一聲,中年人邊隨手抓過一支熱水瓶,狠狠扔了過去。
「砰!」
瓶膽爆開的巨響聲中,開水炸起大團的水花,混合著滾滾蒸汽劈頭蓋臉地潑在榻榻米,以及其上正翻滾著扭打的四人身上,頓時燙起一串慘叫。
幾分鐘後,齜牙咧嘴,摸著燙得通紅的胳膊大腿,還有點鼻青臉腫的允浩、昌珉、在中、有天,一字排開跪坐在牆角,互相不服氣地瞪著。
眼見得他們這副樣子,中年人恨得直咬牙:「說,你們為什麼打起來?」
脾氣最倔的昌珉,梗起脖子就想告狀,話還未出口,中年中便猛的一揮手,冷聲道:「算了,我懶得聽你們找借口,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你們之前選定的珍珠紅色應援色,被取消了,本來還想安慰你們,但現在看看,你們精力很充足嘛!這點小挫折,你們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對吧?」
一聽這話,本來還在用眼神較勁兒的四人,全都傻眼了,連金俊秀一時間也有些懵。身為隊長的允浩,或許脾氣急噪了一些,但到終究有著擔當,也顧不得還在罰跪,連忙起身著急問道:「怎麼會突然取消了呢?那是我們和粉絲好不容易確定的,怎麼……」
「別問我怎麼會!」正在喝水消氣的中年人,聞言頓時暴躁起來,表情扭曲地狠狠扔下手裡的杯子,啪的脆響聲中,他在怒吼:「如果你們能像安俊赫那樣,取得好成績,怎麼會被人家找上門來把應援色都要走,我又怎麼會連屁都不敢放!」
「哎西吧!」
砰的一聲,一腳踹翻茶几,也不再管東方神起這幾人,中年人怒氣沖沖地出了宿舍,門扉在他身後重重帶上,巨大的聲響,震得還茫然的幾人下意識一個激靈。
不敢置信地互相看了幾眼,看著同伴們失魂落魄的臉,金俊秀彷彿失去力氣一樣,慢慢軟倒在地。
茫茫然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身邊隱約有「嗚嗚」的聲音,勉強轉動著幾乎要僵硬掉的脖子,轉頭去看的時候,身旁一直帶領他們,然後被他們私下撇嘴認為裝成熟的允浩,臉埋在膝間,雙手緊抱著後腦勺蜷縮在那裡,肩膀微微聳動。
他哭了……
……
日本發生的這一幕,安俊赫不知道,在他心裡,應援色的確定委實算不上什麼大事,他確定了顏色,上報公司,公司通過,以後自然會趕製販賣,流程如此簡單。
在他心裡,想比起應援色,履行承諾與金佑真見面,顯然更為重要。
那天在官方俱樂部看到帖子的剎那,他就知道是誰在背後策劃了,說起來,這次是那個名叫金佑真的女孩,第二次做出anti別人的事,雖說是為他報不平,但也委實膽大了些。
聽說女孩還是初中生,能連續策劃兩次anti行動,擱在這個年紀倒也真算得上人才,可惜還是太幼小,有點不知深淺。
若非自己當時授意將所有數據刪除,她現在恐怕早已經被jyp找上門,還未成·年的她,或許可以憑借年齡優勢,免去許多非難,但震怒的jyp公司——或者說rain,私下會怎麼對她,那就難說了。
夢境中的經歷,使他不憚於將事情往最壞的方向考慮,所以,雖然金佑真魯莽的行為,給他招惹了不少麻煩,但究其本心,還是為了維護他,所以他也選擇保護她。
他很喜歡中國一位名叫孟子的賢者說過的話: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偶像與粉絲的關係自然稱不上君臣,但裡面蘊涵的上下關係、相處道理,卻是可以借用的。
與佑真見面是在中午,對方放學之後,因此整個上午,安俊赫都在四樓閒閒地翻看劇本。
自從憑借《對不起,我愛你》一劇成名之後,這幾個月來,不少劇組向安俊赫邀戲,有些是看中了他在《對》劇中的演技,不說邀請的角色是否合適,但確實有著誠意在裡面,給的劇本雖有所閹割,但也把劇情脈絡交代的清清楚楚。有些就純粹是湊熱鬧,遞來的邀約上,片酬一個比一個誇張,具體劇本卻不提供。
權寶根的工作,就是篩選掉那些湊熱鬧的,把真正有誠意的留下,然後再看邀請的角色,在整部劇裡的定位,是否適合安俊赫如今的身份,最後,才是對劇本的閱讀。
s·m出身的經紀人,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對劇本的閱讀能力極差。權寶根也是如此,為了不至於耽誤安俊赫的前程,他也不敢隨便接戲,這幾個月安俊赫忙碌時,他挑挑揀揀,才選出幾個自認為不錯的,留著讓安俊赫自己看了之後選擇。
「驛動的心……愛情中毒……愛情餐歌……」皺眉翻過眼前厚厚一摞劇本,看著那一個個名字,安俊赫微微皺眉。
這些名字,沒有一個在他的夢境裡留下過痕跡,雖然依照夢境來看,05年的他應是最忙碌的時候,大若有大熱劇集,他同樣也會知道,畢竟要接待外國遊客,而外國遊客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韓流明星來的。
翻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上次權寶根說的那個,主題偏向女性的劇本,安俊赫想了想,05年確實有一部女性題材的劇集大火,只是不確定是不是那部……
對照權寶根留下的簡評便簽,從一堆文件中,翻出自己選定的編號,翻開扉頁的剎那,安俊赫眼睛一亮。
一行粗體的黑字,無比醒目地擴充於整個瞳孔:
《我叫金三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