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就像是有一場蝗災席捲了整個美國。這個世界頭號強國至少有二十幾座城市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毀滅,十幾萬人死亡,這其中有前來鎮壓的軍隊,也有無辜的平民——黑鳳凰可不會管誰是無辜。
也正是在這幾天,黑鳳凰向全世界展現了五級變種人的強大。無論是什麼熱武器,哪怕是坦克導彈,在碰到她週身十米那層可以稱之為「領域」的氣罩後,都被絞得粉碎。揮手間地面就出現百米裂痕,她的速度又很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一條街道連帶其上的建築物都化為烏有。不管是女人、小孩,還是老人,黑鳳凰都一視同仁。只是一眼掃過,目中一切盡皆湮滅。
照這樣的破壞速度下去,或許要不了幾天,美國就會變成第二個伊拉克了。不過這些與葉秋幾人卻是沒什麼關係了,有句話說的好,管我死後洪水滔天。他們的境遇就和這句話差不多,反正幾天後就要回歸【影劇院】了,那就算全世界都將在黑鳳凰的肆虐下毀滅,又管他們什麼事呢?
幾人甚至興致勃勃的打賭玩,今天猜測政府會使出什麼手段來阻止黑鳳凰,明天又下注政府會不會被黑鳳凰逼得動用核武器。對於此,葉秋倒是不以為然。現在的他能夠在數息間使用幾十次【咫尺天涯】,只要不是整個大陸都受到致命襲擊,哪怕有一顆核彈向他所在的城市投下,他也能安然逃脫。
連他都能如此,更何況是四階的黑鳳凰了。
「總之,現在這個世界,似乎還沒有誰能阻止黑鳳凰。除非……像第三部裡那樣,金剛狼靠著舊情殺掉黑鳳凰。」方晴懶散的靠在躺椅上,輕抿一口紅酒,繼續說道:「但那只是電影劇情,現實裡,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狗血的事發生?」
「哼,說了等於沒說。」阿克莉亞不屑的道,她現在對方晴越來越不滿起來,一切都因為幾天前方晴從中阻撓,壞了她的「好事」,導致現在每晚她都在自己的小床上入睡——她當然不可能和方晴同眠一張床,所以又搬了張床到房間裡。
讓卓一航和胖子鬆了口氣的是,約莫是有葉秋在的緣故,兩個女人並沒有爆發出什麼戰爭,這座旅館也得以倖存。這幾天,他倆倒是閒不住,白天會去鎮上遊蕩幾圈。讓他們驚奇的是,鎮上的居民們對兩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似乎他倆原本就是住在這裡的。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葉秋的手筆,能讓一個小鎮上千人都記憶混亂——這可真是如同神明般的能力。
私底下,胖子曾問過卓一航,如果讓他全力施為,能不能也做到這樣的效果。卓一航點點頭:「那我也會死,力竭而死,你真以為我的原力是萬能的?」
他充滿感慨的說道:「咱們的隊長,可真是有幾層樓那麼高啊。」
「區區幾層樓的高度可不能讓我滿意。」胖子和卓一航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倆討論著和葉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時,正主就躺在半空,和阿克莉亞笑談著——用「躺」來形容他現在的姿勢一點也不誇張,天邊白雲被他變換成一張床的形狀,青年就躺在這張由潔白的雲層構成的大床上,抱著阿克莉亞小憩。
阿克莉亞臉上充滿得意,儘管方晴使手段破壞了她的如意算盤,但隊長卻以這種方式彌補了她。
她此時恨不得方晴能突然出現在天上,看到這一切,那樣她就能好好的打擊一番這個「情敵」了。不過她也知道葉秋之所以背著方晴做出此事,為的就是不想讓小隊裡兩個女人又爭吵起來。一直以來她在葉秋面前表現出的都是無比乖巧的形象,她並不打算現在就將其破壞掉,所以女孩只是一臉甜蜜的摟著心愛的隊長,一隻手緊緊握住葉秋的手,十指相扣。
下方胖子和卓一航的話被兩人悉數聽到,在葉秋抱怨著胖子和卓一航小看了他之後,阿克莉亞嘻嘻笑起來:「那你覺得自己有多高啊?」
「嗯,讓我想想,」葉秋抬頭看看天,再望望地,很誠懇的道:「做人要謙虛,我就和那天一樣高吧。」
阿克莉亞吐吐舌頭,雖然沒說話,但葉秋卻很清楚她想的什麼。輕輕拍了拍她的小翹臀:「怎麼,覺得我太過狂妄了?」
「沒有啦……」阿克莉亞嘿嘿一笑,「只是覺得你用那麼謙虛的表情說那麼自大的話,挺可愛的,用一個詞來表示的話,那就是『傲嬌』吧。」
「傲……傲嬌?」葉秋愣住了,半晌才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膽子可真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
他忽的不說話了,阿克莉亞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青年眼裡掠過一絲追憶:「只是很早以前,也有人這樣說過我。」
「是她麼……」阿克莉亞很聰明,「你在現實裡的女友?」
葉秋看著女孩近在咫尺的面容,漸漸把她與腦海裡的小貓重疊,雖然兩人長得不一樣,但氣質卻是無比相似。他不說話了,伸出手緊緊抱住阿克莉亞。
「阿克莉亞。」
「嗯?」
「我希望,很久很久以後,你還能笑嘻嘻的說我傲嬌這種話。」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隨著時間過去,我們之間會變得生疏起來,就像我和現在的方晴那樣。」
「你的意思是?」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和你在一起而不是方晴嗎?因為現在的你,是小隊中距離我最近的人,而方晴……雖然她也在努力,現在是二階的實力了,但我和她的距離卻不可控制的越來越遠。」
「……為什麼會這樣?」原本聽到葉秋承認他和方晴兩人漸行漸遠,阿克莉亞應該很高興才對,但不知怎的,女孩心裡卻生出了一股惶恐,她沉默片刻,輕聲問道。
「我想,是實力的關係吧。就像海鳥跟魚的相愛,最終隨著海鳥展翅高飛,那條魚只能在海底無助的看著它離開……如果說我是海鳥,方晴就是那條魚,最開始的時候我們還能說得上幾句話,還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但當我漸漸不滿足於只在海裡暢遊,渴望著飛向天空,並且真的那樣做了的時候……她卻還在原地踏步,哪怕她拼了命的想要隨我一同飛走,但魚始終是魚,可以躍出海面三尺,最終卻還是要沉入海底。」
「她現在對我的感情,已經不是最開始的喜愛,而變為憧憬了。」
「憧憬,本就是這世界上離理解最遠的感情。她不能理解我現在的實力,不明白我揮手間就能讓方圓百米內一切事物化為灰燼的手段從何而來,不清楚我心裡真正在想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憑著那變質了的感情,守候在我身邊。」
葉秋說話的速度很慢,似乎這些話是他一邊思考一邊說出。
「可她也只能守候了。」
「阿克莉亞,知道嗎,最開始的時候,她比我還要強,就像在《林中小屋》裡遇見你時一樣。可到了現在,我一刀就能殺掉一千個她……你能想像和一個比你弱了不止百倍的人在一起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嗎,你必須小心翼翼,生怕動作稍微重了點就會把她殺死。當我還是三階初期的時候,體內的靈魂因子連戰鬥都不夠,所以不至於在平日裡外溢出來。可現在,只要我心情稍微變得不好,這間旅館就會被夷為平地——現在的我,就像一堆隨時都可能爆炸的火藥,如果是普通女人和我在一起,恐怕我皺皺眉她就會人頭落地。」
「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查爾斯為什麼會將黑鳳凰束縛在琴葛蕾體內了。有時候,太過強大的力量,往往也代表著災難。」
葉秋說完這話就笑起來:「當然,明白並不意味著贊同,我對自己現在擁有的力量非常滿意,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依然會選擇力量而不是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說這些話,只是想告訴你,莉亞,我很喜歡你,你要不斷變強,別像方晴那樣被我遠遠拋下,好嗎?」
這次,阿克莉亞沒有像以前那樣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她猶豫了很久,最終問道:「如果……我也像方晴那樣,跟不上你的步伐了,你會怎樣?」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葉秋卻想都沒想直截了當的說道:「我不會怎樣,阿克莉亞,有件事你要搞清楚。從來都不是我刻意把你們拋下,是你們無法跟上我的步伐罷了。與其奢求著我留下,為什麼不能從自己身上入手,盡一切可能不被我落下呢?」
他站起身,很平靜的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很懷念現在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他一步步向下走去,輕柔而堅定。阿克莉亞想要出聲挽留,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話:「那麼小貓呢?你在現實世界的那個女朋友,她可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你也會拋棄她嗎?」
葉秋的腳步止住了,但他又繼續邁動了步伐。
「事實上,我已經在這麼做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接受你。」
身後傳來女孩的哭啼聲,這並沒能使青年改變內心主意。當他回到酒館內,方晴本想和他說點什麼,卻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了。如果方晴沒記錯,從認識葉秋到現在,她從沒見到這位似乎從不為任何事情煩惱的夜帝大人會露出如此情緒。
葉秋沒有理會方晴,他從櫃檯上取下一瓶白酒,一股腦兒倒進嘴裡。直到整瓶白酒都進了肚子,他將酒瓶捏得粉碎。
阿克莉亞……如果你真的只是那條海裡的魚,那我們就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
海鳥跟魚的相愛,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意外。
既然做出決定,就不要後悔、動搖才對。可心裡為什麼就那麼煩躁呢?青年深吸一口氣,還是不能驅走內心的陰霾。他連續催動了幾十次【咫尺天涯】,直到出現在幾百公里的一座城市裡。
這兒暫時還沒有受到黑鳳凰的襲擊,不過居民們從電視上也瞭解到自己國家的東北部正在遭受一個惡魔的破壞,在這樣的壓力下幾乎人人閉門不出。
大街上只有幾個行人神色匆匆的走過。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葉秋飛到半空,對整個城市輕輕說道:「所以,你們也別想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