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5
李平狠狠吸了最後一口煙,將小半截煙屁股扔在地上,一腳將其踩熄。
身邊一名警察還在用喇叭喊話,呼籲被他們包圍著的這棟大樓裡的女人自己出來,接受處置。作為刑警大隊的隊長,李平心裡雖然對這種方式嗤之以鼻,但表面上還是沒有顯露出來。
真好笑,那女人如果就因為喊幾句話就老老實實投降了,那就不會逃亡一周都沒被捉拿歸案了。他有些不耐的揮揮手:「她不會出來了,小王,你帶幾個人從左側潛入,強子,你帶一隊人繞到大樓後面包圍,你們幾個跟我來。」
正當李平想要帶人突進的時候,大樓下方的樓梯間卻出現了幾個人影。他心裡不禁咯登一下,不是因為方晴這麼輕易就出來了,而是女人身邊莫名出現的那幾個男女。
情報上說,只有方晴一人進了這棟廢棄大樓,這幾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雖然心裡疑惑,但既然是跟方晴一夥的,那就不能以普通人視之。不用他打手勢,身後二十多個警察舉起手槍對準那幾人。由於局裡面並不重視方晴——畢竟她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女人,就算曾在那家店舖內擊倒了四個刑警,但也沒被王局長放在心上。如果是一夥訓練有素的匪徒,那他說不定還會去找g市武警部隊的黨委協商,請武警協助。而眼下只是對付一個女人,還是在包圍了她藏匿之處的情況下,要是李平和他帶著的這五十多個摻雜了普通警察和刑警的部隊都能失敗,那李平也不用再在他這位置上幹下去了。
事實上,之所以如此大張聲勢的出動九輛警車,五十多警察,並不只是為了抓捕方晴,更多的還是在防備那些被王耀的千萬暗花吸引而來的江湖殺手。這些三教九流才是他們小心緊張的主要對象,因此除了有二十來個警察持槍對準方晴等人外,其餘人都在警車掩護下戒備著四周。
被二十多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鷹腦後流出冷汗,他下意識的看了葉秋等人一眼,發現無論是俊秀青年還是那外國女孩,都沒有絲毫緊張神情,面上平靜無比。他不禁嘟囔了一句:知道你們幾個不是普通人,不過我可不一樣,要是被流彈擊中就完了。
這樣想著,鷹發動了自己的能力,除了葉秋外,其餘人包括阿克莉亞都失去了對他的感知,他眼珠子轉轉,往左邊跑了幾步,直到遠離了這棟大樓以及那群堵在樓下的警察們後才放下心。終究是不想錯過接下來的好戲,鷹沒有立即離開,在確認了自己所處位置足夠安全後一屁股坐下,想看看葉秋幾人該怎麼應付這局面。
葉秋給了方晴一個安心的笑,看著對面半蹲在地的一幹警察,一步步向他們走去。
李平大喝道:「你是什麼人,站住!把手舉起來!」隨著他這番喊話,就聽到一陣卡噠卡噠子彈上膛的聲音。
此時正是上午時分,太陽高高掛在天空,將它的光芒灑下。葉秋的身體好似對陽光有著獨特的吸引力,以大樓為中心,方圓百米內的大半陽光都向著青年身體湧入,將他映照得絢麗奪目。這等詭異的情景讓李平不由一滯,原本想繼續喊出的話也卡住了,他呆呆的看著耀眼的俊秀青年一步步向他們走來,不知如何是好。
面對著二十多個黑洞洞的槍口,葉秋顯得無比從容。他臉上依舊淌著儒雅的笑,好似這並不是能置人於死地的武器。他伸出一隻手,很誠懇的道:「我想請諸位幫個忙,看看boss是否真正解除了對我們的限制,所以,請開槍。」
這還是警察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疑犯的同夥居然主動提出讓他們開槍,這讓他們不由覺得葉秋是個瘋子,要麼他就是在虛張聲勢。但青年臉上那無比平靜的神色卻又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是很認真的在請求著自己等人。加之葉秋身上那詭異的白光,一時警察們不由面面相覷,最終都把目光看向他們的頭兒。
李平手心裡已經浸出汗了,他把食指放在扳機上,槍口已瞄準葉秋。只要輕輕扣下,對方胸上就會出現一個血洞。儘管他很奇怪對方是如何做到神秘出現在這棟大樓裡的,但不管怎樣,對方都是和疑犯方晴同時出現的,而且從他們出現時牽手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一夥兒的,另外方晴身邊還有個外國女孩笑瞇瞇的看著這一切。李平現在很確定方晴的身份絕不是他們調查出的那般簡單,一個小山村裡的女人,自從來到g市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g市半步,她怎麼可能會認識一個外國女孩?而一想到有外國人牽扯到這樁命案裡,李平的心就不由一緊,這下子麻煩了,一個不好就會陷入國際上的糾紛。
眼下已容不得他想太多——青年離他們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步了!這麼近的距離李平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對方臉上平靜的笑容,以及……那層鍍在其身體上若隱若現的淡淡光輝。
「停下,否則我就開槍了!」李平大聲喊道,卻顯得有些色厲內荏。原本他是想派人衝上去將對方制服,但青年身上顯露出的那層詭異光芒卻讓他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對於這一未知的神秘現象,就算他平素膽量過人,也不敢輕易觸碰。所以只能寄希望於手中槍械能讓對方止住腳步,但很可惜,這並沒起到什麼作用,對於他的呼喊,葉秋充耳不聞,繼續向他走來。
當葉秋離李平的距離不足十步時,他終於被青年臉上那自始至終都不把他們這一幹警察放在眼裡的從容所激怒,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有多詭異,膽敢不把代表著國家威嚴的公安機關放在眼裡,那就該死!李平心裡閃著這樣的念頭,他並沒有注意到,以往就算是面對搶/劫銀行的匪徒,他也是能不殺人就不殺人,盡量以制服歹徒為主。而現在,面對眼前的俊秀青年,他卻莫名的生出一股殺意,原本瞄向對方小腿的槍口也移向對方心臟部位。
「開槍!」
李平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而隨著隊長的動作,其餘警察也都開槍,一時至少有二十顆子彈劃破長空,瞬間激射到葉秋身前。
青年身上那層光芒猛地擴散,光華大作,在幾十個警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化為一個如雞蛋般的白色光幕,將幾十顆子彈悉數擋下!而子彈打在光幕上,就像陷入泥潭,軟軟的卡在上面,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葉秋輕笑一聲,打了個響指,幾十顆子彈全部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般好聽的聲音,落到李平等人耳裡,卻猶如地獄的催命符。
就在這時,接二連三的槍聲響起,卻是有個警察心理素質不行,難以理解眼前這幕詭異的情景,瘋了般大叫著連連扣動扳機,將槍裡的子彈向葉秋傾瀉而去,卻全部被光幕擋下。
葉秋雙眼微微瞇起,時間在這一刻對他而言過得無比緩慢,整個世界都失聲了,就像使用長距離的【咫尺天涯】一樣,世界在他眼中分崩離析,化作無數線條平行交錯,最終他把目光鎖定到一個點上。
這個點,正是那警察手中槍械所在。
他輕聲說道,但聲音卻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凡是攻擊我的武器,必將被銷毀。凡是誹謗我的言論,必將被定罪。」
他說完這句話,那名警察手中槍械彷彿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悄無聲息間化為齏粉。
和它一起化為齏粉的,還有它的主人。
做完這件於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後,葉秋腦袋一側,做了個傾聽的姿勢,像是在接收著無形的指示。但想像中boss的命令依舊沒有傳來,葉秋扭了扭脖子,再向李平等人看去時,臉上已是無窮的喜悅。
boss,真的解除了對玩家的限制!也就是說,在現實世界,玩家的力量,不再受到束縛,可以隨心所欲使用!
這樣一來,似乎會渡過非常有趣的一周呢,不是麼?臉上的狂喜收斂為淡淡的微笑,青年溫和的看著李平等人:「你們還不逃?」
不等警察們有何反應,他朝天豎起一指,隨後狠狠劃下:「那就不用逃了。」
全身光芒都匯聚到其指尖,隨著他那一指,化作一股長寬超過一百米的巨大光浪向前方湧去,警察們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就被瞬間撲至的光浪席捲。這股光浪沒有任何熱度,也沒有什麼物理上的殺傷力。光芒過後,原地沒有絲毫變化,警察們還是保持著各自的姿勢,就連手中的手槍也依舊對著葉秋。
但他們的雙眼,已失去了神采。葉秋這一指,已將他們的靈魂化為烏有,只剩下一具具軀殼留於世間。
遠處,鷹臉上勉強保持著平靜,心裡已是驚濤駭浪。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能活到現在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如果不是葉秋放過了他,他在對方手下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只看對方輕輕鬆鬆就滅掉了五十多個配槍警察,不,應該說他殺掉那五十多名警察都還能讓鷹接受,真正恐怖的是對方的手段!那是什麼光?不但能抵擋槍械攻擊,還能猶如大範圍技能一般瞬間滅殺掉五十多個警察!鷹能看出來,那些警察雖然看上去好像沒什麼事,但他們的眼睛卻都顯得無比黯淡,猶如植物人一樣保持著僵硬的姿勢沒有絲毫動彈。
這就是鬼魂嗎?屠戮起人類來是如此輕鬆!
這時,葉秋向他這邊看了一眼,溫和一笑。
若是沒有見過青年微笑間抹去數十條性命的情景,說不定鷹還會覺得很陽光很儒雅,但此時葉秋這柔和一笑卻笑得鷹魂飛魄散。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神的不在場證明】雖然能瞞過包括方晴和那個外國女孩在內的所有人,卻瞞不過這不知道姓名的俊美鬼魂,而隨後葉秋向他走來更是表明自己已經被他看到。
鷹下意識的就握住了腰間那把血槽匕首,但他很快就鬆開手,自嘲一笑。自己在對方眼裡或許連只螞蟻都不如呢,何必徒費氣力,如果對方真的要殺自己,那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自己絕對逃不掉。這樣想著,他索性解除了自己的能力,出現在方晴和阿克莉亞眼裡,倒是讓兩人一陣驚歎,不知他何時消失的。
「別擔心,我不會殺你。」葉秋見他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輕笑道:「要知道,你可是我擬定的最後一個小隊成員啊!」
「隊長!」遠處的方晴聽到這話猛地叫道,她腳下發力瞬間跨越幾十米距離來到兩人身邊:「這會不會太兒戲了?這個人之前還鬼鬼祟祟潛入我們大樓,想要對我不利,你卻要把他吸納進我們的隊伍?」她重重一揮手道:「我不同意!而且,他只是現實世界的普通人,你怎麼把他帶進去,殺了他?」
一聽到最後三個字鷹頓時打了個哆嗦,他趕緊看向葉秋:「她剛才叫你隊長,你們是一個組織的?啊哈,」他乾笑幾聲:「一個是鬼魂,舉手間就能輕鬆殺掉幾十人,一個是身手強悍到不像話的女人,怎麼看都像是好萊塢大片的橋段。莫非你們是國安局的不成?」說到最後他自己都笑起來,顯然不相信國安局這種小說裡的玩意兒真的存在。
「國安局?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你說我們是一個組織的,唔,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們的頂頭上司可不是人類政府這等卑微的存在。」葉秋輕撫額頭,將額上幾縷碎發撥開,陽光打下,照射在他身上給他帶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上去聖潔無比,根本不會讓人想到就在方纔他將幾十個靈魂從這世間抹去。
俯視著下方鷹驚愕的臉,青年一字一句道:
「我們,是神的戰士!」
「世界即將發生變動,原本的秩序將被破壞,雖然可以預計這場變動最終會被鎮壓下來,但在此之前,我實在不想看到你這麼天賦異稟的人死於變動中。為了不浪費掉你的天賦,現在,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小隊。要麼在我的庇護下成長為我隊伍裡的特記戰力,要麼,反正你也會死,我現在就殺了你好了。」
…………
焦飛本是個地痞流氓,二十好幾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閒,不務正業。因為從小就很迷戀《古惑仔》這類黑道題材電影電視,長大後他到處去找所謂的黑社會組織,盼望著能夠加入,成為陳浩南或山雞那樣的老大,威震江湖一統天下。
不過現實跟電影終究是兩回事,就算他所在城市有黑社會組織,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更何況他只是個不入流的混混。像他這種只會勒索中學生錢財的小痞子,在那些真正的黑社會眼裡,就跟猴子般可笑。
終於,在一次敲詐事件中,被焦飛勒索的那個學生剛好就是他們城市一個白道黑道通吃的大型黑社會組織老大的侄子。在搶奪那學生身上的現金時焦飛打了那學生一拳,學生事後頂著個青眼圈回到家中,被父母盤問了事件經過後,氣惱的父親就想到了自己的兄弟。雖說因為他的黑社會背景兩家不常來往,但總歸是一家人,得知自己的侄兒被一個小痞子打了後,那黑社會老大大為震怒,派手下詳細調查了一番。
最後,焦飛正拿著搶來的錢興高采烈的打著遊戲機時,外面闖進來幾個黑西服大漢。結果不用說了,等那幾人走出去後,遊戲廳裡留下了一具屍體。
焦飛被活活打死,他的身上佈滿淤血與腫塊,正當遊戲廳老闆戰戰兢兢的想要報警時,奇異的事發生了,一道白光籠罩了焦飛的身體,隨後他就在老闆眼皮子底下消失無蹤。
同一天經歷了兩件大事,老闆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爆炸了。先是一夥人衝進來不由分說把常到自己這兒消費的一個青年打死,隨後那死了的青年居然消失不見了,這他媽可不是在玩遊戲,死了屍體還會自動消除啊!
正當老闆驚魂未定的喝了一大口水,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後,又是他媽的一道白光閃過,那本該死了的青年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他面前。
老闆狠狠一耳光甩在自己臉上,想讓自己從這夢裡醒過來。這太不真實了,又是白光又是復活,難道因為自己是開遊戲廳的,做的夢也跟遊戲有關?他的這番舉動把焦飛嚇了一跳,焦飛下意識的揚起手,一顆人頭大小的火球從他掌心激射而出,命中老闆,頓時將他變成一個火人。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過後,老闆死了。或者說,他終於從他認為的夢裡解脫了。
焦飛呆呆的看著自己還冒著火苗的手掌,沒有一點疼痛,彷彿自己的身體就是火焰構造而成。難道這都是真的?我真的從那該死的《靈魂戰車》裡活了下來,還獲得了惡靈騎士血統?
他能感受到胸中充斥著的那團翻騰跳躍的火焰,無視了被他殺死的老闆——在電影世界裡,他可是親手殺了不下十個人,早已從原本的小痞子蛻化為一個合格的戰士。走出街,能感受到天空的太陽與自己體內火焰遙相呼應,如果他願意,隨時都能變換為惡靈騎士的狀態。但沒那個必要,【影劇院】的規則明確表示在普通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如果不能在四小時內殺掉一切目擊者,會受到抹殺的懲罰。
就在這時,有幾人向遊戲廳走來。焦飛原本欲逃離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雖然在《靈魂戰車》的世界待了十來天,但這幾張面孔,他一輩子都不會忘掉!正是在現實世界把他活活打死的那幾個黑社會成員!
從焦飛被打死到進入【影劇院】再到回歸,換算到現實世界,只過去十幾分鐘。所以這幾人是來善後的,剛才走得急,忘了處理屍體。
焦飛眼裡掠過一絲冷芒,被拳腳毆打到嘔吐再到麻木的情景彷彿又浮現在眼前。他攥緊拳頭,向這幾人迎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