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衍的槍傷日益好轉,但虞青喬卻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蘇凝秋夫婦在青喬出事後得知消息,就心急如焚地連夜從法國趕來,甚至還請來世界上有名的腦科專家前來為青喬動手術,卻依舊沒見她清醒過來。
醫生說,青喬的頭部受到重擊導致腦殼局部破碎,腦慎血後有頭顱內有血塊存在才會昏迷不醒,但情況還算樂觀,應該假以時日就會醒過來。
但具體什麼時候能醒,醫生也沒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許諾。
這一日,靳子琦一如之前每日來探望青喬,便見蘇凝秋站在廊間。
「小姨,怎麼站在這裡?」
蘇凝秋的眼圈紅紅的,看到靳子琦時才勉強扯出一抹笑來。
「挺著大肚子就不要到處亂跑,要是磕到絆到怎麼辦?」
「我很好,小姨,」靳子琦往病房裡看了一眼,便看到病床前,坐著一道頎長的身影,「青喬怎麼樣了?情況有好轉嗎?」
虞青喬是為了救她才被歹徒傷到,若不是因為她,青喬現在依舊是活蹦亂跳的青喬,而不是死灰復燃地躺在那裡,猶如活死人一樣。
提到青喬的病情,蘇凝秋眸光頓時黯然,也跟著望了眼病房。
「還是老樣子,不過有閔崢一直陪著,那丫頭最起碼不會覺得孤獨吧?」
醫生說過,雖然青喬昏迷了,但身體還是有知覺的。
「我跟老虞商量過了,如果青喬能醒過來,就讓她跟閔崢今早完婚,倘若……我們也沒有資格耗著人家,到時候要去要留都由他自己決定。」
靳子琦望著蘇凝秋略顯憔悴的側臉,輕輕地說:「小姨,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青喬她也不會……」
蘇凝秋卻制止了她,握住子琦的手:「你是青喬的表姐,換做是我,我也會做跟她一樣的決定,沒有誰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至親有難袖手旁觀的。」
靳子琦懷揣著頗為沉重的心情回到宋其衍的病房。
「怎麼了?」宋其衍習慣性地摟過她,輕摸她的肚子,「寶寶,來告訴爸爸,是誰惹我們漂亮的媽媽不高興了?」
靳子琦握緊宋其衍的手,仰望著他,「青喬會醒過來吧?」
「當然,醫生不是說昏睡只是暫時的,指不定哪天你一覺醒過來她就站在你床前了神燼。」宋其衍認真地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靳子琦卻神色古怪地別開頭,「明明知道你嘴裡吐不出象牙還問你。」
宋其衍:「……」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靳子琦看了床上的宋其衍一眼。
這個時候,真不知道會有誰過來。
門打開,看到方家夫婦的時候,靳子琦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怎麼忘記了,再過幾天,方晴雲的案子就要開庭受審了。
方家夫婦這個時候來找她,無非是不想方晴雲一輩子待在牢裡。
整件綁架案,靳子琦的供詞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影響力。
看著低聲下氣的方家夫婦,靳子琦卻沒有露出心軟的意思,可憐天下父母心,但是,靳子琦並不認為方晴雲值得她可憐方家夫婦。
「靳子琦,我知道我們晴雲對不住你,但這次的事情,她只是鬼迷了心竅,我和方教授在這裡向你賠不是,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被跟她計較?」
靳子琦表情淡漠地看著方家夫婦,想起了什麼,忽然道:「幾年前,您女兒要撞死我,現在,她依舊故技重施想要弄死我,您覺得,如果我一時心軟跟法官求情,下一次,她刑滿釋放,是不是該直接拿炸彈來了?」
靳子琦這話說得直接乾脆,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方母臉色一白,連一邊還準備再說兩句話的方教授臉色也跟著不好看。
靳子琦兀自轉向方教授:「如果我沒猜錯,幾年前的車禍,您也是知情的,明知道自己女兒犯下大錯,您不但沒讓她為自己的喪心病狂負責,還動手關係替她隱瞞過去,您不覺得她有今天的結果,都是拜你們夫妻的縱容所賜嗎?」
方教授沒料到靳子琦會提到幾年前的車禍,也沒料到靳子琦對那場車禍的瞭解遠遠超乎他的想像,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了……
「你想怎麼樣?」方教授看著靳子琦:「你不會無緣無故跟我說這番話,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從沒想過要害人,但有人要害我,我也不會手軟!」靳子琦涼薄地挽起唇角:「我會如實向法官陳述我的供詞,只求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方教授怔了怔,聽懂了靳子琦言外的威脅,要是他們再胡攪蠻纏,她不介意在法庭上再火上澆點油,讓他們的女兒再無翻身之日!
「靳小姐,你這樣子是不是太過分了?你也是做母親的人,難道一點也不能體諒我們的心情嗎?晴雲也只是一時衝動,做事過了點,真沒想過害你性命!」
「既然只是一時衝動,方太太就不必擔心了,我相信法律會還給方小姐一個公道,不會為一些言論所左右,方教授說是不是?」
宋其衍已經從床上下來,左手摟緊靳子琦,看著方教授夫婦,「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要休息了,就不送二位出去了。」
方教授畢竟是學術界的權威,被兩位晚輩這麼不客氣地對待,沉了臉,轉身就走,方母心頭慌張,想拉住丈夫:「老方,你怎麼走了?」
「不走難道還要繼續在這裡自取其辱嗎?你不要老臉我還要!那個死丫頭自己闖的禍,就讓她自己去承擔後果,我再也不管了!」
方教授甩袖而去,方母急急地追著丈夫而去:「老方,老方……」
「阿衍,你說我是不是壞心眼的巫婆,一點也沒有女人該有的善良?」
靳子琦轉頭,抿著唇角,看著宋其衍叩道最新章節。
「那這個巫婆還真是長得蠻漂亮的,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宋其衍緩緩低頭,濕熱的呼吸覆蓋了她,靳子琦接受他一點點的靠近,薄唇貼上她的唇角,沉迷地啄吻了一下,「你確定是巫婆,不是公主?嗯?」
靳子琦的耳尖泛起紅暈,隨即羞惱地張嘴咬住他的唇,啃噬了一番,不輕不重,然後用手捏了捏他有些胡茬的下巴:「甜言蜜語!」
宋其衍反身從後將她帶入懷裡,下巴頂著她的肩頭:「那你喜歡嗎?」
……
開庭那天,作為重要的證人和受害者,靳子琦到現場出庭作證。
宋其衍因為身體緣故沒有相隨,派韓閔崢全程陪著靳子琦,而靳昭東和蘇凝雪作為父母,擔心靳子琦所以也都齊齊出席了開庭。
說起綁架案,就不得不提起喬念昭。
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喬念昭被擄也是一起綁架勒索案,相信不久就會收到綁匪的電話,靳昭東也認為大女兒回來了,小女兒也該有消息了。
可是事實上,一連幾天過去,卻是一點跡象都沒有,喬念昭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警方那邊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喬念昭當日在大街上被綁走,她本身也算是名人,有很多人親眼所見的同時也認出了是喬念昭,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整個s城的人都知道了。
不用電視報紙媒體的宣揚,喬念昭就再一次成為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個姑娘家被綁走還能有什麼好結果?
晚間新聞裡,先姦後殺拋屍的差不多每天都有發生。
眾人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有,說三道四的更是不少。
不管喬念昭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回來,但她的名聲算是徹底地毀了。
靳昭東最初心急如焚地到處托關係,警局那邊也耗費了不少財力,但始終沒得到回信,到最後也有些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而因為喬念昭的事,讓靳氏股東對他大為不滿,也讓靳昭東對這個女兒更為失望厭煩,恨不得眼不見心為淨。
可是,喬欣卉卻因此日益憔悴,天天來公司找他詢問喬念昭的事。
一次靳昭東正在開會,喬欣卉卻不管不顧地闖進來,「昭東,昭東,念昭還有沒有消息?我昨晚夢到念昭了,她好像受了很多苦……」
靳昭東受不了那些異樣的目光,甩開喬欣卉的手,沒好氣地說了句:「能有什麼消息?就她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不回來的好!」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她是你的女兒啊!」喬欣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我有說錯嗎?自從公開她的身份後,她到底給我惹了多少事?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她回來還能做什麼?等著全天下人的指指點點?等著讓我被所有商場上的朋友當做笑話恥笑嗎?還是等著她再次讓靳氏成為娛樂八卦的頭條?」
靳昭東打開西裝扣子,面紅耳赤,「倒不如就這樣,省得再連累我們!」
其實靳昭東說這番話,也是惱羞成怒,這些日子受到的嘲諷太多了,讓他堂堂一介董事長顏面無存,恨不得沒生過這麼個丟人的女兒我混過的日子最新章節!
聽到靳昭東打算撒手不管,喬欣卉不禁白了臉色,癱坐在了地上。
「她這是自食其果!她要不是聽信孫皓的話,也不會變賣土地得罪那群不怕死的流氓,如果她還有點腦子,倒不如死在外頭,免得害人害己!」
說完靳昭東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會議室,徒留喬欣卉在那嚎啕痛哭。
直到今天,靳子琦來出庭,隱約從靳昭東那裡得知,喬念昭還是沒有消息。
「這也算是造孽了,我聽說她還有身孕呢!」
蘇凝秋聽了後忍不住擰起眉頭,雖然喬念昭之前所作所為令人厭惡,但同為女人,還是為她落入歹徒之手慘遭凌辱的事感到唏噓。
蘇凝雪倒是神色平靜,「她這是自作自受,沒有哪裡值得人同情。」
……
開庭的時候,靳子琦卻在門口和簡和喬尼不期而遇。
「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是不是?」簡笑吟吟地回望著靳子琦。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靳子琦回頭,就看到方家夫婦跟律師一同走來。
「伯父伯母!」
一聲關切的叫喚在靳子琦耳畔響起,然後簡已經越過她小跑向方家夫婦。
「伯母,你別擔心,傑森也算是中國最好的律師,一定會努力讓法官把罪判到最輕的,就算這次不成功,我們還可以上訴!」
簡攙扶著精神頹唐的方母,柔聲安慰,就像是另一個盡孝的女兒。
方母感激地望著簡:「簡小姐,因為我們晴雲的事,真的麻煩你了,又是請律師,又是找關係,我們夫妻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了!」
「伯母,你千萬別這麼跟我客氣,我說過,晴雲只是一時糊塗,我一直認為,她是個好女孩兒,在英國時我們有過短暫相處,我非常欣賞晴雲的!」
方教授摘下黑框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對簡道:「簡小姐,晴雲有你這樣的好朋友,我很感到欣慰,但是我們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伯父!」簡卻打斷了方教授的話,表情嚴肅地開口:「不管你們接不接受我的幫助,我都會堅持去做,直到晴雲沒事的那一天。」
方母感動到眼中淚水浮動,「簡小姐,你讓我一個老太婆說什麼好!」
「那就什麼也不要說!」簡柔柔地一笑,擁著方母:「伯父,伯母,我們快進去吧,快要開庭了,晴雲應該也到了,你們得給她堅持的勇氣!」
方母恍悟,擦了擦眼角,「對,你說得沒錯,老方,我們進去吧。」
靳子琦冷眼旁觀那邊三個人之間的熱絡,簡就像一條美麗的眼鏡蛇,盤旋在毫不知情的方家夫婦之間,絲絲地吐著猩紅的蛇信子。
「也只有這對糊塗老頭老太婆才把這個女人當在世觀音菩薩。」
尹瀝在一旁,瞇眼望著那邊挽著方母進審訊庭的簡,冷笑一聲。
靳子琦收回目光,「我們也進去吧,至於她的目的,過會兒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