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63】撒謊的小孩子
宋之任過世的消息一經發出,s城整個商界和媒體輿論都嘩然。%&*";
緊接著,警方內部人員的透露,讓宋之任的死更具八卦色彩。
s城乃至全國商界一度的風雲人物,竟死在了情婦的手裡。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在兇殺案告一段落後,宋之任的葬禮就被大肆操辦,除去宋氏總公司的兩萬員工,其名下公司都相應派了代表前來悼念。
肅穆、莊重的哀悼會現場,一眼望去,儘是黑白相間的灰沉色調。
宋之任的一張黑白照片被框在黑色相框裡,擺在正上方,照片上的宋之任看起來意氣奮發,不年輕,但那精銳的眼神卻映襯了他一生的成就。
即便他是踩著藍家一步步往上走,但不可否認,他確實有經商天賦,若不然,曾經的藍氏也不可能在三十年後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悼念會有宋其衍頂著,靳子琦一大早就去南都花園接靳某某。
小朋友一瞧見靳子琦,就丟了玩具一下子撲過來,卻又不敢碰到那大肚子,只得小心翼翼地抱著靳子琦的腿哼哼:「琦琦,我可想死你了!」
靳某某還不知道宋之任過世,但身上被蘇凝雪換了一套黑色的冬裝,踩著一雙牛皮圓頭鞋,也許是為了配合這身裝束,故意抿著小嘴裝小大人。
靳子琦憐愛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小傢伙則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瞅著她。
等蘇凝雪和喬楠都打點好,一行人才一同前往殯儀館悼念。
望著悼念會上黑壓壓的人潮,本因穿了新衣服喜滋滋的靳某某才隱約察覺到不對勁,扯了靳子琦的衣角:「琦琦,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靳子琦的肚子月份越大,越不好做蹲下的動作。
在發現兒子怯怯的眼神後,只能用手安撫著他的腦袋,壓著聲音道:「某某,爺爺前天早上過世了,所以……我們來這裡看他。」
雖然作為小孩子還不太瞭解死亡的定義,但看到哀悼會現場不少人都低頭擦著眼角,低低的抽噎聲此起彼伏的,某某立刻躲到了母親背後。
爾後又偷偷地探出一顆頭:「琦琦,某某想回家去了。」
靳子琦並不責怪兒子,而是耐心地說:「可能以後某某都見不到爺爺了,這是最後一次,某某難道不想見爺爺了嗎?」
見母親的樣子不像玩笑,靳某某才斂下恐慌,猶豫地蹭到靳子琦身邊。i^
「琦琦剛才說爺爺過世了,是不是就跟以前二財的媽媽大福一樣,躺在草地裡一動不動,然後第二天某某就再也沒看到它了?」
二財是曾經住在靳家時,鄰居張爺爺家養的一條狗。
靳子琦剛一點頭,某某一雙大眼睛就迅速地蒙上了一層水霧,扁著小粉唇,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但還是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沒哭出來。
靳子琦不知該如何安慰情緒低落的兒子,就聽到一邊有人說話——
「別難過,董事長在天有靈,也不希望大家為他這麼頹廢不振!」
她醞釀了一下,才對靳某某說:「某某啊,爺爺那麼疼你,要是在天有靈,看到某某這麼傷心難過,也會不捨得的!」
靳某某揚起小臉,眼中還閃爍著淚光,「琦琦,你不會懂的。」
「我不懂?」靳子琦愕然地看著自家一本正經的兒子。
靳某某重重地點了下頭:「琦琦就是大福,某某就是二財,如果有一天琦琦死了,誰給某某做好吃的?誰給某某買新衣服?誰給某某零花錢花?」
說著說著,小朋友的神情變得悲痛欲絕,竟然低低地哭出聲來。
因為靳某某小朋友忽然發現,琦琦真的很重要,他不想要琦琦跟爺爺一樣。
所幸悼念會的焦點都在前面,門口處並沒有什麼人注意。
靳子琦撫了下額頭,有些解釋無能:「某某啊,琦琦不會無緣無故過世的。」
「真的嗎?」小傢伙立刻破涕為笑,眼睛亮晶晶地瞅著靳子琦。
靳子琦頗為無奈地摸著他的西瓜頭,柔軟的頭髮讓她一陣心軟。
「當然,琦琦要長命百歲,看著某某娶老婆生寶寶呢!」
靳某某眼角還掛著淚珠,吸了吸鼻子,「那琦琦為什麼可以長命百歲,爺爺卻不可以?」
這孩子刨根問到底的倔脾氣一上來,不打破沙鍋問到底決不罷休。
靳子琦自知沒多功夫跟孩子解釋,便胡謅道:「因為琦琦吃了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啊,好了,現在某某牽著琦琦,我們一塊兒進去。」
靳某某笑得彎了眼,拍拍自己的小胸膛,虛驚一場:「琦琦不用過世了。」
只是剛跟著靳子琦走了兩步,小傢伙就停下來,擰著淡淡的眉毛,握著靳子琦的小手指,巴巴地問:「琦琦,那某某呢?吃了靈丹妙藥嗎?」
這會兒母子倆走進了悼念場地,已經有不少目光瞅過來。
靳子琦一邊跟其他人點頭致意,一邊避開擁擠的人流,冷不丁聽到兒子這天真爛漫的一問,下意識地就說:「哪來的靈丹妙藥……」
隨之,整個鬧哄哄的悼念會場驟然響起一聲嚎啕大哭。
「啊啊啊……某某要是死了,琦琦做的好吃的要給誰?琦琦買的新衣服要給誰穿?琦琦的錢要給誰花?嗚嗚……」
沉重的氣氛被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驚擾,幾乎全場的人都紛紛看過來。
大家只看到——
悼念會中央,一身黑衣的宋家兒媳婦,牽著一個哭得傷心欲絕的小男孩,那哭聲豪放地,大有山崩地裂海枯石爛都不罷休的架勢。
在場一些宋氏的核心人物,均默默地垂下頭,再抬頭時淚流滿臉,不少都趴到在宋之任的照片下,哭得撕心裂肺,一聲一聲喊著「董事長,董事長」。
懂得看眼色的也立刻跪坐在地上,拿出紙巾不斷地抹眼睛,一時間,悼念會是哭喊聲四起,一聲高過一聲,似乎都在相互較勁。
靳子琦和靳某某:「……」
宋其衍跟蘇凝雪、喬楠談完話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地上黑壓壓的一片。
本就脹痛的太陽穴越發突突地跳動。
而罪魁禍首靳某某則躲在靳子琦身後好奇地東張西望。
宋其衍看到全場就自己的老婆孩子沒哭,差不多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這些前來悼念的人,雖然尊敬宋之任,但或多或少是來探他的口風。
宋之任死了,名下的股份一轉,新任的董事長逃不出他的手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誰都怕這其中一把火燒到自己的屁股後面。
所以當剛才靳某某放聲大哭時,那些人只以為是宋氏這位新董事長的意思,不顧三七二十一,扯開嗓門就跟著失聲痛哭來配合,就算哭不出眼淚來也要號喪幾聲,免得一不注意就成了宋其衍找茬的理由。
宋其衍倒也沒提醒他們,任由他們費盡心思在那裡拼比誰哭得更入戲。
……
悼念會正式開始,全場肅靜,專門請來的司儀聲音響亮地念誦哀悼詞。
靳子琦作為兒媳婦,在宋其衍的攙扶下,挺著肚子跪在靈位下,靳某某則跪在父母中間。宋冉琴和蘇珩風也來了,但一直板著臉,沒給人好臉色。
哀悼詞追憶了宋之任的一生,歌頌了他的品德,輕微的抽泣聲偶爾響起。
有商界的長輩前來悼念,宋其衍不得不過去相陪。
殯儀館裡即使開了暖氣,硬邦邦的地板依舊有一絲涼意滲入膝蓋。
靳子琦讓跪累得皺起一張小臉的某某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則低著頭,繼續保持著守靈的姿勢,後腰有些酸疼,她剛想用手去捶,一塊手帕遞到了跟前。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一直等在那裡,頭頂,一道瘖啞的溫柔聲音響起——
「節哀順變,額頭的汗,擦擦吧。」
靳子琦仰起頭,如她所料,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裝的秦遠。
全黑的修身西裝,內搭白色的襯衣,一如十年後初見時一般,連鬢角後頸的髮梢也精心修剪過,他面容嚴肅,眼神幽沉,斯文儒雅裡多了一份凝重。
靳某某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嘟著小嘴,「琦琦……」
靳子琦好像沒看到秦遠的手帕,低頭柔聲細語地照顧兒子,靳某某瞇著眼睛,舒適地在她懷裡尋了個姿勢,然後清醒過來。
小朋友瞅著秦遠衣冠楚楚的樣子,骨碌碌地爬起,一下子就擋在了靳子琦和秦遠中間,咧著小嘴:「叔叔,是你呀!你來找我爸爸的嗎?」
秦遠收回落在靳子琦身上的目光,沖靳某某微笑:「算是吧。」
「那叔叔你去那邊吧,我爸爸在那裡!」靳某某好心地指著一個方向。
某某那一聲說得不輕,一時間,週遭不少人紛紛望過來。
秦遠頓覺尷尬,摸了摸那顆西瓜頭,硬著頭皮就朝某某所指的方向過去了。
待秦遠走遠後,靳某某的腦殼上就挨了一記打。
「靳某某,為什麼要撒謊騙大人?」靳子琦看著擠眉弄眼的兒子。
靳某某從腦瓜上拿下自己的小胖爪子,撇撇嘴角,不滿地哼道:「誰讓他一直盯著琦琦看,再說,爸爸就站在那裡,是他自己眼神不好!」
順著靳某某的手指,靳子琦就看到宋其衍正站在角落和兩位長者說話。
和秦遠剛才離開的方向截然相反有木有?
靳子琦佯作嚴肅地訓話:「下次不可以這樣了知道嗎?」
靳某某乖巧地點頭,一雙大眼睛清澈純真,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最近寫的有些沉重,放某某小朋友出來活絡活絡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