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44】白玫瑰和蚊子血
三亞的中午較為燥熱,靳子琦出了餐廳,並沒立即回房間。i^
在這裡遇到秦遠,有詫異,也有想要迴避的心理,尤其在知道他生出了懊悔的心思後,她便更加不願意再與他見面。
她走去酒店後面的花園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平復心中的波瀾。
這個時候的花園,沒有什麼人。
靳子琦在泳池邊停下,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過了會兒才轉身準備回去。
秦遠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著,目光繾綣地落在她回轉過來的身影上。
靳子琦一驚,但隨即便冷靜下來,不著痕跡地錯開了目光。
秦遠已經走近,腳步很輕,似是害怕驚擾了她。
他望著她姣好的臉龐,深褐色的瞳眸轉了下:「你以前蠻怕水的。」
靳子琦別開頭,迎著猛烈的陽光,瞇了瞇眼,身上也有些熱起來。
這樣的沉默就足以讓他們兩人見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靳子琦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人會一直活在過去,應該學會往前看。」
秦遠淡淡地笑開,也學她剛才的模樣望著那瀲灩泛動的泳池。
「可是,即使往前看得再遠,到最後發現,心中割捨不下的還是深埋在心底的過去,忘不掉,也丟不掉,越想越清晰,也越痛苦。」
靳子琦微微扯了扯嘴角,沒有接話,假裝沒聽懂他的話中意。
「我們之間……真的到了這麼陌生的地步了嗎?」秦遠忽然苦笑了下,有剎那的心亂:「小琦,別對我這麼疏離,可以嗎?」
「我們都是已經結了婚的人,避諱點是正常的。」
靳子琦說完,不願再久待,轉身要走。
「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身邊,垂眸依戀地凝望著她。
她抬手拂開他的手:「什麼也不需要做,秦遠。」她沒有去看他痛楚的神情,「這樣很好,不是嗎?人一輩子都不會踏入同一條河兩次。i^」
所以,他就是那條被她捨棄的河嗎?
秦遠心中暗自苦澀,面上卻故作沉靜,他走到她跟前,從自己的無名指上,摘下了那枚鉑金戒指,在陽光下閃爍著璨然的銀光。
他瞧見她左手無名指上的紅寶石婚戒時,眸光一閃,但還是拿起了她的右手,把戒指放入了她的手心。
靳子琦低下眼簾,望著那枚光澤不變的戒指,下一秒就移開眼,想把戒指還給他,他卻合攏了她的手:「這一次,我不會在半路走開了。」
他溫潤而略顯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縈繞,卻如一道無形的蠶絲將她緩緩地纏住,然後再慢慢地施力,讓她心身都感到難受。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開口:「秦遠,別開玩笑了。」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秦遠面色沉寂地看著她,「我已經在處理離婚了。」
靳子琦驀地抬頭看他,看清了他臉上的堅定,片刻的晃神後,她忽而一笑:「那也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你的家事不必告訴我。」
秦遠垂眸:「小琦,我其實一直都沒忘記曾經答應過你的承諾……」
因為她說喜歡巴黎聖母院,想去頂樓看看那口被馬克西姆撞過的鐘,所以他畢業後,在事業有了起色後,毫不猶豫地選擇移居法國。
他定定地站在那兒,一瞬不瞬的盯著靳子琦,眸子裡帶著隱隱的波動。
「小琦……」他喉頭一動,欲言又止,眼眸裡滿是她的剪影。
靳子琦輕抿起唇角,淡淡的笑紋,重新攤開手心,那裡躺著那枚戒指。
她用指腹摸了摸上面的紋路,那個時候,她偷偷跑去b城找他,跟他和他母親住在一個狹小的屋子裡,這戒子是秦遠用自己掙的錢買的。那天,他將戒指戴進她的無名指,沒有說露骨的情話,只說會好好照顧她。
這麼多年過去,卻早已物是人非。
她的那枚戒指,她埋在了陽台的盆栽裡,用泥土掩埋了那段過往。
沒想到,秦遠竟然還留著他的這枚戒指,他在接受了方晴雲後,卻又放不下淪為遺憾的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玫瑰和蚊子血。
她和方晴雲,到底誰是秦遠的白玫瑰,誰會是那滴刺眼的蚊子血?
靳子琦再次仔細地撫摸了遍戒指的花紋,然後伸出手臂,當拳頭懸在游泳池上方時,她霍地鬆開了手,戒指落入了泳池裡。
秦遠的瞳孔猛地一緊,看著戒指從她的掌心脫落,彷彿一道銀光滑入水中,濺起一些微不可見的水珠,緩緩地,沉入到了水底。
「秦遠,如果你一直都做不了選擇,這一次我替你選。」
秦遠立在泳池邊,怔愣地望著戒指沉下去的地方,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靳子琦眨了下眼睛,回轉過身,剛走了兩步,身後是一聲落水聲。
她下意識地回頭,本屹立在池邊的白影已經消失,水波漣漣的泳池裡,是秦遠去撿戒指的身影,她愕然中說不出話來。
從泳池裡出來,秦遠全身都濕透,腳邊是一灘水,劉海濕漉漉地垂在額前,他重新把那枚戒指撈了出來,光影中,他的眸底是執著的柔光。
「這一次,我不會再隨隨便便地就轉身就走。」
「那是你的事。」
靳子琦說完,不等他再次開口,已經抬步遠去。
她前腳踏進房間,宋其衍後腳就回來了,順帶,左眼圈有些淡淡的青暈。
「眼睛怎麼回事?」靳子琦剛一觸碰他的眼角,他就倒吸了口涼氣,本能地就往邊上躲了躲,避開了她的手。
宋其衍心虛地瞟了她幾眼,自然不會告訴她,他跟尹瀝打網球,打著打著,就開始用網球往對方身上砸,最後直接丟了球扭打在一起。
但是一想到尹瀝那兩隻熊貓眼,宋其衍摸了摸自己挨了一球的眼睛,心裡卻是樂呵呵的,最起碼一比二,他贏了!
靳子琦望著他眉開眼笑的樣子,心中猜了個大概,也不再追問,只是從浴室裡拿了塊乾淨的毛巾,包裹了幾塊冰塊,然後給他的眼睛消腫。
想起秦遠,靳子琦到沒做隱瞞:「我剛才在餐廳碰巧遇到了秦遠。」
宋其衍捂眼的手一停,「沒了?」
靳子琦點頭,附送的是唇邊的那抹笑:「沒了。」
宋其衍順勢蹭過來,將她摟進自己懷裡,看著她笑意漣漣的模樣,忍不住俯下頭在她唇角一吻,咧嘴笑了起來:「鋤頭不好,再怎麼撬也撬不走。」
靳子琦笑意蔓延至眼底,在他的肩頭蹭了蹭,換了個舒適的姿勢。
他現在倒是學會得意了,也不知道當初戰戰兢兢地又是誰?
宋其衍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剛才回來時剛巧看到孫皓從一輛黑色轎車裡出來,等他一下車那轎車就快速地開走了。」
宋其衍不會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靳子琦斂去了玩笑的心思,轉頭看他。
他咳嗽了聲,說:「我看車裡那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倒不像是正經生意上往來的人,更像是……道上混的。」
道上混的?
靳子琦有些訝異,雖然生意場上的人,或多或少會牽扯到一些搬不上檯面的勾當,但她沒想到,孫皓居然敢和黑道上的人來往。
「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靳子琦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望著他:「你知道孫家公司近幾年內部的財務狀況嗎?」
宋其衍微微蹙緊眉頭,顯然也跟她想到了一塊兒。
如果孫皓真的是因為錢才接近喬念昭,如今又跟黑道上的人往來……
靳子琦沒再想下去,揉了揉太陽穴,真的是越來越亂,讓人頭疼。
宋其衍感覺到她心緒的紊亂,順勢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手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頭髮,像是在撫慰一隻慵懶的貓。
「這件事我會讓鄒向去查,雖然算不上手眼通天,但也不會讓你失望。」
靳子琦似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仰望他:「當初,你就是這麼調查我的?」
宋其衍眉梢一動,含糊其辭地想要把這一頁揭過去。
「其實……也沒怎麼查,就隨便打聽了打聽,然後就知道了那麼一些事。」
靳子琦也不是真要跟他過意不去,笑吟吟地看著他左躲右閃的眼神,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我睡會兒,一小時後喊我。」
宋其衍低頭,看著已經閉上眼,呼吸輕勻的女兒,就這樣被當做靠枕,心裡也異常地滿足,貼了貼她的額際,撩開了幾縷擋眼的劉海。
等她真的睡過去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抱她回床上,替她蓋好毛毯,才躡手躡腳地拿著手機出去,交代鄒向要調查的事情。
那邊,當喬念昭和喬欣卉母女在過了一晚相安無事後,大大地鬆了口氣,只是當這口氣還沒松暢,意外的事情就發生了。
第二天一早,當喬念昭打開電腦,看到微博熱搜榜上自己的名字時,嚇得打碎了桌邊的水杯,一則驚人的消息一夜間早已在網上擴散開來!
幾乎和喬念昭同一時段,不少年輕人,早晨醒來,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打開電腦,進入熟悉的網站,看到的都是同一則消息。